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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层层不见山,大雪纷纷不觉寒;雷声隆隆不下雨,路途遥遥而不远”。这是关于石磨的一个谜语。前天早晨正在吃饭，手机忽然响起，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电话，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又响起来，犹豫片刻，还是接了，对方说他是收古货的，问我家门前墙角那扇石头磨盘想卖多少钱?我随即回答说:“那是祖上留下的物件，虽没多大用处，现放在靠巷道墙边的拐角之处，既可保护墙体，又是对过去生活的一种怀念，多少钱也不卖。”挂断了电话，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童年时代…… 老屋，建于哪年无从考证，小时侯只记得是座土木结构的四合小院，坐北朝南，面貌虽然有些古老苍桑，但仍可以遮风挡雨，住着我们一家三代十二口人，温暖舒服，亲情融融。老屋旁边还有个一分大的偏院，偏院东西窄，南北长，南半截有两间用木头搭起的房子，房中间有个石磨，(村里人叫它wen得)，靠墙角的窗口下横卧着一个黑色大水缸，是用来箩面用的。穿过磨房，北半个院里有一棵大杏树，树下有一口深深的红薯窖。这里留下了我童年的记忆。 我不知道家中这盘石磨兴于何年，只记它的最底下是用泥和砖垒起的圆柱形，在高一米处围绕底座一周有一半尺宽的平台，便于存放石磨研磨而落下的面粉，再往上是一对重叠在一起的石头磨盘，下面一个较厚重，上面一个相对薄而轻些，尽管如此，但估约也在一、二百斤重，下面磨盘中心有一个一寸高的木芯，与上面磨盘中心磨眼相吻合，为的就是让两块圆盘固定在一个位置，防止上面磨盘转动时掉下来，上面的石磨盘上有两个洞，叫做磨眼，是粮食流入两扇磨盘之间的通道，一侧有两个固定磨杆的铁环，推(拉)磨杆，上扇可以绕轴转动。粮食就会缓缓入磨眼，再落到磨膛，均匀地分布在上下磨盘之间，被磨成粉末，从夹缝中流中出落到平台之上，过罗筛去麸皮就得到面粉。石磨看似构造简单，但有许多深奥的机械原理，它凝聚着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对饮食文化的情怀。 从我记事的时侯起，就听奶奶讲，解放前，祖爷以种地为生，家里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平时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种着省吃俭用置办的土地，农忙时节还雇个短工，小日子过得那叫“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坑头”。话说有一年秋收时节，家里雇了一个山东逃荒的大汉，此人诚实肯干，也有一把力气，每日住在偏院的槽头，白天下地干活，夜里喂养牲口。有一天半夜时分，住在屋里的一家人被“咚咚”的撞门声惊醒，在那土匪横行的年代，村里常有“滩代王”、李直轩两股土匪骚扰，我的祖爷害怕是土匪来抓兵，急忙让爷爷藏于家中的阁楼之上，他蹑手蹑脚走到大门边，听到门外一边砸门一边急切叫门的是满口的山东口音的那个短工，才开门问清原由: 原来，睡在饲养室的雇工半夜被一种声响惊醒，借着月光，朦胧中看见牛正走出大门，心想大事不好，一定是有人偷牛，他一边披衣下床，一边大喊抓贼。还没等他冲到门口，盗贼却把门从外面铁环扣上，急情之下，力大无比的山东大汉，抓住门帮，三下五下便将本不算结实的门连门带框搬倒在地，又接着敲门叫主人，连叫几声无人答应，他便去饲养室搬了个铡刀墩用力撞门，那响亮的声音吓得半巷人都以为来了土匪。好在发现及时，盗贼弃牛而逃。当时听到这个真实的故事，吓得我头发都要竖了起来，好长时间一个人决不敢踏进磨房半步。 听奶奶说，1958年“大跃进”到60年困难时期，在“农村集体化，食堂如我家”的口号声中，各家各户的铁锅都拉去大炼钢铁了，生产队一个大灶要供全队人吃饭，那时没有磨面机，磨面全靠我家偏院这盘石磨，为了能多挣几个工分，奶奶承担了队里的磨面任务。那那几年时间里，每天从早到晚，奶奶凭着旧社会留下的一双小脚围着磨盘转，从打粮、收面、箩面，装面，忙得不能停歇，夜里脚肿得生疼，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漫长的岁月奶奶的一双小脚不知走了多少路，从此落下了脚疼腿疼的病根。难怪到现在村里那些老年人还常常夸奖我家那个磨盘为了全队人的嘴立下了汗马功劳。 俗话说:磨碾千家用。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家这盘石磨仍是村里乡亲们磨面不可缺少的工具，每天前来磨面者络绎不绝，无论是人力推磨，还是畜力拉磨，从未间断过。为了不使因磨面发生争执，村民自觉养成一种习惯，凡需要磨面者都会提前找爷爷奶奶打个招呼或排上队，可爷爷奶奶从不嫌麻烦，总会给予调整和安排。过一段时侯，磨盘上的纹络磨得变钝了，爷爷总会掏两块钱，管一顿饭请石匠把石磨凿上一遍，那“叮铛叮铛”的响声至今仍不时回荡在我的脑际之中。 随着时代的进步，现代机械业的普及，磨房和那盘石磨在风雨侵蚀之中，已渐渐失去了它的作用，仅有的那两扇磨盘如今也各分西东，难以重逢。 几十年的季节更迭，改变了昔日偏院和磨房的容颜，但不曾改变的是我对磨盘的情怀，每次想起它，既感到欣慰，也难免伤怀一番。 老屋一一忘不了的童年记忆;石磨一一留在心中的岁月印痕。 图文：王守忠 编辑：王亮 临猗网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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