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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古人,他们的冬天过的是真惨啊...

 茶香飘万里 2018-12-10

《琅琊榜》中的梅长苏,住雪庐、着大氅、拥炭盆、抱飞流,冬天过得好不快活。但真实的古人的冬天,并不如影视剧中那般潇洒,大多数人是很苦的,苦到头秃。

先说住。雪庐并不如何暖,要住就住有壁炉和火墙的房间。壁炉,就是灶,这是最古老的取暖和烹饪手段。火墙,则是用两块筒瓦相扣,形成管道,包于墙体之中,这样灶中火焰产生的烟气,就能温暖墙壁。说白了,就是架起火炉,烟囱从墙里走。有壁炉和火墙的房间,被称为温调房。

东汉张衡《西京赋》中的“温调延北”,说的就是长乐宫中的温调殿。为了迎接冬天,皇帝还得搬家到北边去住,也是麻烦。“咸阳一号建筑”遗址的浴池旁发现了三座壁炉,其中两座供浴室使用,第三座应该是秦皇专用的。另外在秦兴乐宫遗址中还发现了火墙。

除了温室,长乐宫和未央宫中都建起了椒房,是用花椒和了泥,涂抹墙壁。李善注引《三辅黄图》卷三有“椒房殿,在未央宫,以椒和泥涂,取其温而芬芳也”之语,《西京杂记》也有“温室殿以花椒和泥涂壁,壁面披挂锦绣,设火齐屏风,有鸿羽帐”的说法。这样麻烦的装修方式,是为了“温暖除恶气也”,也有多子之意。椒房殿是皇后的居所,《甄嬛传》中皇上赐予初为贵人的甄嬛“椒房之宠”,足够她的姐妹们在心里杀死她一万次。

魏晋时有了地暖。郦道元在《水经注》中提到唐山市左家坞镇北沟村北山南麓的观鸡寺,其大堂就有地暖,“下悉结石为之,上加涂塈,基内疎通,枝经脉散,基侧室外,四出爨火,炎势内流,一堂尽温。”和现在北方农村常见的火炕是同样的原理。吉林省通化市的三座魏晋住宅遗址中,发现了火炕的遗迹。

地暖是常见的取暖方式,紫禁城中也有地暖。坤宁宫东暖阁,殿外廊下,有一人多深的炉坑,太监在这里烧炭;坑与暖阁下的烟道相连,炭火的烟气传遍烟道,房间里自然暖和。古代冬天的主要矛盾,是少数人的地暖和大多数人的取暖需求之间的矛盾,因为炭的产量跟不上。

建国之初,卫生部曾一度将醇王府正殿用作办公室,因为正殿原本就有地暖,所以决心因地制宜,不再另外架设取暖设施。结果试运行几天,发现用煤太多,太不经济,只好改用暖气。清朝营造处的薪库,每冬发放薪炭的常例是皇太后每天一百二十斤,皇后一百一十斤,皇贵妃九十斤,宫中取暖所费之巨可见一斑。

普通人家没有这样的条件,凑合烧些柴草,令灶不灭也就是了。最惨的是无家可归者,比如乞丐。《五杂俎》中就写:“严寒之夜,五坊有铺居之,内积草秸,及禽兽茸毛,然每夜须纳一钱于守者,不则冻死矣。”如果连这一个钱都出不起,那就只能睡粪窖,“其饥寒之极者,至窖乾粪土而处其中,或吞砒一铢,然至春月,粪砒毒发必死。计一年冻死、毒死不下数千,而丐之多如故也。”据谢肇淛估计,明初的北京城里,光五城坊司所辖的乞丐就有不下万人,不服管教、并未登记的不可估量。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写早了。

再说穿。在穿暖这个问题上,我国的本土资源有先天缺陷——没棉花。宋之前,提到绵,指的都是木棉、丝绵,产量低,保暖效果也不佳,再穷一点,只好往衣服夹层里塞芦花。富贵之人可以裹紧皮裘,假装自己是皮卡丘。穷苦之人就很难办了,只能穿褐。褐是麻衣。陶渊明在《五柳先生传》里说“短褐穿结,箪瓢屡空”,自己穿的褐还打了补丁,可见困苦。

连褐也穿不起,只好穿纸衣。劳干先生认为,蔡伦之前的纸“虽然可以用作书写,书写只是附带的用途”。他认为汉代的漂絮,是为了制作御寒的衣服,富人用新蚕茧作絮,而穷人只好用旧絮,更贫苦的人,则是用麻絮而不是用丝絮来填充寒衣。因而,漂茧治麻的工艺过程中,可从漂絮的水里捞出纤维薄片,这也就是当时的寒衣———袍里填充的“著”,也就是纸的前身。

