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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课逐字稿|有一种痛苦,叫做“远离痛苦”

 自由的觉察 2018-12-03

讲者:王晓艳

大家晚上好,时间到了,我们开始了。我们今天讲一个挺有意思的主题,叫离苦之道。实际上对于这个主题的思考,已经由来已久了。我在心理咨询的学习中,最早学的是CBT,也就是认知行为治疗,09年参加的培训。我当时的CBT老师们基本上是属于认知行为治疗的第三浪潮,更多的是讲正念与接受,而不是改变。我特别印象深刻的是教我们焦虑障碍治疗的老师贝尔文森,他是冰岛人,我们叫他冰岛老师。他给我们看了一张关于焦虑的曲线图,类似于下面这个。

他就讲到,焦虑是无常的,当它上升到顶点之后自然会下降。而之所以很多焦虑会维持,是因为很多的焦虑症患者在他的焦虑还没有上升到顶点的时候,因为实在太恐惧了,然后就以各种方式逃离掉了。而就因为逃离了,所以症状就一直持续了下去。

举个简单的例子,拿强迫行为来讲,比如说有人有很严重的强迫症状,他很担心自己出门的时候,万一要是煤气没关,家里就爆炸了,所以为了消除这个恐惧,就不停地开关煤气,导致没办法去上班了。那么他因为害怕,而为了消除这个害怕,使得症状不停地出现。所以在焦虑障碍的行为治疗里,核心的治疗策略是暴露治疗,强迫症的治疗策略叫暴露与反应预防治疗EX/RP。它的核心理念就是治疗师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帮助推动或拉动焦虑症的患者,让他一直面对那个痛苦,比如说你就是离开家不再关煤气了,但只要你能承受担心家里可能会爆炸的恐惧,经过无数次的暴露以后,焦虑到顶点之后自然会下降。而当反反复复地经过了多次暴露以后,当然可以再加上认知治疗,比如说可以慢慢的把他的想法跟现实分离开来,也就是说就是他只是被他脑中的家里会爆炸的这个想法所困住了,但是他的想法不等于事实,这样可以帮助他更好地hold住他的痛苦情绪,看到情绪到顶点,但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然后焦虑会慢慢下降。比如说慢慢地可以出门的时候不关煤气,直接离开。那么症状就减少了,痛苦指数也减少了,社会适应能力也提高了。这是最早在学CBT的时候,老师的讲解里面特别让我印象深刻的,一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后来我是2010年,第一次去福建长汀的南禅寺内观,在内观的过程中,那个时候他们还会把有七个字的白纸,贴在禅堂外面、饭厅里面等地方:觉知 无常 平等心。你要时时保持对身体的觉察,知道不论愉悦还是痛苦都是无常的,需要平等地去对待。在这种训练方法里,特别会谈到的问题,就是我们很多的痛苦,是因为当我们的身心理经历很美好愉悦的体验时,总是不停地要抓住,就是好了还要好,10万不够20万,20万不够30万,然后三百、三千万,不停地在愉悦的感受里执着,而对一些痛苦的感受则不停地想要逃离,不去面对。内观的教法里认为,对痛苦的逃离和对快乐的执着,是给我们带来更大痛苦的原因。核心的部分是说,因为其实世事无常、因缘和合,所谓身心体验中的愉悦和不愉悦,不是由人为控制的,而因为各种因缘,这次来了可能好的,下一次你做了同样的事情,但因缘不足了,它又坏了。所以离苦之道的核心就是,快乐的时候享受但是不执着,你知道它会去的;痛苦的时候不逃离,你知道它也会去的。而在这样的过程中,获得了内心最终的平和与安宁,这是我在内观里学到的。

我在2011年的时候,正式学习精神分析,在中德班开始接受系统的精神分析训练,动力取向的心理治疗。在精神分析的理论当中,没有像比如说CBT或内观里特别谈到的根本之道,即面对痛苦,不逃离。虽然没有直白地说这么一句话,但我们知道,从某个层面上来说,精神分析的本质是破防御。精神分析的核心聚焦:移情、反移情,阻抗、阻抗分析,而阻抗就是防御在治疗中的呈现。那我们就要问了,防御是什么?防御是一个术语,通俗点来讲就是对于痛苦感受的逃离,可以是身心感受,当然我们主要研究心理情绪会更多一点,但其实是连在一起的。主要就是对于痛苦的感受太苦了,不想去面对,所以就用各种方法把它排除出去,防御本质上讲的是这个东西。而我们所说的破防御,就是说让来访者有足够的自我功能和力量,能够把遮盖物拿掉,去面对那些痛苦,穿越痛苦并获得人格和心理上的成长。只不过我们知道很多的技术如共情、抱持等主要是当来访者力量不够的时候,我们在背后给他支持与支撑,让他慢慢长得更强壮一点,然后可以去面对痛苦,可以去超越。

