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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原文 至如初學分佈①，但求平正②。既知平正，務追險絕③。既能險絕，復歸平正。初謂未及，中則過之，後乃通會④。通會之際，人書俱老⑤。 二、注释 ①分布：书法作品中的布局谋篇。 ②平正：平稳端正。 ③险绝：平稳端正的打破，使得某些部分突显出来，形成险绝之势。 ④通会：融会贯通，完美统一。 ⑤老：老练，老到，成熟。 三、译文 比如说，书法作品中的布局谋篇，第一阶段的学习练习所追求的目标和所需要达到的目的只能是布局谋篇的“平正”。当第一阶段所追求的目标已经达到，掌握了布局谋篇的“平正”以后，就可以进入第二个阶段的学习练习了。第二阶段的学习练习的目标是务必将第一阶段的“平正”打破，使得某些部分突显出来，形成“险绝”之势。当第二阶段所追求的目标已经达到，能够做到布局谋篇的“险绝”以后，就可以进入第三阶段的学习练习了。第三阶段的学习练习所追求的目标和所要达到的目的是布局谋篇的再一次“平正”，即布局谋篇中既要充分表现出局部的“险绝”，又务必做到整篇的“平正”，做到“险绝”与“平正”的完美统一。第一阶段学习练习的目标是布局谋篇的“平正”，但仅仅做到这个“平正”是远远不够的。第二阶段的学习练习的目标是追求“险绝”，但当达到了“险绝”这个目标之后，原来的“平正”势必就被打破。打破之后务必还要做到新的“平正”，这时候就应该进入第三阶段的学习练习。第三阶段的学习练习的目标是“通会”，所谓“通会”就是“险绝”与“平正”的完美统一。只有做到了 “险绝”与“平正”的完美统一，才算是对书法艺术中的“布局谋篇”的真正掌握。到了对书法艺术中的众多规范规则技法技巧的学习都能够做到融会贯通完美统一的时候，人的年龄也大了，社会阅历也多了，综合素质也高了，这个时候就可以称作为一名成熟的、老道老练的书法家，就可以创作出成熟的、老道老练的书法艺术作品。 四、品评 “至如初学分布，但求平正”句。“至如”，比如说，举例说明。“初学”，开始学习的时候，学习的初级阶段。“分布”，书法作品中的布局谋篇。“但”，只。“求”，追求，学习的目的，追求的目标。“但求”，只追求，表明可以和需要追求的东西很多，这里只追求某一点或某一部分。“平正”，平稳端正。书法中的点画、结字、布局谋篇均存有一个“平正”的问题，这里单指布局谋篇的“平正”。这句话的意思是：比如说，书法作品中的布局谋篇，第一阶段的学习练习所追求的目标和所需要达到的目的只能是布局谋篇的“平正”。 “既知平正，务追险绝”句。“既”，已经。“知”，能够，掌握。“既知”，已经掌握。“务”，务必。“追”，追求。“险绝” ，平稳端正的打破，使得某些部分突显出来，形成“险绝”之势。具体地说，就是通过结字中笔画的斜倾、夸张、省代，用墨的干湿浓淡变化，布局谋篇中局部的放纵与敛收等运笔用意手法，将原来的平稳端正打破，使得某些部分突显出来，形成险绝之势。这句话的意思是：当第一阶段所追求的目标已经达到，掌握了布局谋篇的“平正”以后，就可以进入第二个阶段的学习练习了。第二阶段的学习练习的目标是务必将第一阶段的“平正”打破，使得某些部分突显出来，形成“险绝”之势。 “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句。“既能”，已经能够 。“复”，重复，再一次。“归”，回归。这句话的意思是：当第二阶段所追求的目标已经达到，能够做到布局谋篇的险绝以后，就可以进入第三阶段的学习练习了。第三阶段的学习练习所追求的目标和所要达到的目的是，布局谋篇的再一次“平正”。即布局谋篇中既要充分表现出局部的“险绝”，又务必做到整篇的“平正”，做到“险绝”与“平正”的完美统一。 “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通会”句。“初”，开始。指的是布局谋篇学习练习的第一阶段，即“平正”阶段。“未及”，未达到。“中”，中间。指的是布局谋篇学习练习的第二阶段，即“险绝”阶段。“过”，超过。指的是“平正”的打破。“后”，最后。指的是布局谋篇学习练习的第三阶段。 “通会”，“平正”与“险绝”的完美统一。这句话的意思是：第一阶段学习练习的目标是布局谋篇的“平正”，但仅仅做到这个“平正”是远远不够的。第二阶段的学习练习的目标是追求“险绝”，但当达到了“险绝”这个目标后，原来的“平正”势必就被打破。打破之后务必还要做到新的“平正”，这时候就应该进入第三阶段的学习练习。第三阶段的学习练习的目标是“通会”，所谓“通会”就是“险绝”与“平正”的完美统一。只有做到了 “险绝”与“平正”的完美统一，才算是对书法艺术中“布局谋篇”的真正掌握。 “通会之际，人书俱老”句。 “通会”，上一句解释中说了，“通会”就是“险绝”与“平正”的完美统一。这一句里的“通会”比上一句中的“通会”所包含的内容要大，除了包含有书法艺术中布局谋篇中的“险绝”与“平正”的融会贯通完美统一外，还包含着书法艺术中众多的规范规则技法技巧的融会贯通完美统一。“之际”，之时。“通会之际”，对书法艺术中众多的规范规则技法技巧的掌握达到了融会贯通完美统一的时候。 “人”，学习书法艺术的人。“书”，这个人所学习掌握的书法艺术。“俱”，同时。“老”，成熟，老练，老道。“人书俱老”，包含有两个概念，一个是“人老”，一个是“书老”。其中的“人老”又有两层含义，一层是学习书法艺术的人的年纪大了。