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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东地理志:九连城

 安东老王 2018-12-11
     自清光绪二年(1876年)安东设治,屈指算来,丹东作为城市的历史,迄今不足240年。   果真如此吗?

“镇江城”与“九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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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九连城古城址相望的虎山长城

    九连城古城址位于丹东市振安区九连城镇九连城村,横道河以东,叆河以北,大致成椭圆型。周长2200米,面积540平方米。明代万历年间所建的方城,面积为70平方米。
  [渊源]唐时称为辱夷城,辽代的契丹人称之为来远城。古城筑于一带土山之上,就是金代的婆速府路,元代婆速府巡检司之所。因有两道大营围连结着九座小营围,通向一座方城(镇江城),明代开始便根据这些营围遗址,称之九联城。后称九连城。
  九连城古城具有较高的历史和科学价值。金代、元代在这里设立行政建置,筑军事城堡,是当时丹东这个地区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中心。
  [出土文物]辽、金、元、明时期的陶、瓷、铜器,国家一级文物“大辽尚书吏部印”和国家二级文物“万历十七年疏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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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叆河尖古城址

  [位置]叆河尖古城址座落在丹东市振安区九连城镇上尖村的开阔平地上,东西500米,南北600米,面积300平方米。城址西为南北走向的叆河,东北是虎山,城址中心处有高台地,瓦片密集。
  [渊源]这个城址是西汉辽东郡属西安平县故址,距今二千多年。高台地就是当年的县衙所在。
  西安平县是丹东地区最古老的县城之一。1961年辽宁省文物干训班经发掘考证,认定是西汉时期的西安平县址。1963年,“叆河尖古城址”成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出土文物]遗址地表散见大量汉、辽、金等时代的残砖瓦片。1979年出土“安平乐未央”汉代圆瓦档。“安平乐未央”五字均为隶书,左旋读。1981年出土大型陶瓷器口沿,上刻“安平城”三字,还出土汉代铁铧、五铢钱等汉代文物,足以证明这就是二千多年前的安平县遗址。


      据《安东县志》引《金史斡鲁传》载:“唐高宗时,高丽筑九城于曷懒甸,斡鲁亦筑九城与高丽抗……今遗址尚存”。
      金代斡鲁所筑的“九城”,位居今天的振安区九连城镇九连城村,即我们熟知的“九连城”是也。其古城旧址距丹东市区东北12公里处,属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光绪八年(1882年),清廷署理东边道道员陈本植,通过对九连城(明初亦称“九联城”)古城的详细勘察,在写给安东县知事的训札中,除予安东县地方团练和民政事务以具体指导外,还就九连城的地势与古城现状,附有翔实的图示和解要。其中写道:“惟查九连城旧址后面屏山,细辨围壕迹址,其势乃长短方圆相环,共计营围有九,与贡道(进贡要走的道路。这里指的是朝鲜作为藩属国向明、清两朝皇帝进贡所行之路)之土城三面分峙。势据鼎足……”。
     2000年,笔者曾在日俄战争旧址采风时,曾对九连城做过实地观察,发现这里仍存有夯土边墙,散落四处的陶瓷残片和碎砖断瓦。据村民介绍,这些都是当年营城所用建筑和生活材料,且地下有大量出土,其烧制年代自辽、金以降均有发现。在营内的稍高处,有点将台一座,再高处,有烽火台三处(另有两处在外营),其遗迹明显可辨。

     值得一提的是,在出土于九连城当地的文物中,有清同治年间出土的“应胜门”石刻门额一块。经考证,为明代“镇江城”城门门额;有清宣统二年(1910年)出土的金代铜质“大辽尚书吏部之印”和“行军总押之印”各一方。须着重指出的是,明代的“镇江城”,是否系今天的九连城?
     答案是肯定的。无论是现有的考古发现,还是史料记载,都已明确无误地坐实了明代“镇江城”,即是今天的九连城。但为什么先后会有“镇江城”和“九连城”两个不同的称谓呢?

