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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我们的理想从学史开始(四)

 旧时斜阳 2018-12-14
天汉二年(前99年),汉帝国出了一件大事,飞将军李广长孙,李当户的遗腹子李陵出事了,在敌我势力不明的情况下,出兵攻打。

结果可想而知了,主帅李陵因寡不敌众兵败投降。

帝国年年打仗,胜败并非什么大事,按说他早已习以为常了,可他的老毛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犯了,竟胆大到为一个落败的将军说话。

这是找死。

皇帝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为一个叛贼说话,当场就让朝廷大法官介入了。

法官一看是司马迁,哪还有什么好脸色,当场判了死刑。(也以“欲沮贰师,为陵游说”被定为诬罔罪名。诬罔之罪为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

司马迁一听脸都绿了,别,我还要写书呢?

 一个将死的人,谁还理会你的理想。

 那一刻,司马迁后悔了,他记起了父亲临终时看他的眼神。

他忍不住问自己:“难道我就这样死了么?”

 “不,我还不能死,我还要写书。”司马迁在心中大喊,在这几日,他彻底平静了下,他在牢房里开始回忆游历天下的那几年所见所闻。

 他想到了那些成就大事的英雄们。

他们的人生何尝没有挫折,周文王被关在羑里,写了一部《周易》;孔子周游列国的路上被困在陈蔡,后来编了一部《春秋》;屈原遭到放逐,写了《离骚》;左丘明眼睛瞎了,写了《国语》;孙膑被剜掉膝盖骨,写了《兵法》。还有《诗经》三百篇,与他们相比,我这点苦楚又算什么呢?

人总是要死的,可死的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的。

司马迁你不就是想做个重于泰山的人么。

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下笔的真谛——书写真实的历史。

我要活下来,我要书写历史的传奇。

铁窗里司马迁唱的不是铁窗泪,而是人生的传奇。

既不能死,那唯有活着。

可要活下去,就得花钱买关系。

他没钱,只能忍辱偷生。

他选择了腐刑,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

但这人唯有死过一次,才知自己要的是什么。

在这一刻作为司马迁的男人已经彻底死了,作为一个史学家的司马迁彻底活了过来。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这是司马迁对自己最清醒的认知。

此后的司马迁没人再看到他说话,只是看他忙忙碌碌,却没人知道他忙什么。

他依旧做他的太史令,这么做只是为了写史方便而已。

前后写了十四年,十四年里,他始终秉着以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识,完成了这不历史上的传奇之作。

 整本书从三皇五帝开始,到汉武帝太初四年间共3000多年的历史,包括十二本纪(记历代帝王政绩)、三十世家(记诸侯国和汉代诸侯、勋贵兴亡)、七十列传(记重要人物的言行事迹,主要叙人臣,其中最后一篇为自序)、十表(大事年表)、八书(记各种典章制度记礼、乐、音律、历法、天文、封禅、水利、财用),共一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余字。

 抚摸着厚厚的书稿,司马迁重重的吐了口气,喃喃道:“父亲,儿子没有辜负你的信任,儿子做到了。”

“对,你做到了,做地很好。”一个声音似在他心里回荡。

 完成了这件大事,司马迁似乎也解脱了,作为一个实现理想的人,他开始思索着自己的今后的人生,他慢慢回忆,发现自己从生下来,就被动的学习历史,没人问他愿不愿意,无论是早年的学习,还是日后的游历天下,哪怕是穿在自己身上的官服,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换句话说,这些未必都是他喜欢的。

他开始想着那些大闹一场翩然而去的英雄们,范蠡泛舟西湖,张良藏于深山,那些留下来的人,文种被赐死,韩信被诛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从来都是英雄们的下场。

他思索着自己今后的出路该怎么走。

是留,是走。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书稿,目光变得无比的坚定。

该走了。


公元前87年,司马迁在完成一切之后,离家出走不知所终。

没有人知道这位史学家,思想家在完成《史记》去向何处,有人说他病死了,也有人说因为他在书中如实的写出了汉武帝的缺点,被汉武帝秘密杀死了。

传说很多,但没有一个是真的。

翩然而来,飘然而去,这也是才是司马迁喜欢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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