这个推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唐代制纸衣,用麻纸,坚韧,防蛀虫。宋代则用树皮纸,拉力强,耐折磨。还有为加强御寒效果而特意加厚的纸衣,一般用楮皮纸缝制,质地坚韧,耐穿,称为“纸裘”,纸衣而名裘,是贫民士子苦中作乐了。日本一些地区祭祀仪式上,司职人员穿一身纸张白衣。是唐风的遗留。

穿纸衣不要紧,毕竟楮皮纸衣防寒效果尚可,还可能没有裤子。《六朝异闻·世说新语》中有“既着短衣,不须夹袴。”说的是韩伯小时候,家至贫,有一次大寒,母亲替他缝制了一件短衣,叫他拿熨斗来烫,母亲对韩伯说道:“你且先穿上短衣,改天再给你缝做夹裤。”韩伯却说:“已穿上短衣,就不需要夹裤了。”韩伯是东晋人,就穷到没有裤子穿。《北堂书钞》卷一二九引《东观记》中记载:“香躬亲勤苦,尽心供养,冬无袴、被……”云云,也是冬天没有裤子穿,其中的难过殊难想象。

后说炭。炭有木炭、竹炭、煤炭,后两者最常见。据《拾遗记》说,炎帝在野外烧烤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石头,烤出来的串儿特别好吃,这种“燃石以继日光”的石头,不知道是泥炭,还是别的什么。炎帝没有成为烧烤界的祖师爷,我不能服气。

唐朝时,炭需要进口,其中西凉国进贡的“瑞炭”,有尺余长,青色,坚硬如铁,在炉中燃烧时无明焰而有光,一条可以烧十天,是上品。此外还有“麸炭”“金刚炭”“兽炭”等。有钱人穷奢极欲,有的烧还不够,还要讲究颜色、形态。杨玉环的哥哥杨国忠,将炭屑和蜜一起捏成双凤形,再用白檀木衬底,香气氤氲而无烟,宋高宗要求进贡的兽炭必须是“胡桃文鹑鸽色”,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但最过分的还是唐玄宗的两个弟弟。岐王李范不喜欢火烤的炙热感,就整天抱着一位妙龄少女,以体温取暖。玄宗的另一个弟弟申王不甘示弱,让一群宫女团团围坐在他周围,以抵御寒气,戏称为“妓围”。杨国忠也这么干,这都是跟唐玄宗学的。玄宗诏来李白起草诏书,十月严寒,笔也冻,手也冻。玄宗命宫中嫔妃数十人,随侍于李白左右,口吐暖气呵笔,这是“美人呵笔”的典故。

煤炭在宋朝时已很常用。开封城周围有三个采炭场,煤炭是不缺的,所以“昔汴都数百万家,尽仰石炭,无一家燃薪者。”但这样的大宗商品,价格变动却极大,大中祥符五年的冬天,一秤煤的价格涨到了两百钱,城中无力鬻炭者不可胜数,宋真宗令三司出炭四十万秤,减市直之半,以济贫民。三司常贮存煤炭五十到七十万秤,用以平抑炭价,但是收效甚微。归根结底,可能是税收、盘剥太烈,毕竟是纲运之一种,标准的官营产业。

《宋史》卷一八六《食货志》市易,元符三年条有这样的记载:“近官鬻石炭,市直遂增。”看来宋人也知道官营和高价总是有些联系。开封的煤市是在早上七点开市,抢购的人很多,还发生过踩踏事故。

不缺炭,就烧得起热水,所以汤婆子这一冬日恩物诞生于宋。“汤”指滚水,“婆子”则戏指其陪人“睡觉”。在汤婆子中灌上热水,塞在被窝里,可以安眠整夜。黄庭坚《戏咏暖足瓶》:“千钱买脚婆,夜夜睡到明。”明瞿佑《汤婆》:“布衾纸帐风雪夜,始信温柔别有乡。”古代再讲义气的人,汤婆子和马子都是不外借的,一个陪自己睡觉,一个是用来……大家懂的。

飞流不是人人得抱的,但酒人人都可喝得。白居易《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绿蚁是酒面上的绿色泡沫,并不是蚁力神。这个“新”字如何理解?唐代有没有蒸馏酒尚存争议,姑且认为没有。发酵酒度数低,不易保存,常常在冬天酿造,为的是酒液不易变质。一年忙碌下来,到冬天,用余粮酿些新酒,围坐在火炉边聊聊天,冬天也不那么难熬了。酒精度数在三十八度以下的发酵酒,在低温下是常见浑浊的。曹操说清酒是圣人,浊酒是贤人,冬天抓两个“贤人”加热到五十度,酒见清澈,满室芬芳,岂不美哉。

大部分人家当然不见有这样的美事,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文:喪無 / 编辑:红先森 / *部分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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