所以从本质的角度上来讲,精神分析的核心疗愈,最终是获得人格的成长。而人格的成长,其实也是面对早年的创伤之痛,穿越过去,进而获得更进一步的成熟或者是强壮。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它的治愈之道,其实也是发展出足够的力量来面对早年的创伤,并且意识到只是早年的伤痛,不是当下的真实,然后能够穿越过去。

由此来看,至少从我所接触的几个方法或者法门来看,我觉得殊途同归,似乎谈到一个共通的部分,就是说我们如何通过不逃离痛苦,来最终穿越痛苦,获得所谓内心的安宁也好,人格的成长也好等等不同的维度。

而相对应内观上说我们人的本性中的逃离痛苦、趋向快乐,弗洛伊德在最早谈到关于本我的特征时,就谈到了本我的唯乐原则,也就是即刻满足,这是我们人性中很本能的部分。

那么这个天性的部分如何在我们的身上起作用,给我们带来痛苦。如果我们要走向真正的逃离痛苦,我们如何因应不同的症状或者问题来灵活地使用这些策略呢?我今天主要想以神经症水平作为分界点来谈一下两个不同的维度,相对来讲,可能更多的会谈神经症水平以前的维度。


人格发展谱系



关于我们人格的发展谱系,因为我们今天不是讲这个课没办法详述了。大家可以去看我的公众号上之前有一篇文章是讲临床谱系的,包括南希.麦克威廉姆斯,她的《精神分析诊断:理解人格结构》里,把精神病性-边缘性-神经症性的谱系做了很详细的解说的。这个谱系从动力学的建构,最初是奥托.科恩伯格,他现在还活着,90来岁了,精神挺好的,精神分析师,他和他的团队建构的并且现在被越来越多地应用了。他们其实是从精神动力学的角度,从内心世界理解一个人从最病理的,比如说精神病性的痛苦,到相对来说边缘性,没有精神病性那么痛苦,但情绪的混乱指数也挺高的,人际关系也挺混乱的,自体也挺不稳定的,到相对来说就是神经症性的人格状况,相对来讲情绪比较稳定,有一些局部的冲突,就是没有那么严重的身心痛苦。他其实是从这样几个维度来划分的。

如果从这个维度来划分,不绝对啊,因为人性其实很复杂,但是我们可以说在神经症水平及之前,人的内心有非常大的困境,内在有很大的情绪痛苦,我们知道情绪痛苦,其实讲的就是负面情绪,尤其是各种不同的焦虑情绪,以及相伴而来的比如说嫉妒啊、内疚啊、羞耻啊、绝望啊等等,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但都是会啃噬我们内心的非常非常痛苦的情绪。

而神经症水平之前的核心议题,从术语的角度上来讲,本质上是客体关系和自体的议题。从外显的程度上来讲,就是一个人情绪的痛苦度非常高,也就是说外部的刺激和内心带来的情绪的偏差非常大。正常人的话不会引起痛苦的,病理程度越高的没什么刺激都很痛苦,也就是情绪痛苦,情绪很混乱。还有就是客体关系,比如说他没有办法搞好人际关系,没有办法在通过很好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亲密关系),为自己带来愉悦。以及可能自体是自卑的、低自尊的、找不到自己的,也没有办法真的通过比如说在工作上的自我实现,很创造力地把自己活出来,来获得一种比较良好的自我感。

神经症水平以前很大的困境主要就呈现在这三个维度:情绪的、爱与工作的。你想想看,我们作为成年人,主要讲情绪心理的愉悦或健康,无非就这三个维度。那么俄狄浦斯之前的话,可能是没有办法获得快乐,但它的运作原则仍然是我们所说的,竭力逃离痛苦,尽可能在这里找到相对的愉悦。

而神经症水平之后呢,我们待会会从人类的天性来讲,就是离苦得乐,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天性。而在这个过程中,以神经症为分界点,我会把它们分成两截。

那么,在痛苦的情绪里面呢,焦虑是非常非常核心的情绪。包括梅来妮.克莱因在她的文章中讲到早期焦虑情境对于自我发展的重要性,在这里就谈到精神分析比较关心的主问题之一:焦虑以及如何去修饰焦虑。她谈到比较容易罹患各种精神官能症,包括更严重的心理病理问题的,多少都与有办法成功地处理与焦虑有关的负面情绪。我们想想看,我们生命中最大的负面情绪恐怕就是怕了,对吧!怕的是什么呢?怕的就是苦嘛,各种身体的苦、心理的苦。

