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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过， 小寒生。 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雨。 紧接着，寒流南下，这座南方的城市，便被包裹在寒冷之中，瑟瑟的空气里，多了一份平日少有的凛冽。归雀掠影，紫荆花瓣抖落了一地。 不知不觉中，流年瘦尽，又到了一年岁末。 相对于大雪纷飞的北方，南方冬季的到来，不会有太隆重的仪式。似乎紫荆花在某个晚上盛开，冬天便藏在那些盛开的花蕊中，悄然而至。 山一直是那样淡淡的黛色，冬季的到来，只是多了一点风尘阅尽的稳重与肃穆。路边的树木依然呈现出翠色，也只是添了一些微黄，看上去，略略带了些憔悴而已。 这座城市最冷的冬季，就是如此。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临近岁末，思绪却变得有些恍惚。一年中的纷纭变幻，那么近，似乎一切还在眼前；又那么远，似乎这些都不是亲身体验，只是紫荆花寻常的一场花开花落。 壹丨 明日小寒。这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第二十三个节气了。 小寒之“寒”，是寒冷的意思。 《列子·汤问》说，“凉是冷之始，寒是冷之极”；《说文解字》释寒为冻。尽管南方的冬季，极少会出现“出门冰上走”的三九严寒，但小寒节气的到来，也意味着一年最寒冷的日子，开始了。 古人将小寒节气，分为三候：一候雁北乡，二候鹊始巢，三候雉始鸲。 初候雁北乡。乡（xiàng），是向导之义。小寒二阳之际，虽是冰天雪地，但是阳气已动，雁将避热而回，开始出现向北飞的迹象。 二候鹊始巢。禽鸟，通常是最早得知气候变化的。此时的喜鹊，已从凛冽的空气中，感知到春阳的讯息，它们开始衔草筑巢，准备孕育后代。 三候雉始鸲。“雉鸲”的“雉”，就是山鸡，通称“野鸡”，也被称为“阳鸟”。雄雉羽毛很美，尾长；雌雉的羽毛呈淡黄褐色，尾较短。善走，不能久飞。它们会感阳气的萌动，而雌雄同鸣。 “鸲”，就是鸣叫的意思。雉在接近“四九”时，感受到阳气的生长而鸣叫。 小寒三候，说的都是阳气发动后鸟类的活动。大雁开始北迁了，喜鹊开始筑巢了，野鸡开始鸣叫了。 “莫怪严凝切，春冬正月交”，虽然说，此时的寒，尚未至极，至极是大寒，但春天已在门外，不久之后，便是汀洲相见春风起，白蘋吹花散烟水的早春景象了。 贰丨 在冬季六个节气中，小寒在古人的眼里，似乎有着更为重要的地位。各地都有类似“小寒胜大寒”、“小寒大冷人马安”等说法。 古人认为，世间万物，都要顺应自然的规律，有序可循。 倘若物候反常，就不是好的兆头。小寒与大寒一样，在节气到来当天，喜阴不喜晴，要冷不要暖，苍山负雪，明烛天南，就该是小寒大寒应有的模样。 先秦古籍《逸周书·时训解》上，还有这样的描述： “雁不北向，民不怀主；鹊不始巢，国不宁；雉不始雊，国大水。” 意思是说，小寒节气里，如果大雁不向北飞，百姓不会心向君王；喜鹊不开始筑巢，国将不宁，民不安生；野鸡不开始啼叫，国内会发大水。 而在农谚中，也有“小寒大寒不下雪，小暑大暑田干裂”、“小寒大寒不冷，小暑大暑不热”的说法。 这两句谚语，在阐明“小寒”、“大寒”与“小暑”、“大暑”的对应关系后，也点出了冬夏两者之间，在气候上的内在联系： 冬天雨雪少，明年夏天雨水就少，往往有旱灾，即所谓“小寒无雨，小暑必旱”；如果冬天不冷，那么，明年夏天，就不会太热，害虫多，农作物就会歉收。 这些谚语，都是古人对气候长期预测”岁卜”得来的经验之谈。 类似的，还有“季卜”。譬如“小寒寒，惊蛰暖”、“小寒暖，立春雪”、“小寒不寒，清明泥潭”等等。 