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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劫(图)

 HKMT 2018-12-21


如今的扬州男人结婚,说得再随意些,也只说成“讨老婆”,大致不会说成“娶马马”的,尽管,在扬州方言中,它们原本的意思是一样的。但是,扬州男人是尊重女人的,更何况,是自己的爱人呢?

因为,“马马”本义是含羞辱意味的。它的前身来自于“瘦马”一词。我最初知道这个词,是读杜甫的《瘦马行》,那是一首写马喻人的诗。然而,百姓口头的瘦马,却非马,已然演化成人了—历史上扬州女人的一个特殊群体。

这就不得不回溯到明清年间,扬州城360行中,曾经活跃着一个贩人为生的职业,所贩之人,全是少女,便唤“瘦马”。人的资源从何而来?乃是人贩子从贫穷人家挑购姣好小女子,进行封闭式豢养,魔鬼式培训,课程包括化妆美体、吹拉弹唱、诗词歌舞、琴棋书画,女红烹饪、财会记账、百般淫巧,无所不习。数年之后,女童及笄成人,礼仪会了,技巧熟了,便可待价而沽,寻找买主。应该说,至少到明末,瘦马经营已经形成了购、养、训、教、销程序化的一条龙产业链,运作流程相当成熟了。

为什么明清500年间,扬州城的养“马”风愈演愈烈,乃至千家养女先教曲呢?当其时,扬州存在一个巨大的瘦马需求空间,拥有一个庞大的瘦马购买集团,不是别人,就是富可敌国的两淮盐商。盐商买瘦马,一为自用,为妾也好,作婢也罢,总之,瘦马为他们提供后备美女库;二为贿官,这对盐商而言,也许是无奈的,官不离商,商不弃官,官以削商而致富,商以养官而护己,于是便投官所好,或贿金银,或贿古玩,或贿玉宝,有那一等好色的,便贿瘦马了,由是,瘦马成了盐商结好官员的特殊礼品。

问题是,明明是人,却为啥偏偏诬其为“马”?明末清初有位散文家张岱,他的《陶梦庵忆·扬州瘦马》,为今天留下了瘦马交易现场的解析实录:当瘦马被牙婆搀着展示时,首先拜客,柔发如乌云者为上品;而后风摆杨柳款款走步,身腰婀娜、屁股肥大者为上品;再转身出脸,瓜子脸、若鲜花为上品;再撸袖裸露手臂让买主审察,肤白如凝脂者,为上品;此时,瘦马就会偷觑买主,为的是出眼,秋波漾者为上品;下面该是瘦马说话了,声出如莺者为上品;最后牙婆拉起瘦马长裙,让买主近距离考察三寸金莲,若符合瘦、小、尖、弯、香、软、正七大标准为上品。到此看货结束“倒篮货”,只能抛进烟花妓院,呻吟于人肉市场讨生活了。回顾这个镜头,“瘦马”尽管是人,但这销售全过程,与买卖马匹有何差别?在封建大背景下,扬州少女终至被当作任人骑役的“马”了。

扬州岂必多歌舞,卖尽婵娟亦可怜,它是男性主权社会玩弄女人的罪恶见证,是对女性尊严践踏的控诉,承载的是扬州妇女史的一次红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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