     我们知道,因濒临鸭绿江,“镇江城”作为地名合乎逻辑(当然也隐含着鸭绿江无水患、希望边境不起波澜的意思);而除此之外,“镇江城”最显著的特点,是“营围有九”,即有九座“长短方圆相环”、类似城堡的兵营,故而民间俗称“九连城”。值得注意的是,早在千年前,地处东北边陲的金国,“筑九城与高丽抗”,而到了清末,其“遗址尚存”。换言之,金国斡鲁于曷懒甸所筑之九城,与明朝时的“镇江城”同为一地,系沿袭而来。《安东县志》引《方舆纪要》对此有详细记载:“镇江城在辽东都指挥使司东南四百六十里,旧为朝鲜贡道。其相近有安奠堡。明朝天启元年,毛文龙(明朝末期抗金名将)袭安奠入镇江城是也”。《安东县志》还进一步解释道:“今安东第一区九连城,即明之镇江城遗址”。

     那么,为什么“镇江城”的名称没有沿袭下来,而“九连城”的名称却越叫越响呢?
     其一,该地区在元代以前,历来为辽、金的拉锯之地,城市名称多有更易,独“九连城”在民间一直被沿袭;其二,到了清朝,东北地区先属“龙兴之地”,再属军事禁区,故被“视为瓯脱者数百年(瓯脱,古时边关军事重地设立的土堡哨所,后泛指边境地区)。人民禁其出入,榛莽任其荒秽(《安东县志》序)”。在柳条封边200余年的情况下,官方命名的“镇江城(包括辽、金、高句丽对该地的命名)”由于已成为无人地带,作为城市自然不复存在,但“九连城”却在。缘于此,因军事上的“九连城”之故,而在民间得名九连城地名的俗称,一直被延续了下来,以致到了清末“东边地带全部开禁”,九连城再度有了人气,经济社会又恢复了生机。但作为严格意义上的城市,显然已经找不到了昔日“镇江城”的影子,而“营围有九”的遗迹,却残存了下来。人们忘了“镇江城”,却生活在“九连城”。是故,俗称的“九连城”,取代了官定的“镇江城”,成为了官方认可的正式地名。
  由此看来,今天的丹东市,乃是古“镇江城(九连城)”的代际承袭与延伸;在历史沿革上,既非姻亲表戚,也非朋党近邻,而是具有骨血关系的衣钵传人。

九连城何以为城?

     弄清了丹东的来历,我们还需寻着另一条线索,去追溯更远的历史,从而对家乡在世代交替中所经受的沧桑变化有更多的了解。
     历史上,丹东不仅是边关重地,军事要塞,还是在全国较早设立行政区的地方。远在西汉时期,距丹东的九连城就是辽东郡所辖18县中之一、史称西安平县的县治所在。那么,西安平县与九连城又是怎样一种传承关系呢?

     很长一段时间内,史料所载的西安平县究竟在哪里,一直因苦于没有强有力的出土证据支持,故对其所在的具体地理位置,由于史学界争议较大,而无法定讞。1956年,叆河尖古城遗址被发现,经对出土的大量文物和古墓考古证实,这里正是西安平县县治所在;而该遗址所处位置,正是九连城上尖村。九连城,果然早就是“城”,是有着悠久的城市历史的。

     那么,距今2100多年、属于西汉时代的西安平县,为什么以后杳无音信了呢?史载,公元402年,即中国历史上的十六国时期,高句丽攻占后燕辽东全境,“辽东郡县皆废”,西安平县更名为“泊汋城”。直至公元648年(唐贞观22年),右卫大将军薛万彻击败高句丽于“泊汋城”,及后来的薛仁贵于公元668年(唐总章元年)彻底收复辽东,包括西安平县在内的辽东全境,才得以重归中国版图。但,西安平县作为地名和县治所在,已被取消,在为安东都护府所辖后,成为了抵御北方少数民族和异邦入侵的军事要塞,而宋朝时地处中国北方的金国,即在此“筑九城与高丽抗”,因之““营围有九”的基础已经奠定。到了明代,其规模在原有基础上愈加扩大,此时的“九连城”不仅是军事要塞,更是贸易重镇了。