叁丨 在漫长的农耕历史中，所有的这些谚语，都意在提醒人们，注意早做准备，防冻防灾。小寒在预测来年的农事上，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古人在意小寒，还因为这个节气对人们生活的影响。 小寒到了，寒冬腊月也就来了，此时，古人特别注意保暖和保健。“人到小寒衣满身，牛到大寒草满栏”。小寒后，冬天的棉衣全都会上身，牲畜也要加料。 小寒节气，还要讲究养生与食补。明代高濂在《遵生八笺·四时调摄笺》“冬卷”说： “季冬之月，天地闭塞，阳潜阴施，万物伏藏，去冻就温，勿泄皮肤大汗，以助胃气。” 又说：“勿甚温暖，勿犯大雪。” 小寒天气最冷，与小暑时讲究“伏”一样，古人一般不会选择外出。对应的字，是“焐”，如“焐在家里”、“焐被窝”；讲究的，是一个“藏”字，具体的外在现象，就是“冬闲”。 对于在外打拼的游子，小寒则是“思归节”。 到了小寒，看到天上的“雁北乡”，客居的游子，从大雁的鸣叫中，听到了故乡与亲人的召唤，动了乡愁。他们收拾行囊，准备动身返乡过年。 肆丨 小寒的天，很多地方都下起了雪。 南方的城市极少落雪。但在一些山区，还是有薄薄的一层。雪落在地上，没不过鸡脚，南方人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鸡爪雪。 腊梅花迎着风雪绽放了。最冷的暮冬里，是春回的花信，蜡梅坼、水仙发、瑞香烈。南朝宗懔《荆楚岁时说》： “始梅花，终楝花，凡二十四番花信风。” 二十四番花信风始于梅花，在花信风顺序表中，小寒的初侯，所对应的正是梅花。梅，意态静穆，却又暗香浮动，那一袭袭明媚的倩影，将冬的魅惑展露无遗。 梅花的开放，给了蛰居的人们，一个走出去的理由。 在浅浅的落雪中，还有那猫的脚印，像极了一朵一朵的小梅花。虽然没有腊梅花的芳香馥郁，却也俏得惹眼。 下了雪，世界就变得那样的安静。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那些下了雪的山村，雪洒竹林，淅沥萧萧，联翩瑟瑟。夜半的折竹声，该是怎样的静谧呢？ 寒冷的夜里，偶尔也让人有些寂寞。往事起独念，飘然自不胜。前滩急夜响，密雪映寒灯。曾经的心事，抑或熟悉的笑容，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而寒夜里的炉火，又让人感到温馨备至。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那样的夜晚，即使门外天寒地冻，一颗温暖的心，是不是已经沉醉在春天里了呢？ 伍丨 冬日一到，时光便变得慵懒，慢吞吞的，悠悠然的，开始讲一段关于寒冷的故事。 冬天让岁月走进深处，这样的时刻，令人沉思。春夏秋冬，一路走来，总会于这样的岁末，感觉到日日忙于碎事，天天辜负着春风冬阳，一去，就是经年。
这一年，我们是否被自己一些不切实际的目标，驱使得心力交瘁了呢？ 岁尾，是对过往的轻轻叹息，也是对未来的惴惴不安。似乎一不小心，脆弱的梦想，就会掉落在地上，沾满现实的尘埃。 其实，最大的乱世，来自于心灵的忙碌。 小寒的节气里，天澄水澈，景物寒明，所谓的功名利禄，在冬天沉默而深邃的目光中，应该变得无足轻重才是。 在这样的岁末，我们要感谢所有磨砺着我们、也成就着我们的人和事，感谢这个寂寥空旷，却包容着我们、也丰富着我们的冬天。
真正用心生活的人，应安于寡淡的际遇。 冬，是四季的停歇，所有的喧哗与浮躁，至此都归于沉寂。天寒路远，储存了一年的风吹雨打，无论其间的欢喜疼痛，都该收起，让喜厌之心，在这样的冬日，慢慢沉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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