文/黑水 图/许捷 小桌上的冰冻越南咖啡似乎也耐不住热带的炎热，在玻璃杯壁上渗出细密的水珠，如我汗流不止的脸颊。 邻桌的两个女孩正在用我听不懂的越南话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不过听不懂也没什么关系，女孩口中特有的绵软细语已如音乐般动听。 穿过在午后打着蔫儿的绿色植物，我看到西洋风格的骑楼街巷在烈日下泛着因岁月而生的倦怠，据说如果换做台风大作的日子里，北部湾南中国海的大浪可以一直打到这些老建筑的屋脊。 在会安，这个小家碧玉的古朴小镇，我的记忆时光如同电影蒙太奇的画面一般，随着越南咖啡独特的芬芳，萦绕在会安的老街上。 大航海时代里的记忆这个夏日的午后，我正坐在小镇会安的老街上。这条街这个镇形成于公元五世纪，远在占婆王国统治时代，这里是中国与印度、阿拉伯之间海上贸易的中转站。之后到了16世纪的鼎盛时期，这里又成了阮王朝的商贸中心，如当时的大城府和马尼拉一样，曾有千名日本人在此居住。为了进出的方便，日本人在此兴建了街道和遮风挡雨的廊桥。不过岁月流逝，由于江户幕府的闭关政策，日本街逐渐衰败，再加上明末清初时的明朝旧臣不断逃亡到此，使得街道开始呈现出中国南方的特色。时至今日，日本街早已经杳无踪迹，只剩下一座破败的来远桥（日本桥）孤零零的和西洋风格的券廊及岭南风格的骑楼建筑参合在一起。玩过游戏大航海时代的人来到此处会感到无比的亲切，因为会发现，原来游戏中那些东方港口的小房子，是以会安的建筑风格为蓝本而绘制的。 会安是我喜爱的越南城市，相比起河内的热闹、顺化浓厚的人文气息和胡志明市（旧称：西贡）的大气，会安却是小家碧玉一般，让人怜爱，依依不舍。会安的家庭小旅馆很有特色，都是三四层楼高的样子，门前有个小花园，摆着几张桌子和椅子供游人发呆。外墙一律是彩色的，有蓝有黄有绿，而且种满花花草草，看得出来，这里生活很闲适。 在当下的会安古镇上，最为突出的建筑莫过于五大中国会馆。作为古时中国人登陆越南的第一站，会安城以来自中国不同省份的人口来划分五个区，分别是福建区、广东区、潮州区、海南区和客家区，于是各个区也就都有了各自的会馆。会馆建筑雄伟壮丽，金碧辉惶，雕梁画栋，古色古香。会馆里分别供奉着妈祖、关公等，终年香火缭绕。平日里在这些会馆里头打发时间或居住于附近的老人，不少还能讲广东话，甚至在一个会馆里，我还看见一所教授汉语的小学堂。不过除此之外，如今不少老建筑的底层都已被改造成了咖啡馆、酒吧、手工艺品店和裁缝铺，所以也有人戏言，到了会安仿佛是去了丽江。 衣袂飘飘的白色奥黛这里古色古香和到处散发着浓浓的华人传统气息，以至于当地妇人们还是习惯在平时穿着半个世纪以前中国式样的服饰。平时经常在明信片和画册里出现的，圆锥形的竹帽和衣袂飘飘的“奥黛”，这些越南女性的传统服饰，反而在会安是不多见了。作为越南的国服，“裳者，如衣之长扬也，垂于边际”，这是古书中的形象描述。越南航空的空姐，以及中小学校的女生校服，都是一身白色的“奥黛”，在上学或放学的时间，街道上成群的白色十分醒目。 在会安订做一套“奥黛”是女性游客到这里后首先要安排的项目。湖水蓝暗花的上衣，纯白色的裤子，十五美元，隔天可取。在会安的街头有不少专业订制的裁缝店，店里有多种颜色和质地的面料供选择，由于“奥黛”要求非常合身，因此都需要量身订做。专业的裁缝师傅会根据客人的喜好、肤色发型特点来建议面料和花饰的搭配，一般半天就能做好。做一件上等面料的“奥黛”要三十多美元，普通些的十几、二十美元，在物价普遍低廉的越南，这个价钱也不算低了。当然除了“奥黛”之外，大到男性西装礼服皮鞋，小到女性内衣睡袍手包，无一不可定制，会安师傅的手工可着实不差。 盛放的虾仁白玫瑰太阳下去的时候，我终于可以说服自己离开阴凉惬意的咖啡馆，会安的傍晚，风是柔和而清凉的，白天的燥热一扫而光。行走在古城之间，或明或暗的灯光透过各色的灯笼折射出一种朦胧的美，把这座古城装点得更加迷人而富有生机。各家各户摆开了摊子，店主们坐着板凳在街口闲聊，卖灯笼的老太太坐在门口一点一点地缝制手中的灯笼，身后的店铺地上摆满了未成形的灯笼骨架；时而可以听到巷口几句询价的声音，这里一切都是柔和的，不知哪里传来的音乐，悠扬地回荡在整个古城上空。 走去一街之隔的Trung Bac，这是一家在此经营了百年的食肆，这里的一柱一瓦都和这里的招牌一样存在久远。来到这里，仿佛回家吃饭一样，孩子负责订餐，妈妈负责煮，东西是极好吃的。我要了会安出名的小吃，白玫瑰（White Rose）和干捞盘面（CaoLao）。白玫瑰是这里的特色菜，也是会安美食的三大名点之一，另外二个分别是炸云吞和会安米粉。 白玫瑰是蒸水饺皮包着整条虾肉馅，蒸熟以后，半透明的米粉皮里镶嵌着红色的虾仁，好像盛开的白色花朵，配上一点拌了呛红辣椒和蜜糖水的鱼露，口感略甜，很满足上海人的味蕾。那干捞面也是一级棒，粗粗的黄面条经过汆烫，伴着猪油，鱼露，蒜末，薄荷叶，九层塔等等吃! 基本上，越南美食都是清淡适口，依据自己的口味，添加蔬菜、鱼露和其他调味料。正如同这座城市的基因一般，你可以添加自己的情感在旅途之中，是淡淡的乡愁，亦或是浅浅的怀古，这一切不会因为世事的纷乱而变色，那是只属于你旅途的感悟，恰是真正的会安风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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