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来读书：2018

（国外文学）

北来

1、1月2日18：35时读完S．A．阿列克谢耶维奇：来自切尔诺贝利的声音

2、2月20日1：39时读完英国、石黑一雄：无可慰藉

3、2月26日3：36时读完英国石黑一雄：小夜曲：音乐与黄昏五故事集

4、3月13日7：50时读完英国、欧文·威尔士：猜火车

5、3月17日22：30时读完：加西亚·马尔克斯：一个海难幸存者的故事

6、4月26日3：13时读完：加西亚·马尔克斯：活着为了讲述

7、5月28日1：32时读完英国、石黑一雄：长日将尽

8、6月16日17：05时读完英国、石黑一雄：别让我走

9、7月18日17：48时读完英国、石黑一雄：我辈孤雏

10、9月3日9：20时读完E.L.多克托罗：世界博览会

11、9月19日1：04时读完加西亚·马尔克斯：迷宫中的将军

12、10月31日5：36时读完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

13、11月12日1：32时读完帕慕克：天真的和感伤的小说家

14、11月18日21：18时浏览完帕慕克：别样的色彩

15、11月5日：35时读完帕慕克：红发女人

16、12月7日7：16时读完弗吉尼亚·吴尔夫：达洛维太太

17、12月29日12：29时读完弗吉尼亚·吴尔夫：到灯塔去

我在2018年读外国文学著作17部，随感而发说几句。

1、非虚构文学。

S．A．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来自切尔诺贝利的声音》即我们所说的非虚构文学代表作之一。作家的成就是以被驱逐国籍为代价，这样的书只能拜读而已。但这并不是说，非虚构文学就是我们理解的那样，出自阿列克谢耶维奇，就如同西蒙凭借新小说获诺奖，而新小说并非源自西蒙而源自罗布_格里耶。

那么，非虚构小说源头何在？1988年国内出版过一本译著，美国人写的，专门介绍非虚构小说。该书说：

非虚构文学作品（nonfiction）六十年代在美国兴起。Nonfiction一词在我国的语言里翻译成“纪实文学”比较好，但通用的几本英汉词典把它解释为“非小说类文学作品”，也有文章和书把它译成“非小说”。经过一番衡量，又为了避免与其他的翻译发生冲突，我在此书中暂时把它译成“非虚构文学作品”。在西方的文体分类里，Nonfiction是个大概念，其下面聚集着biography（传记）、reportage（报告文学）、documentary（纪实小说）、prose（散文）、travels（游记）等几种写作形式。本书所论述的new journalism（新新闻报道）、nonfiction novel（非虚构小说）和history novel（历史小说）这三种写作形式更属于它的范畴。据统计，美国非虚构文学作品（nonfiction）的写作量由五十年代以前的占总写作量的1/3，到了六十年代猛增至2/3。以至使一些人认为小说快要死亡了。

该书又说：美国六十年代涌现出的各种非虚构文学作品写作形式主要是与激变的社会内容有关。一旦社会动乱平静下来，这些运用而生的写作形式也就渐渐地偃旗息鼓了。这部书主要论述美国三个非虚构小说代表性作家作品：杜鲁门·卡波特的《在冷血中》、诺曼·梅勒的《夜晚的军队》和汤姆·沃尔夫的《电冷却器酸性试验》。

这三位作家，卡波特于近些年大量翻译引进国内，梅勒于八十年代末引入国内早已广为熟悉，最后一位不太了解。我读此书的原因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一方面写不少报告文学，一方面从事电视记录片创作，均属工作上的需要。看来，先在美国诞生渐至消亡，又到阿列克谢耶维奇东山再起获诺奖，非虚构文学周期有60年。

2、毒品文学。

英国欧文·威尔士的《猜火车》，与同类型的美国巴勒斯的《裸体午餐》《瘾君子》《酷儿》《野孩子》《红夜之城》等比较，不仅晚几十年，且内容和翻译也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3、石黑一雄。

