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流垂钓,历来是极为雅致的事。
想当年,姜太公垂钓于渭水,引得周文王主动邀他出山为相,自古传为佳话。但平庸如我辈者,既无姜太公的治国之才,也不热衷于功名,实在没必要“沽名钓誉”。东汉出了个严子陵,断然拒绝刘秀的功名地位诱惑,稳坐富春江的钓鱼台,留下了千古美名。我辈身为一介书生,与功名权位无缘,更无严光一般的定力,在教书之余,约二三好友,垂钓于河滩或水塘,也自有一番乐趣。 捡一个清明碧天的日子,带足干粮和饮水,或骑单车,或步行。至于坝上或堤岸,找一处水草鲜美之处饵料,不紧不慢的,一边听mp3,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一天清闲的日子就算开始了。 把鱼钩挂上饵料,或面团或蚯蚓,拉紧了鱼线,以鱼竿为弓,轻轻拉紧,弹向水塘青藻弥漫处,不多时,鱼标就会上下浮动起来,不急。先观察一会儿。这时,你会发现,有一两只小鸟在水面啄食昆虫或浮游生物,猛然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打闹片刻,忽然又像发现了什么,一轰而散。像五线谱一般,把几条优美的曲线弹向远山树林深处……你还不时看到蜻蜓悠闲地兀立在鱼标上,用前肢拨弄它的大眼睛,还摇头晃脑,突然,又如同直升飞机,临空而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几朵白云悠闲地悬挂在碧蓝的天空,把倒影映在水面,微风拂过,水面起伏的涟漪如同轻柔的薄纱,被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搓揉了一样,白云便显出一种别样的宭态。 鱼儿是不会轻易上钩的,它似乎也在捉摸你的心思。这时,手中的钓竿似乎变得沉重起来,手掌心会生出丝丝凉意,这种凉意就来自鱼线的另一端——鱼钩。通过鱼线——鱼竿再传导至你的掌心。随感慨,到底是人在钓鱼呢还是鱼在钓人。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彼此都在利用各自的弱点——贪婪。当然,智慧是必需的。不然,你收竿太早,鱼儿还未咬钩,太迟了,猛的一拉,待收起鱼竿,只剩下光秃秃的鱼钩,水面上只留下你的一声绝望的长叹。那种被“狡猾”戏弄的感觉委实不好受。不忙,抬头一看,日头还高高在上,可三番五次被鱼儿戏弄,还真有点儿 “恼羞成怒”,狠不得用一张粘网把水塘中的鱼儿捞个干净。但仔细一想,这水塘中的鱼儿也非等闲之辈,好几次失手,全是水中的这位仁兄道行高人一等,不愧是一员沙场老将,如若不经历几番生死折腾,焉能有此本领。 小时候,时常在家的河沟里捉鱼,谈不上“垂钓”,那都是土生土长的“胡子鱼”,也叫泥鳅。小孩子只在浅水处摸泥鳅,年纪稍大的在深水处钓鱼,有我们称其为“蓝斑”的鲤鱼,也有草鱼。还有青海独有的“湟鱼”,学名叫“裸鲤”,现已经被列为国家保护鱼种,青海湖有大量“裸鲤”,原来,我们时常可以吃到,现在没有了。家的左旁是塘川河,发源于祁连山麓,河水清澈,也有“裸鲤”,只是体型小,在激流和深水处有。一放暑假,小伙伴们便收拾好鱼竿,去水库或塘钓鱼,没有专门的鱼竿,随手折一根竹竿就可以,鱼钩是从母亲的针线盒里偷来的针,用蜡烛烧红了,弯曲成鱼钩,线也自然是缝衣服的尼龙线。工具虽然太原始了一些,但是,一个早晨也能钓到多半脸盆。想起杜老夫子“老妻画纸做棋局,稚子敲针做鱼钩”的诗句,还真有点“返老还童”的感觉。看那些全副武装的城里人,大半响钓不了几条,我们的技术还真让带着专业钓具的他们大大的丢脸了。 后来,在学校读到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佩服老人家的胆识的同时,也在想,那岂能算是“临流垂钓”一般的闲情雅致, 简直就是生与死的博弈。再后来看斯皮尔伯格的《大白鲨》,同样的感觉。 目下,工作繁忙之余,仍然还念从前“垂钓”的清幽,但逐步都市化了的老家也无处可去垂钓了,只好在“蜗居”里养几条热带鱼聊以自娱。 (严子陵垂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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