所以我今天就从焦虑谱系的维度,来跟大家谈一谈神经官能症以前,也就是一般心理还比较健康的人群之前,这些人的内心的痛苦以及离苦趋乐的原则,以及对于痛苦的逃离当中产生作用。以及当我们穿越俄底浦斯以后,如何能获得更好的、更稳定的、不执着、不贪恋欲望性的东西,其执取的部分是降低的。但是我们本性中对于欢愉的追逐,对于痛苦的逃离,还是在运作的,那么在这个基础之上,下一步该怎么做,大致分成这两个步骤来讲。


焦虑谱系



其实关于焦虑谱系的维度呢,我以前专门讲焦虑的时候就已经讲过,大家可以去看一下逐字稿,今天不会特别详细地讲,但还是会通俗地从一个人心理发展的角度,来看看一个人的人格是怎么由焦虑构筑的。

关于焦虑及对焦虑的防御,我们掌握一个原则就可以了,就是我们可以想像:刚出生的小婴儿是非常脆弱的,当一个人越脆弱的时候,他对于外界施加的各种痛苦,抵抗力就越弱,因为他没有什么能力可以抵抗嘛。那这个时候,对于成年人来讲不成为痛苦的东西,对婴儿来讲就成为一种非常大的痛苦或者害怕的来源,并且他的痛苦或者恐惧的指数会非常高。因为他能力非常弱,所以他的防御机制,或者应对方式也是非常原始、非常初级的,因为能力不足嘛!那么同时,他也很难去把那些痛苦的东西抑制掉。所以,这种没有解决掉的创伤,就会不断不断地重复,内心的痛苦感也会非常强烈。而当我们越大,我们的功能越好的时候,相对来讲,我们会有更多的能力可以去应付,那么可能焦虑对我们来讲影响度就没有那么巨大。因此,他的防御机制,或者说逃离焦虑的方式可能就会更有效。而当我们越大的时候,应对机制越成熟,也会有五花八门武器可以拿出来用。我们知道,一个小婴儿处理不舒服的感觉,跟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处理的方法,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们掌握这个原则就好。

我们首先就看一下崩解焦虑。崩解焦虑可以从两个维度上来了解,首先,关于生死存亡的焦虑、整个身体可能会被毁灭掉,心理上的自体碎掉的感觉,其实是非常强烈的。

即便再健康的人也怕死对吧,只是我们把死防御掉了,感觉好像不会面对一样,直到我们七老八十了才去面对。即便面对的时候,可能也是独自面对,因为你的家人或者社会似乎将死亡隔绝了,最后你独自在恐惧中死亡,很有可能是这个样子。

而在这里要讲唐纳德.温尼科特温建构的理论,尼科特谈到当一个小婴儿出生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完整了。但是关于身体上的我、心理上的我的意像还没有建立起来,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可能体内有些感觉了,外部突然冷了,或者脚突然抽筋了,这些对于小婴儿来说都是片段的。按照温尼科特的说法,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母亲作为一个环境母亲,提供一些最基本的保护,比如安全、照顾。在这个时候,不让孩子滚到床下去,或者当他感觉冷了、热了、饱了、饿了要及时回应和满足,大小便拉出来了要及时清理干净啊,或者姿势不舒服了要及时帮他调整舒服啊,如果被子盖得太重了的话要及时拿掉啊等等。因为小婴儿根本没有能力去处理,当孩子哭的时候,母亲及时在边上提供一个照料,以及不被外界的:包括妈妈的情绪啊、噪音啊等所侵蚀。那么这个时候,可以保证小婴儿最初的不会被毁灭掉。

但是如果这种最初的照料,没有处理好的话,那么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他最初的可能还在刚开始没凝固的时候,就崩坏掉了。这种最原始的崩解感,在成年以后很容易在以下情况触发:比如说他可能哪里痛了,就去检查,哪怕医生告诉他没事,但他还是会特别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死掉,是不是得了哪种医生都查不出来的绝症,出现身体随时会崩塌掉的恐惧不安;以及要去乘坐飞机,可能就会担心飞机会不会失事啊,或者我到哪里去后,我的生命突然就断掉了,以及可能被别人稍稍地不待见,自体就完全崩塌掉了。

那种身体跟心理的毁灭掉的一种恐惧,而这种恐惧,对于正常的人来讲,一般不会激发出这样类型和强度的焦虑,这也就是说刺激跟反应指数,有非常巨大的落差,这可能就是我们所说的最严重的精神病性的崩解。


