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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青藏高原6——西宁印象

 边关风雨图书馆 2018-12-22

就这样,我们经过了三天三夜的长途旅行,预计路程有两千两百公里。疲惫不堪的闷罐子军用列车终于用尽了它最后一点力气,使劲地鸣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呜呜”。然后,就将它的早已体力透支的身躯趴在铁轨上一动也不动了,我好像还听见它在呼呼地喘着粗气,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它就像一个跑完全程的马拉松运动员到了终点后就一头栽倒,这是没人管它,它就会发生危险,必须有人搀扶着溜上几圈,若是指望他自己,那它就根本走不动了。列车把我们送到了西宁就累得不行了,它的汽笛也不叫了只是在呼哧带喘的看着我们,好像还在用一种揶揄的口气和我说:老伙计,我的任务完成了,余下的事就是你自己的啦!再见!它已经很累了,就闭上了眼睛安详的休息起来。

这时的天色微明,时间估计有五六点钟我们拖着快要散了架的身体下了火车,稍事活动筋骨后我们就整队。当我们行进在西宁市的大街上,在晨曦中能隐约看见大街的摸样,城市建设比较差,居民的住宅也不好。他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城市。清晨里的人们个个都是行色匆匆,赶去工厂的路上,在上班的人群中很多是步行上班的。这和当时的全国的形势一样,它给我的印象是破而颓废败的景象。到处的人们都不安心工作了,他们的行色匆匆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积极的态度。南京那时也是一片红色恐怖,和西宁人一样每个人都害怕早晨出来上班晚上就可能回不去的。人心惶惶,生怕什么厄运会在突然间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早请示晚汇报,是当时的政治生活的常态。

西宁唯一的一条可以算是大街的街道,它的名字就是叫:大十字。也就是一个十字路口,四周散落着一些商业设施,实际上是几间民房挂个幌子或者写上几个字作为招牌就算是家商店了,相比起它的繁华程度也和南方的小镇子差不多。每家商店的商品都很一般,外地运来的占多数,本地的商品更无特色。

在大十字附近有个小饭铺黑板上写着菜单,极其的平常。西宁留给我的印象最深的是大葱炒肉片,凉拌黄瓜等等。唯一和南京有关的是:南京大肉松。这让我很是兴奋,我觉得这是对我们南京的高看和尊重,南京的肉松前面还要加上个大大的大字!后来我才知道加上个大字原来它是为了区分牛羊肉和猪肉,是为了提醒当地的回民。这里的回民居多数,他们的风俗和我们不同,在招牌上加个大字,那样回民们就不会前来光临,也可以避免产生不必要的矛盾!西宁这个城市由于长期以来投入的严重不足,城市里的大街小巷都能感觉到活力不足的那种病态。街巷的房子破旧不堪破烂而且很矮小,服装的色调都是那个年代的代表色:灰色的,蓝色的或者是军绿色。这是当年服装的主旋律是那个年代的最为奇特的现象,还有电影都是新闻简报,西哈努克访问等等,戏曲是八个样板戏,一本书就是毛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西宁生活的质量要比南京差不少,它的那些饭店的生意不算好,那时候闹革命早就把吃喝当成了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方式来进行批判。在那个计划经济时代,物资短缺,再加上人们的购买力相当的低,那世面的萧条也就不足为怪。

西宁的电影院和南京大不一样,它的座位的排序和南京不一样的。南京的剧场是第一排是最前面的,可是在西宁就不一样了:它的第一排是一进门的位置。我们没事时去看电影,买张票为了看的更清楚更舒心点,就要了第五排的结果结果到了里面后发现它离门口也就几米远!银幕离我们很远,看得很不舒服,大失所望而归,这就是西宁人的智慧。剧场座位是木质的,做工很粗糙,人一坐上去还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它的档次和正在拆迁的中华剧场差不多。西宁冬天挺冷的为了保证观看效果,剧场当中还设置了一座带有烟囱的大煤炉是用废旧的汽油桶改装而成,烧煤来增加剧场内的温度。否则冬天就没人来看电影了。我想:在看那些带有悲情色彩的影片时,这边放着苦情戏那边煤烟蒸腾熏得人眼睁不开,个个都是眼泪汪汪的。那观看电影后的效果肯定不错。

我对西宁的最大印象是大,市内空旷的很,人口不多与南京相比平静的多了,从南京到这里的第一印象是:天很低,比南京安静多了。如果排除气候这个主要的缘故(空气稀薄的问题)西宁很是适宜为一个生活的好地方呢!

