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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兄弟在新片中究竟做了啥?听听女主角怎么说

 野田高梧 2018-12-11

作者:Nicolas Rapold

译者:陈思航

校对:Issac

来源:《电影评论》


乔尔·科恩和伊桑·科恩的这一组西部短片合集——《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可以说是一部不可预测的作品。当我们看完四个故事之后,佐伊·卡赞才在这部影片中出现。


《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2018)


她扮演的爱丽丝·隆嘉博坐在宿舍里一张拥挤的晚餐桌前,她的身旁是她那有气无力的哥哥吉尔伯特。



她听着吉尔伯特的「演讲」,听他将自己假想的西部商业计划与——为了他的妹妹安排的——一桩更不切实际的婚姻联系在一起。隆嘉博小姐看起来像是要用她的一生来忍耐困苦,像是没有任何机会或自由,去学习技能或是获取资金,来改变自己的窘境。



而他们加入的马车队之旅,仅仅是她要经受的第一个痛苦。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受惊的女子」,在我看来,这个标题再恰当不过了。

 

「我觉得这部电影太神秘了,就像是一场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三十五岁的卡赞在我们的访谈中说道。那是今年十月,正处第五十六届纽约电影节期间,我们在一间市中心的酒店完成了这次访谈。



《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于十一月九日在某些电影院小范围上映,同时也在网飞上线。在这次访谈中,卡赞谈论了科恩兄弟的拍摄方法(这加深了我对这部影片的景仰),以及她在自己的那个故事中诠释角色的方法。

 



记者:你看的第一部科恩兄弟的电影是什么?

 

佐伊·卡赞:我觉得应该是《抚养亚利桑纳》(1987)。不过,我第一部真正记在脑中,而且有自己独立思考的电影是《冰血暴》(1996)。我的父母有《抚养亚历桑纳》的录像带,他们可能心想:「可能这部电影对小孩子来说太『不雅』了?」


《抚养亚利桑纳》(1987)


《影子大亨》(1994)可能是第二部。科恩兄弟住在我心中的万神殿的原因之一是,他们的作品和我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太不一样了。我的父母给我们看的东西,大部分都要比他们年代久远。


《影子大亨》(1994)


我们会看经典好莱坞电影,像是希区柯克啦,普莱斯顿·斯特奇斯啦,比利·怀尔德啦。你知道的,像是《春闺风月》(1937)、《双重赔偿》(1944),诸如此类。外国电影的话,那就是黑泽明什么的了。


《春闺风月》(1937)


所以说实话,科恩兄弟的电影,我都是和我的大学男朋友一起看的。我觉得吧,尤其是对我这样被老一辈影迷养大的孩子来说,科恩兄弟的电影就是那种让你找到自我、获得自己的成年经验的作品。

 

记者:在纽约电影节的新闻发布会上,你说在《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中,那些故事都是相互吸引的。你能解释一下,你的那个故事是怎么和别的故事产生联系的吗?

 

佐伊·卡赞:我觉得这部影片给你某种感觉,让你看其中的某一个故事,就能为看其他的故事做好准备。在这些故事之间有一种梦一般的逻辑——就像你可能做了个梦,然后你醒过来,又入睡之后,你做的下一个梦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但却与上一个梦存在着某种连续性。这就是这部影片给我的感觉。


不过,我觉得这其中还是存在着某种秩序的。它有某种内在的三幕剧结构——可以说是观影期待上的三个阶段。

 

《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2018)


这部影片的第一个故事告诉你,你要渡过一段愉悦的观影时光了,死亡是有趣的、具有音乐性的、搞笑的。你会收获快乐。而当你看到第三个故事的时候,它完全反转了你对第一个段落的期待——「哦,你觉得看娱乐片很爽?好吧,你其实还是得付出特别高昂的代价」。



当你看到第三个故事的结尾的时候,你会想:「噢,我的主角要死了」。接着,你看到了汤姆·威茨的那个故事,你又重新获得了希望:「可能我的主角不一定非要死?」然后就是第五个故事「受惊的女子」了,也就是我主演的那个故事,也是最长的那个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你有最多的时间来了解角色,这个故事的叙事方式也是最传统的。所以,你就相当于坐在了布莱希特的间离式剧院里:影片鼓励你坐得远一点,放松一点——然后某些事情就发生了。


最后的一个故事(「遗体」)则让你完全地沉浸在某种离奇感中。我特别喜欢最后的这个故事,这应该是我最喜欢的了。

 

记者:科恩兄弟是怎么阐释你的角色——爱丽丝·隆嘉博的?