除此以外,梅兰妮.克莱因研究的更多的是偏执-分裂这部分,就是被迫害的焦虑,她的这个研究也是集中在很早期(口欲期)的婴儿。这也就是说我们要活下来的一个基本的感觉--那种基本安全感。如果妈妈没照顾好小孩,他不小心摔倒床底下了,哭了半天没人来,或者饿了要喝奶,妈妈奶水又不足喝不到了,这些对于成年人来说,可能就不是个事,但对于小婴儿来讲,就会感觉到恶意重重,感觉自己被伤害到了。这些可能有先天和后天的因素在交织起作用,但从客体关系的角度来说,主要讲的是投射和内摄两种防御机制。

早年对于他来讲,是在相当于整个世界的妈妈和照顾者的关系当中体验到的,那种可能会被伤害掉、迫害掉、被毁灭掉的恐惧。如果这个恐惧指数——这个恐惧指数也是蛮大的——你想想看,如果这个世界是恶意重重的,我们敢出门吗?你可能出门买个菜,别人都要害你,他会不会下毒会不会把我毒死那个同事我看到他做一点什么事情,是不是他打了小报告,所以我领导要来害我了。如果我们有那么强烈的焦虑,这个恐惧指数是会非常非常大的,会影响到我们。如果太强的话可能都不敢出门了。那么整个社会功能就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对吧!

那么再往后是分离焦虑,也就是失去客体的焦虑。如果大家知道关于客体恒常性的理论,也就知道对于婴儿来讲,差不多要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建立起客体恒常感,这和TA认知等各方面的发展都是息息相关的。如果在婴儿早期的时候,TA的照顾者不断地更换,TA要依靠了、忽然别人就离开了,依靠了、别人就离开了,没有一段关系是会永恒的,“不断地要被抛弃的我只要靠近了就会受伤的,那这个就是分离焦虑的部分了。如果这部分太强烈,TA可能不敢进入任何亲密关系。因为一靠近,别人一个眼神就觉得要被抛弃了,一下子可能就离开,或者到一个公司上个班,稍稍遇到点风吹草动,觉得这个工作没办法做下去了,肯定关系要断裂了。

在人际关系当中,不管是跟人还是跟物,跟物的话可能好一点,可控性大一点。尤其是跟人这种变动性的关系中,可能会充满了关系中的不安,被抛弃的、没有办法连接的恐惧。这也是蛮恐惧的,负面的、痛苦的情绪也会蛮多的。因为我们是活在人的世界里面,我们会在群体当中,我们也需要依赖他人,或近或远。如果在跟他人依赖的关系当中,随时存在着关系没办法持久、会被抛弃的、不要的、无家可归的恐惧,那痛苦该有多痛苦,对吧!

那么相对来讲,如果早期的依恋基本建立得还可以,基本还安全,不会被抛弃,那么关系中被抛弃的恐惧可能就不那么强。但是可能会有另外一个就是跟自体自尊相关的不被爱的恐惧,就是自己会不会被爱呀、会不会因为自己某一个部分不够好而不被接受啊,这部分的恐惧或者害怕又是一个更大的害怕。当然如果在口欲期都没被好好对待的话,那TA的自尊自我价值,不被爱的恐惧可能就越大,根子可能就越深了。

但是我们这里所讲的自尊、自我价值、能不能被爱的部分,相对来说从更后面的部分来讲,当我们理解一个人的人格时,我们就从小孩的发育阶段来理解就可以了,不同的发育阶段,有需要去面对的特定课题。如果过去了,TA的人格在某个维度就得到更好地成长。内在的自主性啊、好的感觉啊,也会更多,TA的力量也会更强,差不多这么理解就可以。而如果在这个部分丧失了、或者遭遇到痛苦了,那这种痛苦就会不断不断地烙刻在TA的神经系统里,在成年后不断给TA带来痛苦。而自尊自我价值的部分,首先要有能更深地感觉到,因为我们知道那个差不多两岁左右才开始建立起完整的自体意象。

而在自尊自我价值的维度里,其实是会有个社会性的议题。这就是我们谈到了我们现在的整个社会,大的社会环境,可能所处的发展维度大概就在这里,就是自尊自我价值的部分有非常严重的缺损,当然不是所有,但是整个社会大的环境呈现出这样一个趋势。为什么这么说呢?

如果我们看报纸、看杂志的话,我们会发现在这个里面,对于人或者自体的价值,是有高低贵贱的评判的。这个评判,比如说根据这个小孩长得很漂亮,自我价值就很好,然后唉,你怎么长那么丑唉哟!这个小孩,你看看浓鼻涕,然后斗鸡眼、塌鼻子、翘嘴巴,这个时候TA因为自己的身体外貌而自卑,我们都不要讲残缺了,那种自体感就就更弱了。以及“哎,你学习好不好,你考了多少名“”哎呀!成绩怎么那么差,倒数第一名啊!,自体价值又差了,对吧!