     在辽、金、元、明时代,由于镇江城-九连城(前身西安平县)介于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和境外异邦之间,是沟通汉民族与境外异邦相互贸易的商业要冲,因之各方都将其视为必欲夺取的对象。九连城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一方面在贸易上占有地利之便,经济相当繁华,另一方面又面临强敌之扰,导致军事拉锯成为常态,政权易主多有发生,因此地名也随之多有更迭。它曾是辽代来远城故址、金代婆速府路首府、元代婆娑府路巡检司治所、明代辽东都指挥使司镇江堡城备御驻地。这,就是边关城市在地缘政治中,因其经济、军事上的巨大利益,而成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原因所在。与其有利害关系的各方,都将其视为通往内陆的咽喉,试图以此为跳板,获取中原地区发达的生产技术和丰富的物质财富。贸易上,以东北少数民族之山珍野味、马匹皮货等资源性产品,与内陆进行交易,借以换取内陆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品;军事上,进,可策马幽燕地,剑指山海关;守,可为缓冲区,确保其偏安一隅,以图卷土重来。由于这种军事、经济上的双重原因,九连城必然为城。

  作为城市,九连城在清初未实行柳条封边之前,历朝历代,始终人烟稠密,经济繁华。到了明代,这里改称“镇江城”,民间俗称“九连城”,继续秉承了其传统的贸易优势地位。这时,因“营围有九”,边境始安,异邦作为臣国,每年经九连城贡道,向中国皇帝进贡。与此同时,与异邦的互市贸易也更加活跃。明朝辽东巡抚王之诰在巡视九连城时,曾有诗曰:九连城畔草芊绵,鸭绿津头生暮烟。对岸鸟鸣分异域,隔江人语戴同天。皇仁本自无私覆,海国从来奉朔虔。

贸易增进友谊

      至迟自元代始,由官方推动并予以鼓励和保护的鸭绿江两岸互市贸易,在九连城大规模地开展起来。至明朝中后期和清朝中期,鸭绿江两岸相安无事,人员往来密切频繁,而物资交流和边境贸易更愈趋紧密。
 当时,两岸贸易每年有两次大型互市活动。一在每年的春二月间,一在每年的秋八月十五后,交易地点在距九连城不远的叆河中江岛马市台,是故,历史将之称为“中江贸易”。对此,清代文人、时任兵部员外郎的博明在其所著《凤城琐录》中有过详细记载:“(每年)岁春、秋仲月望后,朝鲜役以牛货济,陈于江干,驻防兵于台役夫以布七千五百十四段,易牛二百、盐二百九十九包、海菜万五千八百斤、海参二千二百斤、大小纸十万八千张、绵麻布四百九十九段、铁犁二百具。以京畿、平壤、黄海三道商各一人承办,义州知州率员役领之”。

     能够看出“中江贸易”规模不断扩大的,是当时清政府根据交易清单而不断厘订的税收标准。从税收数额的变化中,不难得出“中江贸易”越来越火爆的结论。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中江贸易”税收标准初定额两千两;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翻了一番,激增为四千两;到了清雍正七年(1729年),又在原来的标准上,再增加八百两火耗银(指零碎白银在经火镕铸成银锭或元宝过程中所生的损耗。泛指正税外的附加税)。 

     须特别指出的是,以上税收,只单纯向中方参与互市贸易的商人收取,对过江参与“中江贸易”的朝方互市者,分文不取。而且,为了“嘉惠远人”,对朝方过境前来中方“谢恩称庆诸典礼往来者,则別为造报(可据实报销川资)”。这又足可看出,清廷对于藩属国仁至义尽,更不必说,在以后对藩属国所尽到的保护责任。据此,我们也可以说,“中江贸易”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地缘政治的考量,是通过贸易,增进了友谊。而九连城,无疑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原文载《丹东广播电视报》2014年第三十四期;作者: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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