英国石黑一雄的小说，至今已有大陆中译本共8部，另有几本为台湾译本。

我所读的8本中，有2部为台本。首次阅读台湾译本，特别是《长日将尽》翻译水平之高，让人看到真正的汉语品质。《别让我走》的翻译也了得，只是其中疑似有极小部分为不同译者混译，风格略变化，当然也猜测可能译者上了年纪，翻译过程中体力偶有跟不上的情形，故而影响到翻译。书中且有个把错别字、错排字，但整体上瑕不掩瑜。

说到翻译，我前一阵跟妻子说，我现在看书经常感到担心，感到恐怖。她问什么书这么厉害？我说不是书厉害，而是每每读书过程中总要担心、恐怖下一句翻译出问题，是担心恐怖这个。我说国内现在有很多好书，但一看就知道译者是年轻人，使用的是网络语言，再好的书都干翻译，译得一塌糊涂。所以我阅读台译本《长日将尽》《别让我走》时，愿意猜测并相信，译者是令人敬仰上年纪的老道翻译家。

说回来，在石黑一雄8本小说中，此二部书也是最厉害的两部，加上去年读完的其中另一部大陆译本《掩埋巨人》（我会再读台译本），共三部均属罕见。尤其阅读台译本《别让我走》（大陆译本《莫失莫忘》）非常震撼、恐惧，问题是作家也好该部小说也好，丝毫没有表露出一点一滴要吓人意思，甚至就像一个弱智的人，一个低能儿，仅仅朝你微笑了而已。这部《别让我走》被西方称作“伦理恐怖小说”，席卷欧美文坛，我阅读时不过随意一想就意识到：别的不谈，只说题材，我们想都别想，因为书中那一类题材，我们遍地都是，没人能识别。一旦所有识别，就会被问一句：攻击谁呀！这就是识别。在识别上更有才的是，近日我去成都方所书店看见2018年9月新上市的《石黑一雄诺贝尔奖获奖演说：我的二十世纪之夜及其他小突破》由译林社出版，光是获奖演说词就作成一部书，尽管有小又薄，字数仅3万，中英文两种文字印刷，但印量达8000册，定价46元！

本想尽快读完石黑一雄的书，马上写一个评论，但以后再写吧。

离开方所前环顾左右，买书人和读书人依旧那么多，跟从前在其他大书店所见一样，方知这个社会远离浮躁追求知识者，大有人在，心里阵阵温暖。

4、马尔克斯。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18部中译本，而且是精装豪华本，到今年全部细读完了。先说他在自传《活着为了讲述》中提到危地马拉作家阿斯图里亚斯，把人家数落蔑视了一番。要知道后者于1967年得过诺奖，其代表作《玉米人》首先是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开山之作，并且堪称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巅峰之作，敢挖苦阿斯图里亚斯也确实只有马尔克斯做得出来，仅此一点恐怕就值得我们学两下。目前，阿斯图里亚斯作品的中译本，我只看到《玉米人》《总统先生》《危地马拉传说》，前一部还是漓江出版社出版1986年3月出的平装本。译文出版社近年出版的三部精装本《总统先生》《玉米人》（2013年12月版）和《危地马拉传说》（2016年1月版），还是《玉米人》依然难以超越，另两部的确写得很一般，很不好。

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比较一下两个版本。一个是精装豪华本，南海出版公司2012年9月出版，字数28.4万字。另一个是平装本，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7月第1版，字数26.3万字。两者字数相差2万字。早年我读过此书，但只读了一部分就没再读下去，直接原因首先是在书中没看到一点魔幻，其次，弄不清是否与字数背后的问题有关。再次读此书是读的精装本，不知道与前者有多大差别，但相同的感受仍然相同。不同点在于此番阅读已不是一般欣赏，而是研究性质的阅读，因而一气读到结尾，阅读过程是一个思绪平静的过程，读过看法留待以后梳理。

需要现在梳理的是《迷宫中的将军》，因为谈此书要谈到4本书，可见之混乱。

先梳理相关的《族长的秋天》或《族长的没落》。前者，《族长的秋天》由南海出版公司2012年9月出版，字数15万字。后者，《族长的没落》系山东文艺出版社1985年7月第1版，19.7万字。字数就不必说了，问题是当我读精装本时，就记不清是否已读过，很久以后有一天找到平装本后对比一看，除了看出是同一本书，还因此更为恍惚了。原因是这两部同一本书写的是族长，但同时似乎也是将军、总统，而马尔克斯还有另一部小说，写的似乎也是将军，又是总统。