当然可能还会有,你怎么考第二名没考第一名啊那完蛋了,因为只有第一名自己才是有价值的,除此以外就是没有价值的,那多惨。以及成年以后,我们成年人相貌啊、学历啊、财富啊、地位啊、嫁的老公或者娶的老婆啊、小孩啊、家族背景啊等等,所有这些都作为我们自尊或自我评价的基石。这个部分其实更偏向于假自体的部分,不完全对应。很多假自体的存在,其实是自己真实的存在没有被接纳,比如说这个人TA可能长相就是一般,这是TA真实的存在。但如果只有整了容、整成非常漂亮的样子,才能够获得别人对TA的肯定和喜爱,以及他者的认可,那么等于说TA并不能因为自身的存在而被接受,也就是TA自身的存在其实是不够好的。那么不够好的过程,就需要不断地去依附外在的评判标准,想要去达到外在的要求,让自己获得良好的自我感,这个就是自体自尊自我价值的议题。而这个议题,可能在我们当下还是一个蛮主要的议题。

到失去所爱的焦虑这个维度差不多有点接近于我们所处社会的大体情况,我们也不能叫社会平均水平,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社会,是一个焦虑的社会,也就是群体性的人格,并没有发展到一个更完备状态的这么一个社会。大概发展到这里,更早到不至于,崩解的、迫害的、被抛弃的恐惧,这个社会的主体情况没有这样,但差不多是在自尊自恋的这个维度。

阉割焦虑呢,其实讲得更多的是群体竞争中,比如说当小孩长大的时候,那个“我要长出来了,TA在多元的竞争关系中——当然弗洛伊德当初是从性的角度,就是说男孩想娶妈妈,把爸爸灭了,从俄狄浦斯的故事衍生而来的——但其实我们谈的更多的是在竞争关系中。在竞争中,一个人敢不敢表达自己,我要是提出自己要求、或者我觉得老爹你不行,你这你这个想法太落后了,结果就被灭了。被灭的话,TA有太多如果我表达攻击会将对方伤害掉,或者我自己会被灭掉的,或者是我的自尊会受伤的这样的恐惧,更多的会有这部分。 

超我焦虑涉及到道德、禁忌、文化,群体性的维度,这里有两个方面。一个就是我们知道,比如说有一些群体性的东西,像。我们看最早年的人类文明,会有图腾崇拜,特别是生殖崇拜,是人类原欲的部分,能够非常好地绽放出来,但其实我们现在有非常多的抑制。所以弗洛伊德在文明的性道德这个议题上来谈论我们的症状,是有他非常非常非常独到和深刻的见解的。另外一个就是我们的攻击性,比如说杀人放火就是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他人,这个里面会有道德、法律等的限制。

从超我焦虑的角度来讲,其实我们也可以理解,一个社会的超我的部分,或者是道德良知的部分能够发展到多好,也意味着这个社会的文明或者发展程度会有多高。其实像当下的很多乱象,包括卖假货、以次充好、各种看上去漂亮但吃不了的、有毒的食物等,都和整个大的环境之下,当然不是全部,超我道德良知和对他人的同理的部分,就是人格总体状况还没有发展到这里,所带来的状况。我自己的感觉好像就是差不多到自体自尊的维度,还有很多再往上走的空间。当然不绝对,因为一个社会的话,我们只是讲一个笼统,但其实里面所谓各种好、或者不好,达到、或者没达到的,其实都是一个混合体的。

那么这个焦虑谱系里面所呈现出来的,如果大家体会一下,就是这个里面其实是按照小婴儿或者是孩子的成长来讲的,因为如果TA还是个婴儿的话,我们是不会对TA有超我的要求,比如说你不能偷东西,对吧!他压根就不能去做这个事情。所以这里是有一个谱系的,而在这个谱系里,如果一个人越早年的时候,因为先天后天的因素带来了创伤,那么相对而言它的焦虑或者抑郁等痛苦的情绪指数,就会越高。

而这种痛苦的情绪,在一般健康的成年人不会被唤起的情况下,会被唤起。比如说可能哪里痛了,就担心自己会死掉。虽然我们每个人都会死,但是我们一般检查一下,没问题,就不去担心了;或者别人的一句话,整个觉得自体就要碎掉了,再也爬不起来了;觉得自己不停地有种往下坠、坠落到底的那种极度的抑郁,抑郁到快要死掉的体验等。

