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到达殡仪馆,气氛就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深深的吸口气,同学和他当年的同事们也来了,他们依然和当年一样情同手足,祸福与共。 记得那一年,一个饭局上李亮接了一个电话,听着、听着他脸色凝重起来:“不行,今天晚上不能缺人,她一个孤老太太,没人照顾怎么能行,原来安排的人呢?”几句话后,他大声的说:“你要安排好,不行我去!”放下电话他和我说:一个原来在液压件厂的一个老工人,无儿无女的很可怜,现在生病了,退休后福利很差。李亮牵头组织了一个基金会,大家供养那些孤苦伶仃的老人。 基金会有事就向他汇报,有困难也和他说,今天看着那些眼睛红红的老人,我心里明白了。什么叫雪里送炭?患难之中见真情!李亮的为人在我心里再一次得到验证:古道热肠,爱心待人。不因自己的地位改变而改变,忘记当年的友人。给朋友,给同事送出了玫瑰的时候,无意间浑身上下全是玫瑰的馨香,温暖着身边的人,温暖着这个世界。
他具备诗人的豪爽,也有常人的厚道。每次同学相聚时他脱口而出的华丽诗章,感动了朋友,自己也激动的热泪盈眶,我有时打趣的说:“你是一位悲情诗人,我喜欢你的阳光。”他就狠狠一瞪:“你是俗人,哪里晓得诗人的心怀,没有激情哪有激动人心的篇章!”
眼前的事仿佛发生在昨天,至今还在眼前晃荡,皮影尚未结束,告别的大鼓已经敲响。哀乐萦绕了告别大厅,亲友们送的花圈站立两旁,它们像礼宾的队列,肃立的让我心里发慌,啊!他要离去,永远的离去,我的挚友,我学习的好文章。心里的波涛早已激起万丈巨浪,打的我苍老心脏“扑通乱响“,胸口一阵发闷,多想和他同去,离开这个世事纷争的世界,将多余的友谊弃之门外,让背信弃义的小人远我而去······哪知须臾间就恢复了平静,原来是李亮狠狠地将我一甩,让我又回到了阳光灿烂的地界。 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早已死亡。有的人已然离去,可还依旧享受爱的波浪。心潮涌动击打着爱的挡水墙,点点爱的潮水翻越了大坝,淋湿了我的衣裳,无边的爱意灌满了我的心肝,没感到寒冷却是身披暖阳。啊!它是那么沉甸甸,份量超过一座高耸的大山,简直让我难以想象,它太丰富了,是一座精神的富矿! 我曾经是个军人:历来不怕死亡,也差点品尝了阎罗殿的口粮,活着与死亡的界线,不就是长醒,还是长睡。是啊!他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番,养精蓄锐来年再上战场。 告别开始,短短的悼词却是那么漫长,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总也没个完。我多想再仔细看看你的面容,是不是那样安详?离开这个世界应该早已坦然,没了挂念,也没有羁绊,坦坦荡荡游山玩水也好似一幅快乐殿堂,可好插枝,培养?待到春暖花开时又是一个好去处,仍由你快乐徜徉。
你静静的卧在棺椁之中,那么宁静,安详,似乎还有点点微笑,满意的离开了这个苦恼的世界,去到一个崭新的地方,一个快乐的世外桃源。
开始围着棺椁绕行一周,你身边布满了菊花,它是那样鲜艳,那般醇香,浓浓的香气,沁入心脾,深达心房。我通体无比舒畅,颤抖的手选了好久,我选上了一枝黄菊花,它是那样鲜翠欲滴,柔柔地让我心酸,那是我的最爱,应该也有他所喜欢的芬芳。 低语一声:李亮我给你送花来了,你喜欢它吗?止不住的泪水滚落在衣襟,流吧!流吧!咸咸的味道也不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队伍缓缓的往前移动,我多希望它漫长点,再漫长点,没个尽头最好。 三鞠躬时,大坝破围了,滚滚泪水决堤而出,大声哭出来了,哭他,也哭我自己,艰难人生熬到现在容易吗? 悲惨的人生,悲惨的自己。我多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肮脏的群体,去到那遥远的地方,一个可以牧羊的山川,草原,放放羊,看看日出,看看日落,读读陶渊明,闻闻菊花香····· 出的告别大厅,里面的一切还在我耳边萦绕,哀声不绝。 在酒店面对丰盛的菜肴,味如嚼蜡,我强颜欢笑,李亮的面容还在眼前晃摇。 你走了,我也不会呆的太久。啊!别了!李亮。
白云深处可安家。
呜呼哀哉,你走了,我开始清静了,心里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准备了新的库房,等着你呢。 本文写于二零一六年十二月十二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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