士兵们背着背包一路风尘仆仆的到了青海民族学院,这是我们新兵的集结地。通常我们这些新兵们要在民族学院住上一个月左右,以慢慢地适应高原气候。初到这儿的第一感觉是气不够用只要轻轻一动就觉得气喘吁吁的,胸口闷得不得了,像塞了一团棉花气喘的胸口很疼。平日里没什么事就进行队列训练,还就是学习报纸,除此而外就是到处闲逛感觉还是挺轻松的。

青海的饭菜我们都不喜欢,南方人的口味和西北人不同。西北人喜欢麻辣每顿饭都在猜里面放上好些花椒,我们都很不适应,情绪有点低落,开始有点想家了,新兵们个个低头搭脑的。主食是俗称钢丝面的黑乎乎青稞面的面条,钢丝面主要是用青稞面为主再加上少量的小麦面,很难吃,吃的我们的肚子发胀,大便都很困难。当这样的兵麻烦可大去了,才刚刚开始。后面的日子怎么过呢?

给家里写信还不敢讲:怕家人担心,无奈之际好事来了。因为和家里的通信,新兵有好些人,收发室的人看见这封信以为是另外一个姓许的。就把它送到炊事班去了。后来炊事班的一位青海黄南军分区的一位老兵,他姓许别人以为是他的家信就给了他,他一看不是他的就到处寻找信的主人,(他是临时调到新兵集训点来的)最后他就拿着它给我送来了,他在我们新兵里寻找了好长的时间才找到我的,因为我们新兵里有好几个姓许的战友。他能找到我也挺麻烦的,看见有人给我把家里的信送给我,当然很高兴的,他和我聊了好长的时间,他就像亲兄弟一样的关心着我,很让我感动的。我不停地谢谢他,他也很好,他说:你才刚刚离开家乡,可能会想家的。有困难就来找我。他说在西北地区姓许的人不多,你和我一个姓,说明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很亲的关系啦。在这里你没有别的亲人就把我当成你的哥哥,别客气!他说他很高兴和我认识,我也一样的。他还让我去炊事班找他玩,和他聊天,他想给我改善一下伙食,他笑着说:吃饱饭就不会想家了。没事时你来我给做鸡蛋挂面。幸亏有他的照顾我才有机会经常吃上鸡蛋挂面,肉食。我在西宁期间经常去他那里改善伙食,聊聊天,快活极了。我在西宁过得还不错的,有位老大哥相帮好多了。在我离开西宁去玉树后我们还通了一段时间的信,后来他在第二年复员回家了,后来我们部队出发平叛了,就失去了联系了。他的名字叫许永康,甘肃定西人。六五年的老兵。不知道他的近况如何?我在没事时还蛮想他的,甚念!我希望他能过得很好,事事如意,一切都好,幸福而快乐。真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至理名言也!

到达西宁的第一个早晨,我们出操在体育场走队列。那个年头各个地方都有高音喇叭。第一次听到青海地区的天气报告:今天唐古拉山地区最低温度为零下二十度,乖乖不得了啊。玉树地区是零下十九到二十度。一听这样的天气的数值吓了我一跳。心情坏透了。它的地名很是让觉得新鲜,海南,海西,海北,果洛,玉树,德令哈,格尔木,等等。它在不时地提醒我已经置身于青藏高原,马上就要进入到它的腹地:玉树。青海省的面积有六十来万平方公里,占地太大了。可是人口只有二百来万,是一个地广人稀的不毛之地。

玉树这个地名我是在中学上地理课听说过这个地方的,玉树: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听它的名字就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我的地理老师说那是一个很遥远且极其偏僻的小镇,她也没去过这个地方,我想单是从她那名字来看应该还不错的,老师讲这是个很遥远的高原小镇子有空就该去看看,它有和南方不同的风情和民俗。想来各个地方的命名也很有学问的,大凡艰苦的地区它的名字一定很美的,那里的自然条件不好可是民族人文景观还是很有特色的。望文生义:一个有声有色好听的地名怪让我向往的。可能人们就是用这个方法来寄托对未来美好的寄托吧。憧憬着有那么一天他们的心目中的家乡有个很美很适宜居住的未来。你说怪不怪我就是这样的和我一个心目里的地方结下了不解之缘了,我是偶尔见之与书本的的小镇就这样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

好吧!那就让我近距离地看看这个陌生的还有点神秘的地方。靠近她再靠近些,仔仔细细地看看这个神秘的青海,神秘的高原。还有那些难得一见的少数民族同袍的生活,能给我人生阅历中添加点有趣的佐料也是不坏的想法。既来之则安……

本文写于二零一六年四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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