而精神分析主要研究跟对治的,也就到我们所说的差不多,超我焦虑、阉割焦虑这个水平,也就是到我们所谓的神经症水平的偏病理性的痛苦心理状况。而这种心理状况,因为焦虑类型的不同,而构建了不同的人格状态。


痛苦的强迫性重复和离苦得乐的运作机制



这是我们谈到的心理之苦的部分,但同时如果大家了解精神分析的防御机制,就会发现它的防御机制是非常非常多的,而所有的防御机制都是为了应对痛苦。而我们知道很多病理的、更严重的,所谓病理就是内心的负面情绪太多,痛苦的情绪太多。一方面痛苦的情绪太多,另一方面我们本性当中逃离痛苦追逐欢愉的本性,又使得他们运用不同的策略或者方法去应对痛苦。但因为毕竟是防御,会有很多的副作用,而这些副作用又使得他们在社会适应上产生很大的困境。

而在这里会有两部分并存,就是痛苦的强迫性重复和离苦得乐的运作机制共同运作的部分。当然因为就病理心理的角度来讲,它的维度特别多,我没办法一一表述,主要就从客体关系或者亲密关系个角度上来讲。

比如说我们会看到有一些人,她似乎不断强迫重复性地进入一段受虐的关系。比如说一个人老是会找到一个一天到晚会暴打她的丈夫,离开了一个,又找到另外一个。别人会说,唉!你怎么就不能找一个健康一点的呢,你为什么老是找一个打你的呢?那么这个里面,我们其实就看到痛苦的强迫性重复了。而这种强迫性重复,从内在客体关系模式的角度来讲,有可能她妈妈是一直被她爸打的,她吸纳了亲密关系中的这种模式,或者她小的时候就是被父母打的。那么这部分,对于她来讲,就是说最甜蜜的部分跟最痛苦的部分是连在一块的。就是在亲密的体验里,当处于受虐的状况时,那种很深的亲密感,也是随之而来的。

这是和她早年的东西相关的。可能别人会说,那你不是可以找一个甜蜜的,但不受虐的吗?但在现实里面对于一个人而言,未知的恐惧是大于已知的痛苦的。其实在这个里面还是有个运行机制的,就是如果她去找一个更健康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建立关系,我们知道不确定跟未知是更大的恐惧。现在虽然很痛苦,但这个痛苦里有那种和早年相似的亲密感在里面的。所以虽然我们看到她的是苦,但其实相比于更大的苦而言,其实是一种相对而言的乐。

或者我们再举一个例子,比如说一个人,我们会觉得:唉!你怎么亲密关系老建立不起来啊,一旦走近就跑了。这个对于外人来看,就是强迫性重复,对吧!TA没有办法建立起真正意义上的彼此满足的好关系,但是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讲,因为TA走近以后,那种被抛弃的强烈恐惧就会被唤起来。相较于被抛弃的恐惧而言,远离带给TA的痛苦会更少些。因为没有关系就没有抛弃,没有抛弃就没有痛苦,其实仍然是我们所谓的趋乐避苦的本我运行机制在自动运作着。

只是对于这些群体来讲,TA的困境或者问题在于早年的创伤。早年的经历,就像一靠近就会被抛弃的创伤,在新的情境当中被唤起了,所以TA不断地重复那些模式,痛苦唤起TA就立马逃离了。不论如何,不同的问题,其实的根本对治跟CBT认知行为治疗是类似的,只是他们用了不同的方法,都是让TA能够意识到那个被唤起的痛是早年的痛,而并不是现在这个人真的会那样对待TATA们的很多痛苦就在于被早年的伤痛蒙蔽了眼睛,而无法真实地活在当下

当然这个过程会花很长时间,慢慢地让TA去理解,那只是早年的一个被唤起的伤痛,并不是现实,接下来才可以去面对、穿越自己的痛苦,就是不逃离。即便内心会产生你是不是抛弃我的这样一个恐惧,但是知道只是恐惧仍然跟对方保持连接,并且仍然能够去更深入穿越内心,所谓正常人心中不会唤起的痛苦,从而在这个过程中,能够慢慢地走向所谓社会适应良好的,能够彼此满足的幸福。当然这个里面会有很多不同的类别,比如说崩解焦虑的,TA可能慢慢自体凝聚感开始产生啊,别人一个眼神不至于自体就碎掉了。

这些的治愈都是需要去体会、理解、语言化那些痛苦,让那些痛苦对自己的影响减少,进而能够让人格朝向一个更统整的方向去发展。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因为不论是精神分析,还是认知行为治疗,他们对治的更多的是更严重的病理问题。而所谓的病理,其实就是对于健康人来讲,不是刺激的刺激情况下会唤起TA的痛苦。所以我们治疗方法但本质,是需要让TA能够面对那些比较虚幻的痛苦,不逃离,然后有能力真的跟别人建立起所谓的爱的依恋的关系,真的能够去把自己的攻击性表达出来,真的能够去寻找和绽放自己的自体价值。