另一层意思是，学习书法艺术的人在学习书法艺术的同时，他的知识阅历在不断增加，他的认识能力在不断提高。为什么说“人老”不是单一指人的年纪的增大呢？因为年纪增大是一种自然现象，年纪大并非知识阅历就一定深。单纯的年纪大的“人老”，与书法艺术里的“书老”是不相匹配的。“书老”指的是书法艺术的成熟、老道和老练。书法艺术的学习在短时间内是难以完成的，是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段才能出成绩、出效果，这就是“书老”。这句话的意思是：到了对书法艺术中的众多规范规则技法技巧的学习都能够做到融会贯通完美统一的时候，人的年龄也大了，社会阅历也多了，综合素质也高了，这个时候就可以称作为一名成熟的、老道老练的书法家。 这一章讲的是对书法艺术学习中“布局谋篇”的学习。孙过庭在上一章书法艺术中规范规则的学习时，提出了学习的“三个阶段”划分的概念，即“抑有三时，时然一变，极其分矣。”这一章结合书法艺术中“布局谋篇”的学习，说明了“三个阶段”划分概念的具体应用。“三个阶段”的划分概念是人们分析说明问题时习惯且普遍使用的一种方法，因为任何事物的发展变化都有起因、发展和结果三种状态，与之对应的则是开始、中间、后期三个时期，“三个阶段”划分概念与之适应，符合人们的认识思维习惯，这就是它的合理性和科学性。书法艺术中需要学习掌握的内容很多，而书法学习者所遇到的问题是不知道该学什么，每一部分内容的学习该如何学习，学到什么程度可以转入下一阶段下一内容的学习，“三个阶段”划分的概念则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 这一章一共说了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说的是书法艺术中布局谋篇学习练习的“三个阶段”相互之间的关系。第二个问题则说的是书法艺术中布局谋篇的学习练习的“三个阶段”各自的目的要求之间与布局谋篇的总要求之间的关系。第三个问题则说的是学习书法艺术的总目标或者说最终目标。 书法艺术中布局谋篇学习练习的“三个阶段”相互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是一种循序渐进的关系。孙过庭说，“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简言之则为：“平正”→“险绝”→“平正”。这种关系非常类似于认识论中实践与认识的发展变化关系。实践与认识的发展变化过程：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如此循环往复，每经过一次从实践到认识的循环，认识就提高一次。从表面形式上看每经过一次循环，认识又回到了原点。但从内容实质上看，每经过一次循环，认识则上升了一个层次。布局谋篇学习练习中的“三个阶段”相互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一种关系。从“平正”到“险绝”，再从“险绝”到“平正”。显然第二次的“平正”非第一次的“平正”，第二次的“平正”与第一次的“平正”相比已发生了质的变化，第二次的“平正”不再是“未及”而是“通会”。 书法艺术中布局谋篇的学习练习中的三个阶段各自的目的要求与布局谋篇的总要求之间的关系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孙过庭说，“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通会。”简言之则为：“未及” →“过之” →“通会”。布局谋篇学习练习的第一阶段的目标是“平正”，当达到“平正”这一目标后，孙过庭又说“未及”，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此“平正”非彼“平正”；此“平正”是初级阶段的“平正”，非高级阶段的“平正”； 此“平正”是不含“险绝”的“平正”，非“通会之际”的“平正”。一句话，此“平正”“未及”。布局谋篇学习练习的第二阶段的目标是“险绝”，当达到了“险绝”这一目标之后，孙过庭又说“过之”，这又是为什么呢？同理，此“险绝”非彼“险绝”，此“险绝”是初级阶段的“险绝”，非高级阶段的“险绝”；此“险绝”是以牺牲“平正”为代价的“险绝”，非“通会之际”之“险绝”。一句话，此“险绝”比“未及”之“平正”乃为“过之”，比“通会”之“平正”乃为“未及”。布局谋篇学习练习的第三阶段的目标是“通会”，只有“通会”的“平正”才及，只有“通会”的“险绝”才不过。 学习书法艺术的总目标或者说最终目标是什么呢？孙过庭说，“通会之际，人书俱老”。规范规则的学习、布局谋篇的学习都只是《授书论》一篇的部分内容，《授书论》一篇是孙过庭书法教学经验的总结，写作目的就是让学书人对书法教学也有所了解，通过了解书法教学，很好地学习书法艺术。“人书俱老”是学习书法艺术的最终目标，书法艺术中每一个具体内容的学习都只是书法艺术学习的局部，局部的学习目标必须与总的学习目标一致。布局谋篇只是书法艺术学习中的一个内容，学习书法艺术对某一内容掌握了以后，必须转入另一内容的学习，最终做到熟练掌握各种书法艺术的学习内容，即实现书法艺术学习的“人书俱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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