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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问——明明可以靠才华却偏靠脸的诗人(五)

 旧时斜阳 2018-12-10
尽管得了一个“贱人”的称号,但丝毫没有影响宋大人的运气。

老板是换了,可需要的还是人才。

宋大人人品不行,才学还是有几分的,写诗更是一把好手。

刚当上老板的唐中宗最需要的就是宋之问这样不要脸,却满腹才学的人,所以宋之问很快就获得了新老板的信任。

这两年算是宋之问最得意的两年。

他先上表歌颂武氏父子功德,请造唐中宗神武颂碑,探获赏识,官一升再升。

宋之问似找到了当年伴随在武则天身旁的感觉,奈何新老板没有短袖之好,宋大人只好在诗上多下功夫。

按照他的目标,眼下局面一片大好,得趁机巩固巩固。

宋大人的野心一直不小,既要巩固那就得闹不可破。

东邪西毒他看不上,唯独那中神通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在他看来,唯有天下第一才是最保险的。

但事情并非那么一帆风顺。

他很快就遇到了一个对手,可以说是生平最大的对手。此人姓沈名佺期,相州内黄人。差不多和宋之问同时中了科举,官虽不如宋之问如意,但这么多年下来,累迁通事舍人,预修《三教珠英》,转考功郎给事中,新老板上台后,也看中了他的才学。

寻常人,以宋之问的才情,倒也不惧。

但沈佺期却不同,此人善属文,尤长七言之作,其早期创作的《独不见》,音韵明畅,境界广远、气势飞动。此诗曾被推为“唐人七律第一”。

有了这个名头加身,这两年沈佺期也好不风光,俨然与他有分庭抗礼的意思。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

有了这么高手在侧,宋大人寝食难安,一直想找个机会来一场比斗,好将对手踩下去。

机会很快就来了,仿佛老天爷也想看这场比斗一般,特意挑了一个好日子,就连比斗的地方也不错——“彩楼”。

彩楼之战尚未打响就吸引了不少人,就连当朝最有才情的美女上官婉儿也来到了现场,充当裁判。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盛会,唯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了。

宋大人对此信心满满。

写诗,这么多年,我还没怕过谁。

唐人七律第一又如何,别忘了,老子可是诗家射雕手。怕你不成?

新老板让上官婉儿从上交诗作中选挑一首最好的以供谱曲。百官依次将自己的作品上交,上官婉儿看一篇扔一篇,一时之间满城尽是A4纸,雪花一般纷纷下个不停,扔到最后,上官婉儿手里只有两张纸,即便是楼高百丈,但下面的人依旧能看得清上面的名字——宋之问,沈佺期。

沈宋之名果然非同凡响,不知这天下第一的称号会是谁呢?

这是下面人的疑惑,也是满朝文武百官的疑惑。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上官婉儿,这个才貌兼备的裁判官会将第一的名头给谁呢?宋之问还是沈佺期呢?

楼上的上官婉儿似也难以取舍,她眉头紧皱,将两人的纸张比来比去,就是舍不得丢。

好半天才,上官婉儿才丢出了其中一张。

沈佺期和宋之问彼此心里一紧,各自看了一眼,眼里满是电光。恨不得将对方电死才好。

见纸张落下,众人纷纷抢了过去,一看竟是沈佺期的。

“我赢了……”宋之问大喜。

尚未来得及狂喊两声,就听得另一个声音道:“我不服?”

不服才是正常的,高手对决,哪有高下。

“凭什么我不如宋之问,大人难道忘了宋大人还有口臭么?”沈佺期仰着脸问。

宋之问眼里恨意大涨,奈何人家说的是事实,就算杀了对方,也改变不了事实。

上官婉儿无奈的说,本官评的诗才,不是口臭,沈佺期不要道德绑架。

骂了两句,上官婉儿才说出了原因,二诗功力悉敌,沈诗落句词气已竭,宋犹健笔。”

沈佺期一愣,他的结尾“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才。”显得中规中矩,意思说诗写完了,意思也就完了,而宋之问的结尾是: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诗歌虽然完了,它的意思没有完,尚有余味,让你自己去联想回味,让人浮想联翩,意境上的确高一筹。

高手就是高手。

 沈佺期虽不服宋之问的口臭,但就这首诗而言,他已输了。

尽管这一战存在很多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宋之问赢了,他当真如他所说,写诗还真没怕过谁?

按照寻常的管理,此战宋之问算是确定了自己中神通的地位,应该是平步青云了吧?事实并非如此,这一战好像人死回光返照一般。

宋大人诗没泄气,官运彻底泄了。

 新老板并非是一个靠得住的老板,他既没人心也没有能力,最关键的是没有魄力,死了个武则天,谁都想做老大。

 期间,武三思,太平公主、安乐公主、李隆基,轮番上台,这些都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能干。

 风云变幻的日子里,宋之问彻底发挥了墙头草的精髓,谁得势他巴结谁,谁失势他踩谁。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给他带来后果十分的严重。

人人厌恶他。

由于他倾附安乐公主,遭太平公主忌恨,进言中宗,于景龙三年( 709年)将他下迁越州(今浙江绍兴市)长史,又改到豫州,似乎觉得厌恶程度还不够,最后干脆改到了桂州。

接连的打击,让宋之问有些接受不了,他胆战心惊的出发,每到一站看到了更加荒凉的古道,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待他,甚至送送他。

他禁不住问自己,这一生拼命的巴结权贵,拼命的踩人,到底是为里啥,难道就是为了来这儿看看风景。

这不是他的理想,也不是他想要的理想。

不知是想多了,还是远离了洛阳,断了那份念想,他的内心开始涤净心灵,境界升华。

一路上他写了不少的诗,这些诗与过去阿谀奉承的诗大不相同,他是用心在写,用眼在看,用心在感受。

在路上的这几年,宋之问的诗一改往日华丽辞藻,内容空洞的腔调,开始变得有血有肉,


 比如《题大庾岭北驿》



  阳月南飞雁,传闻至此回。

  我行殊未已,何日复归来。

  江静潮初落,林昏瘴不开。

  明朝望乡处,应见陇头梅。



  又如 《度大庾岭》

 

  度岭方辞国,停轺一望家。

 

  魂随南翥鸟,泪尽北枝花。

 

  山雨初含霁,江云欲变霞。

 

  但令归有日,不敢恨长沙。


 这些诗内容充实,表达了内心真实的感触,所以显得特别的真实,诗流布京师,人人传讽。
 
 只可惜,宋大人再没有往日的好运气,就在他灵魂刚刚得到升华的时候,京城再一次发动了政变。

这次的政变,彻底将他送上了绝路。

景云元年( 710年)六月,临海郡王李隆基与太平公主诛杀韦后和安乐公主,拥立唐睿宗,仅两年的功夫,唐玄宗李隆基即位。
 
新老板失去了对宋之问换来换去的耐心,直接赐死了宋之问。

消息传来,宋之问心惊胆战,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新老板如此厌恶。

他不想死,可又非死不可。

最后十分懊悔的结束了可怜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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