俄狄浦斯期



在俄狄浦斯前期,TA对于外部欲望的过度追逐,尤其是一些比如说功名利禄的、财富的、学历的、长相等这些欲望,跟更早的问题没有太大相关,比如崩解迫害、分离焦虑等,而更多的跟自体、自尊价值的维度有很大的关联。用科胡特的话来说,没有从古老的自体客体连接中分离出来。在成长的过程当中,一个人如果他自己真实的存在,没有被看到、被接纳,这部分就会有困难。比如说我舅妈会说,我表弟啊,他学习成绩不好呀,没办法呀,那怎么办呢?只能让他上个中专去学一门技术,现在在单位里找个事情做。她表述这个话的时候,她是很接纳的,她想要表达的是说:“唉!我儿子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很接受他现在的状况,也很满意他能够根据自己的能力找份工作,结个婚生个孩子。在这个过程中,他自身的价值没有被过度地评判,比如说你一定要上哈佛,你才是有价值的,或者是你一定要买个苹果拿在手上,才是看上去比较潮,对吧!或者你一定要在大公司里做个什么职位,才是比较耀眼的。在这个时候,更多的是我们的自体是不被认可的,而不断地必须依附于假自体,才是够好的,也就是说自身价值跟别人的眼光是绑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TA对欲望的不断追逐是因为当TA不够好,或者没有考到第一,或又被别人超过去时,内心会产生非常大的不被爱的”、“没有价值的这种焦虑。而为了应对这类焦虑,TA会不断不断地追逐更多更多的欲望,以填补内心不够好的的匮乏感。这其实是没有越过俄狄浦斯期的欲望,很多是呈现在自体、自尊价值的维度。

而当我们说要越过俄狄浦斯期,超过阉割焦虑的阶段,对吧!越过俄狄浦斯期,其实意味着我们人格更进一步的成长。这个成长我们要从几个不同的维度来看:一个是仅仅从这个孩子本身来讲,当TA足够好的时候,你会不会为TA鼓掌,当TA失败或者考得不够好的时候,你发现TA已经尽能力、没办法了,你也能够安抚、接纳TA。在这个过程当中,这个孩子能够更真实的接纳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状况,尽管我比别人更差,但其实这就是属于我自己最好的状况我可能只能住一个很差的房子,是吧!但这就是我啊。当我跟你说起这些来的时候,我也不会觉得我不够好了,这是一个状况。

还有一个状况,我们谈到俄狄浦斯,它其实核心是一个三角关系嘛。精神分析师克里斯汀·格斯腾菲尔德Christine Gerstenfeld)说过一句特别让我触动的话,就是“一个人爱着某人,并容许和接受那个人和另外一个人(即第三方)有着重要并独立的关系。”也就是说在这个里面,我们要从二元关系进入到三元关系的维度。

我们要面对一个自恋的受损跟打击:我可能不是最好的,我可能就是需要去接受不可能永远是第一的这样的一个状况,也不可能想要什么都是什么的一个状况,它其实就意味着这个维度。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红楼梦》里面的王熙凤这个形象,如果从动力学的角度上来讲,我们其实也可以说她并没有很好地越过俄狄浦斯阶段,因为她没有办法容忍老公在外面有任何的女人,哪怕她处在高位,跟别人分享都不行,她只能独占(当然,我所说的背景是允许一夫多妻制的社会环境)。就像小孩只能独占妈妈,怎么是爸爸来了,不行要把爸干掉,我要独占我妈,只有这样,我才是感觉舒服、幸福的,我不能够容忍一点点的不愉悦、挫折或者痛苦。如果有的话我就要把他干掉,我也不能允许别人超过我,如果你超过我的话,我要把你灭掉,我一定要最好的,我只有处在那样一个状况之下,我才是幸福、快乐的。这又是另外一种状况,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它又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欲望跟攻击了。如果是这样,可能真的需要就像柳湘莲把薛蟠打了一顿一样,打的狗吃屎,对吧!他需要有人把他灭一灭,需要去接受自恋受损的部分,需要去面对和发现原来自己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有一个更强大的他人在那边,他也许只能屈居第二,或者更差。但在这个过程当中,如果那种自恋受损感能够挺过去,就不用无节制地追逐欲望去超越别人,而是慢慢也能够居于人下,也能够在尽力而为的情况下,安住在我可能就是这样的状况当中,而不会过度极致地去追逐欲望、去超越别人、要去把别人灭掉。当然这里还会其他的维度,我们今天只是讲到这一个部分。