好歹有一天，我找出另一部书《将军和他的情妇——迷宫中的将军》，南海出版公司1990年4月第1版，18万字。记得当年没读完该书，只读到一半就受不了，因为看了那么久也没看到“情妇”。当年，天底下任何一个30来岁从事写作的男人正是想看魔幻大师如何写“情妇”的最佳年龄，这一点若是没人提也就罢了，但你既然，公然以大师的名义弄出“情妇”来，一直看不到就不好了。所以我把那部书扔进了黑屋子的角落里。而当20多年过去，又一部基本同名的精装豪华本买到手后，我不得不仔细看看这部《迷宫中的将军》，南海出版公司2014年11月第1版，字数14.8万字。书名没有“情妇”二字了，这就对了，我正好也过了看稀奇的年龄。

读完后才明白，马尔克斯确实写有两部关于将军、总统的长篇小说，统一按新版的精装豪华本翻译，《族长的秋天》于1975年问世，《迷宫中的将军》于1989年面世。如此才把上面的4本书梳理清楚。

最后，暂且只谈一点阅读《迷宫中的将军》感受。这部长篇历史小说同样是一部非虚构小说。不管是在豪华本封面，还是在《将军和他的情妇——迷宫中的将军》后附的完整版记者采访中，还是在《两百年的孤独——（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谈创作》（云南人民出版社1997年7月）一书收录的记者采访简略版中，都有一段重要的翻译基本一致的马尔克斯回答原话：“写玻利瓦尔是一项文学事业，对此我投入了所有的文献知识、技术知识和智力知识。我以为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另外，《迷宫中的将军》具有超过我其他任何作品的重要性。它表明我写的全部内容都符合一种地理现实和历史现实。”

以下是哥伦比亚记者玛·埃·萨佩尔在同一次长篇采访中有关问题的完整版与简略版。

马尔克斯回答：

你会感到，除了个别的方面之外，一切都以某种形式表现出他的文献基础，历史基础和地理基础，处处都有据可查。

你会感到，全书的内容在某种程度上都具有文献基础、历史基础和地理基础。

萨佩尔：那么您写的是历史小说呢，还是小说性的历史：

马尔克斯：

完全是小说。没有文献记载使我感到很痛快。由于是写小说，我可以钻进玻利瓦尔的脑袋，去深挖他想的一切。但是，我深信实际上我写的还是玻利瓦尔传，因为我相信我小说里的人物是符合他的人格的。

完完全全是小说。没有文献记载这件事使我感到很方便。由于是写小说，我就可以钻进玻利瓦尔的脑袋里，去挖掘他想的一切。但是，我深信结果我还是写了一本玻利瓦尔传记，因为我认为我所写的就是他的人格特点。

萨佩尔：您认为《迷宫中的将军》是一本无懈可击的书吗？

马尔克斯：

我唯一承认的不是之处：这是一本报复性的书，报复那些随心所欲地写玻利瓦尔的人。

我唯一承认的不足之处是这是一本报复性的书，报复那些随心所欲地对待玻利瓦尔的人。

我个人的感受是，《将军和他的情妇——迷宫中的将军》还后附有马尔克斯整理的《西蒙·玻利瓦尔大事年表》，细到年月日。读完小说再对比阅读采访谈话，我首先感到对自己的写作很放心了。因为，我创作长篇小说《大凉山往事》《大凉山秘境》《川督》《开往清朝的火车》，我的态度和作法，竟然完全符合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主张。虽然纯属巧合，但也格外幸运。

5、帕慕克。

帕慕克的新作《红发女人》与其近作《我脑子里的怪东西》一样，是作家获诺奖之后的作品，其水准与势头，跟获奖之前一样高超而强烈，令人颇多感慨。他的另一部书《天真的和感伤的小说家》能让人明白，一个获诺奖的作家，文学理论功力有何其强大。

2018-12-31、5:08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