 

佐伊·卡赞:他们其实没有特别深入的人物小传。我去试镜的时候,他们经常在笑——我当时还不知道,不过在片场的时候,他们是在觉得某些地方不错的时候才会笑的。



我知道那是一个好的信号,因为他们看起来很开心,不过我不知道那就是他们行事的方式。我非常熟悉他们的作品,所以我有时能够理解在他们存在的那个世界里,某种不一样的台词与表演方式。不过当时我走进房间的时候,我特别害怕,我的感觉就像是:「我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我实在太想给科恩兄弟他们需要的东西了。」

 

我不觉得我甚至和他们谈论过这个角色。我觉得这个角色很大程度上已经在剧本里体现出来了,而且科恩兄弟其实很长时间以来都在处理这样的角色,这些角色甚至已经成为了他们自己的某种延伸。对于他们的想法,服装设计师玛丽·索福瑞斯给我的信息和其他任何人一样多。


科恩兄弟


当我走进我的试衣间的时候,所有的服装都已经选好了。我能做出的最重要的决定,就只有我的发型了。不过,这也仅限于「你可以从这两种发型里选择一种。」

 

记者:所以你就选了一种。

 

佐伊·卡赞:是的,这就像是「要刘海或者不要刘海。」我可不知道。我还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考虑这个角色的。

 

记者: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故事实在太过荒凉了:有一次当你的角色意识到没有家人的你,在这个世界上有多么孤独的时候,你说:「我没有别人」。在我们的理解中,这意味着一个女人在她生命中的某个阶段的经历。不过,接下来,这个故事同样充斥着反讽与玩笑。我觉得在这个故事里,科恩兄弟的笑声会不会有点不和谐呢?

 

佐伊·卡赞:好吧,不会,我觉得不会。因为对我来说,这一段看起来有点像契诃夫。(爱丽丝·隆嘉博)就像是索尼娅或者玛莎,或者(像是在《海鸥》里)别的什么角色。这个角色正是处在那种状态。我曾经演过类似的角色,我知道这一点。



作为作家,他们让我想起契诃夫:在契诃夫的故事里,你可能会看到某些人心碎的刹那,接着另外的某个角色又开始讲述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故事,然后第三个人就不会意识到有人的心碎了。幽默与悲剧是共存的,就像是一把刀的两面。

 

记者:从故事的题目「受惊的女子」中,我们仿佛可以看到一部令人目眩的西部短片。不过,当你看下去的时候,它一点都不凌厉。

 

佐伊·卡赞:是的,我知道。我也发现了这个题目和「凌厉」之间的关系,这很有趣。你可以这么想,那种黑色幽默看起来其实可以特别愤世嫉俗。

 


记者:和往常一样,我特别喜欢科恩兄弟的文字,让我们仿佛沉浸在美语词汇带来的愉悦之中。我觉得能亲口说出如此独特的台词,感觉一定很棒——一切都恰如其分,你的角色一直在说她应该说的东西。

 

佐伊·卡赞:我觉得你对他们文字的描述是非常准确的。它们对我来说确实很独特。你正是在以最棒的方式,来体验作者的手笔。这并不是自然主义的,他们几乎所有的作品,都和自然主义隔开了一步的距离。


这可能是他们自己的风格,我觉得这也和「每个人讲话的方式都与别人不一样」有关。对语言的高度敏感决定了一切。你知道,他们选取的每一个词都达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精确。它们听起来就像音乐一样,而你需要找到弹奏那段音乐的方法。



所以,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语言听起来就要更狡猾一些,他的措辞也会比我们的台词要更高级。我们的台词更接近于自然主义,不过,你知道这种「接近」也是经过他们选择的。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就是优秀的创作,而是因为这就是他们唯一的写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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