俄狄浦斯冲突要越过的话,还有一种是对于有一些人来讲,如果谈到小男孩想把爸爸灭了,独占妈妈,对吧!这里会有很多象征意义,比如说小男孩会觉得:唉!爸爸你不行,我们老师教的比你更厉害,对吧!这个未必就是要跟妈妈在一起,他其实是在攻击比他更有权威的他者,他想超越,如果在这个超越的过程当中,老爹太厉害了,当孩子想要把自己的欲望或者攻击表达出来,家长的反应就是一个巴掌,甚至绑着一顿厮打,这种没有通过阉割焦虑的人,他可能会非常的焦虑。这个焦虑就在于TA可能在人际关系当中不敢表达自己,TA可能特别害怕把攻击欲表达出来,特别害怕权威。我们知道很多比如社交焦虑啊,什么不敢发言的,不敢跟领导分庭抗礼的,其实都在这个维度,也属于俄狄浦斯期没过,有不同的表现的。TA害怕如果我把自己表达出来,对方会不会就把我灭了,所以TA不敢表达出来,只能顺从。或者说如果我表达出来,会不会对方力道不够,我的力道太强,这也是某种自恋的一个表现嘛,我的力道太强了,把对方给灭了。TA在里面其实会害怕把自己充分表达出来,担心跟对方对抗,关系掰了,其实是会有这部分的害怕的。

当我们所说的俄狄浦斯冲突、阉割焦虑的恐惧,能够越过去的话,其实人格可以发展到更健康的状况,这种状况TA能够把真实的自体呈现出来,不害怕跟权威分庭抗礼,也不担心说我表现不好了,别人就会把我灭掉,我就再也无存活之地了,TA能够更真实的展现自己,也能够接受因为自己真实的呈现而带来的顺境或是逆境。在这个过程当中,对于外部被别人认可,对于过度绚烂的执着,其实是开始降低了。

举一个我已经举过无数次的例子,李健的,在这个议题上仍然很适合。我以前说过在水木年华特别火的时候,他不是离开了嘛,他的离开是因为他觉得我们的音乐理念已经不同了,这不是我要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他这么做,可能另一个合作伙伴会不高兴了,对吧!我把我的想法表达出来,也会让对方不爽。我的攻击性表达出来了,或者我的分离欲表达出来,想赚钱的音乐商可能也会不高兴,因为失掉了一棵摇钱树了嘛,如果别人觉得你不能让我赚钱了,那我就不要你了。你是不是会害怕?权威不要我了,他把我灭掉了,万一我没饭吃了怎么办?但是他不担心,他觉得这就是我想要去做的。我不想做,那我就离开,那些东西我就放下。然后他沉寂了78,过着二三线艺人的生活。后来2015年因为《我是歌手》开始又从小众变大众,但我相信如果即便再遇到落下,他也仍然能够坦然面对。

过了俄狄浦斯期,相对而言更能够坚守自己。当然也不绝对,但总的来说也更能够去面对,因为我对我自己的坚守而产生的生命起起伏伏的部分,也就说那个的部分,对于好的追逐跟坏的逃离的部分,相对而言比之前会更少。而在此之前,TA的痛苦太多了,所以你让TA不执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地发展出TA的功能来,让TA有更多好的自体感,一点一点的把那些痛苦的东西转化成相对而言接近正常人的反应,俄狄浦斯期及之前是这个样子。

即便过了俄狄浦斯期,有了一个更健康的人格状况,更坚固的自体,但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会有那种基本的欢愉,比如说我们现在整个社会在追逐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对吧!我们所谓的眼、耳、鼻、舌、身各种欲望的享乐,其实在我们身上仍然存在。以及当我们比如说失业啦、离婚啦、患病啦,飞机误点取消啦,或者是赶一个重要的会议,路上堵车要迟到了等等,或大或小不顺心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仍然是会有很多的痛苦、不满、愤怒啊,想要逃离,这种天性当中对于舒服感觉的追逐,跟对于痛苦感觉的逃离,其实又是属于我们本性当中的东西,只是跟之前的执着相比又松了一点。

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再去超越,那就是人格维度更高的超越了,不论是顺境逆境,再到更进一步当死亡来临的时候,面对这个最大的痛苦、很难驱除的执着,我们仍然能够直面。这个时候,又是更上层维度的人格或者修为的发展了。

好,我们今天就讲到这里,简单的以俄狄浦斯焦虑、神经症水平为分界,讲了一下,对于痛苦的去除!怎么先从很痛苦变得不那么痛苦,然后再往更高的人格修为去发展。好,谢谢在座各位的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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