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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道手工打造的工艺品都有最关键的两道工序，比如叶圣陶写的《景泰蓝的制作》一文，直接把掐丝和点蓝两道工序强调到高考语文试卷上。那么，苏州工艺檀香扇的关键工序是什么呢？是拉花和烫花！而现在，整个苏州城能从事拉花工艺的技师，只剩硕果仅存的一位了，古老技术有面临失传之虞。 全盛时期有几十位拉花师 沿着拙政园、苏州博物馆一路向西，过了路口不久，就看到门面低调但鼎鼎大名的苏州工艺美术博物馆。该馆其实是苏州檀香扇厂兴建的，后移交给文物文化管理部门。现在的檀香扇厂就在博物馆旁边开有门市部，仍保留着传统的前店后厂模式。  打开百度App，看更多美图檀香扇是苏州的一大特产。顾名思义，就是用檀香木制成的各式折扇和其他形状的扇，为中国四大名扇之一。而檀香木，又名旃檀，白者白檀，皮腐色紫者紫檀，木质坚硬。檀香木制成檀香扇具有天然香味，用以扇风，清香四溢。 门市部里的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介绍说，檀香扇的制作工艺有开料、锯片、拉花、烫花、雕花、组装等14道工序。最关键的核心工艺是拉花和烫花。前者是用钢丝在檀木片上锯出镂空花纹，后者用烙铁在檀木片上烫出花样。 因难度较高，即使在檀香扇厂的全盛时期，八十年代全厂有八九百职工时，也只有几十位拉花和烫花技师。现在工艺美术博物馆的3号展厅，就是当年的拉花车间。  苏州地方志《姑苏志》记载明朝宣德年间，苏州陆墓地区出现了最早的制扇工坊； 嘉靖年间，皇室开始把玩苏州折扇；苏州文人士大夫对扇面艺术的书画创作，直接推动了折扇业的兴盛与发展；明代后期，制扇作坊已由陆墓发展到阊门内桃花坞一带。 到了清代顺治年间，苏扇成为贡品；乾隆年间，苏州阊门西街出现了第一家在官府注册的扇庄“毛恒凤”；光绪年间，苏州折扇随着京奉铁路进入奉天（今沈阳）市场；民国期间，苏州扇子受外来影响，技艺和扇面风格多有改良，形成了张多记、黄荣记、祝锦记、孙恒记等诸多老字号。  而如今，传承几百年的古老苏州檀香扇技艺，走过了从作坊的手工制作，到机器乃至激光参与电脑化制作的历史变迁。 拉花工艺师其实是青春饭 驰名海内外的苏州檀香扇厂如今仅存几十名员工，多数工序只有一位技师承担。比如拉花工艺就只有一人在做。门市部的人带我去见了唯一的拉花师唐红。  唐红是连云港人，嫁到苏州后进了檀香扇厂。她喜欢这个城市，喜欢这个厂，喜欢这门古老的技艺。安安心心地工作从没动过改行或跳槽的念头。像所有心思单纯的人一样，她44岁了却仍然很年轻。忽闪着淳朴的大眼睛，侃侃而谈她的工作。  “你看，机器做出来的切面没有毛茬儿，而手工做的就有。”她指点我观察手工拉花的折扇和机器加工的区别。整体看上去，机器做的虽然横平竖直很工整，但就是没有手工的工艺感，那种人为的个性化的感觉。 最神奇的是钢丝锯的制作，是一种特制的钢丝上打齿的锯。只能根据自己习惯亲自加工，别人无法代劳，因为每个人下手轻重，操作角度、幅度、力度和节奏快慢都有不同。  唐红先为我展示了钢丝锯的加工方法，用木槌在比铅笔还细的钢凿子上轻轻敲击，钢凿子在极细的钢丝上三面起口开齿。开齿时，钢丝要用竹弓弹直，下面用长方形的硬木条垫底，以免钢丝弯曲或晃动。齿要开得细密均匀，拉出的花纹就能取得华丽细巧、剔透空灵的效果。 接着，她把一个竹弓子搭在肩上，把钢丝装在竹弓子，为我示范拉花。上拉花时要把2~6根檀木篾片四口排齐，下面用木板抵住，一次拉出，孔眼要做到线条光洁，才能表现出瑰丽而富有装饰性的图案。 她说，一片扇篾上的孔眼，作为主体图案的背景，早先的粗拉花只有8~10只孔，如今的细拉花多达4、5百乃至一两千只孔。看着展示柜里那些动辄几千块的檀香扇，拉花的刻镂确实细致精密，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盯了一会儿我的密集恐惧症就犯了。靠拉花加工出那么多细密单一的几何图案，盯一会儿就让人头晕眼花。 就是这样子的，干这行的到了五十来岁眼睛就不行了。真不像别的手工艺人越老越值钱，几乎到了退休年龄就彻底罢手了，眼睛不利也容易拉坏。而且留下颈椎和腰椎的职业病。 拉花师是个经验积累的熟练工种，可是这种宝贵经验的职业生命也就二三十年，真是宝贵的青春饭啊！ 以后也许都是电脑数控打孔吧 人的一生在什么位置，似乎都是命定。无论其上下求索开拓进取也好，还是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也罢，最后能走多远到达其奋斗得来的位置，还是不忘初心坚守最初那个原点，似乎都是最好的安排。 就像唐红，她从来没有因为工作单调重复而产生过厌离，多数人都曾有过的职业倦怠期，在她这只是一时的情绪而已。站起来走走或找人聊聊，烦躁情绪很快就过去，回到位置上，就又神闲气定安心操作起来。  她说，厂子现在产量已经很小了，手工檀香扇都是少而精的精品，如果有可能就买了收藏起来吧，真的是价格连年看涨。一是原材料断了进货渠道，在吃库存老本，坐吃山空；二是手艺人真的很少了，就靠一个拉花技师能有多大产量呢。 解放后，经过社会主义改造，原有的制扇老字号都并入两大国有企业——苏州扇厂和苏州檀香扇厂。后到了八十年代，国企改制使员工下岗，两大扇厂又化整为零成诸多私营业态。 唐红的同事要么下岗单干去了，要么早就改行做了别的。她是硕果仅存还留任的唯一。她很享受这份工作，一个人坚守在综合工作室的一角，默默地拉花。  她就是喜欢工作，喜欢岗位，喜欢上班。这个工作个体性很强，很少需要协作。完全可以不用坐班，就在家里做好了。曾经有次工厂装修，领导都劝她回家去做，但她还是每天都来。在家会闷的，状态也懒散，还是喜欢上班，每天看到同事，看到忙忙碌碌的工厂景象，心里就是觉得安心踏实。 就有一次唐红把工作带回家做，那是个中秋节假期。她磐石一样佝坐在那呲呲呲地拉花，一个下午也看不到多少工作量。她有个在上大学的女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叫什么工作呀！  唐红是个简单的人。别人说，以你的资历和专业，你也准备准备材料，请人推荐下，可以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了。她说没什么用，是不是传承人也是这样做工，而且传承给谁呢？我就踏踏实实干活儿吧，干到退休这门手艺也就结束了。以后也许就都是电脑数控打孔吧？！ 个人生活有啥规划么？她平静地说，还是明天上班，等冬天女儿寒假，我们要到北京去旅游了，还没去过北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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