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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火罗人与克尔木齐文化

 戈壁的大军 2019-01-10

 八、吐火罗人与克尔木齐文化

吐火罗人(Tocharian)的种属并不难判断。从他们有青目赤须的浅色素外表特征,以及吐火罗语属于早期分化出来的印欧语西支语言来看,无疑是原始欧洲人(R1a1)的后裔。那么吐火罗人究竟是属于原始欧洲人的哪一支后裔呢,他们与塞种人的关系如何呢?

 

再论丝绸之路古代种族的起源与迁徙(下)

 

图7.库车9世纪佛教壁画

左边是青眼赤须、眉骨粗硕的吐火罗供养人,与右边有着优雅地中海式容貌的女性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梅村认为考古文化是解开这个谜题的关键。在《新疆吐火罗人的起源与迁徙》一文中他通过分析公元前2000-1500年间在新疆分布的几种青铜时代文化,认为吐火罗人的考古文化就是阿尔泰山与天山之间的克尔木齐文化。

林梅村指出,颜那亚文化在进入青铜时代后分化发展出陶器型制上迥然有别的两大系统:阿凡纳羡沃(Afanasievo)文化以尖底陶器为主,安德罗诺沃文化和辛塔什塔—彼德罗夫卡文化则是平底陶器。而阿尔泰山南麓的克尔木齐文化则兼有平底和尖底两种形制的陶器,其中尖底陶器既有阿凡纳羡沃式(但纹饰明显有别),也有克尔木齐独有的样式,而平底陶器全部为为克尔木齐独有的样式。由此推断克尔木齐文化更接近阿凡纳羡沃文化。

在断代上,克尔木齐文化与中亚的阿凡纳羡沃文化、辛塔什塔—彼德罗夫卡文化基本处于同一时代(公元前2200-1900年),而早于安德罗诺沃文化在中亚的扩张时间,约公元前1600-1400年[11]。很明显早期的吐火罗人不是安德罗诺沃人,很可能是阿凡纳羡沃人的早期分支,而后混杂了少量中亚两河类型塞种人成分,体质特征很可能仍与阿凡纳羡沃类型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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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中亚史前文化的大体分布(摘自维基百科英文网)

Afanasevo-阿凡纳羡沃文化,Srubna-东欧木椁墓文化,BMAC-巴克特里亚-马尔吉亚那文化综合体,红色和橙色-安德罗诺沃文化起源及扩展区,紫色-辛塔什塔-彼德罗夫卡文化的起源地

 

这个观点同样可以从语言学方面得到印证。语言学家推断,吐火罗语从原始印欧语分离出来的时间很早,应在安纳托利亚语分化之后和其他印欧语离开起源地之前,因此吐火罗语独立的时间最晚在公元前三千纪初。而后,原始吐火罗语与芬兰-乌戈尔语、印度-伊朗语和原始突厥语都有长期的接触。因此这种接触多半应发生在中亚北部和东部地区[14]。

从考古文化来看,阿凡纳羡沃文化从里海沿岸草原开始,以8-11个家庭为单位迁移到中亚米努辛斯克盆地至阿尔泰山北麓一带[15];克尔木齐文化则主要分布于阿尔泰山与天山之间,即在阿凡纳羡沃文化分布区以南,包括了新疆西北部地区。林梅村认为,新疆孔雀河下游小河墓地和与之相同的古墓沟所代表的文化类型与克尔木齐文化有许多相似之处,特别是在尖顶毡帽、尖底草篓(类似尖底陶器)和墓葬型制等方面(图9),并将其与克尔木齐文化和吐火罗人联系起来[11]。笔者认为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古墓沟第I型墓中出土的头骨接近阿凡纳羡沃型[16]。此外,在第I型墓随葬的草篓中,还发现有10-100颗不等的小麦粒。经鉴定,属于普通小麦和圆锥小麦,是我国所见最早的小麦实物标本,这证明这种西亚作物传入中国应归功于早期吐火罗人(R1a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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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孔雀河古墓沟和小河墓地出土物品

从左至右分别是:古墓沟I型墓出土的戴尖顶毡帽的头骨、尖底木杯和蛋形草篓,小河墓地出土的尖底草篓。由于缺少制作陶器的粘土,孔雀河的原始欧洲人先民以草编或木制器具代替形制相近的陶器。

 

不过,林梅村把古墓沟第型墓也与克尔木齐文化混为一谈的观点是明显站不住脚的。因为古墓沟第型墓的种属接近原始欧洲人安德罗诺沃型[16]。而林梅村文中提到的“正如发掘者王炳华指出的……,这片墓地中数以百计的木桩都有铜斧砍凿痕迹,他推测古墓沟人的铜斧类似于安德罗诺沃式青铜斧[11]”,更象是在支持古墓沟中有环形列木的第型墓属于安德罗诺沃文化墓葬的观点。

从古墓沟两类墓葬共存的情形来看,安德罗诺沃文化在到达新疆塔里木河流域后很可能与早先到达阿凡纳羡沃-克尔木齐文化结合起来,形成公元5-8世纪吐火罗文化的最初源头。

 

九、雅利安文化的起源问题

包括林梅村在内的一些学者认为:“公元前1600-前1400年广布中亚草原的安德罗诺沃文化就是雅利安文化”。这种观点有一定道理,可是并不准确。

首先要肯定的是,雅利安人(早期塞种人)无论从文化和种族上来说,最早应该都源自原始欧洲人。而且从考古文化的角度来看,辛塔什塔—彼德罗夫卡文化、安德罗诺沃文化以及后来的斯基泰-萨尔马泰文化都有着类似的平底陶器传统;而与阿凡纳羡沃文化的尖底陶器传统明显不同。这也表明安德罗诺沃人的语言极有可能就是原始印度-伊朗语。但是这个假说也存在致命的缺陷,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问题:

*这个观点基于雅利安人入侵时间在公元前1500年的假设,而这个时间来自对《梨俱吠陀》成书时间约在公元前二千纪中叶的推断。但书中找不到对雅利安人入侵的清晰回忆,这表明雅利安人入侵早在《梨俱吠陀》完成很久之前就发生了。而印度西北部哈拉帕文化的消亡时间是公元前1750年,比安德罗诺沃文化在中亚的扩张还要早几百年[18]。

*根据考古学证据,安德罗诺沃人主要经营定居畜牧和锄耕农业,中期才以马为乘骑,直到晚期才形成半游牧经济[19]。这与通常所认为的雅利安人是典型游牧民族的观点相抵牾。

*如果说安德罗诺沃文化就是雅利安文化,那么应该能在印度北部地区找到相应的遗迹特别是墓葬。而已发现的北方文化影响所到达的最南端是今阿富汗一带的巴克特里亚混合型文化(Bactria-Margiana Archaeological Complex),而再向南则表现出鲜明的东伊朗色彩。

*另外,在青铜时代晚期印度北部新出现的犍陀罗文化是地中海人种居民创造的,出土陶器的形制也与安德罗诺沃式器形完全不同[15]。

 

所以,入侵印度、伊朗等地的“雅利安人”不是在中亚扩张的安德罗诺沃人。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就是早期草原游牧民族——塞种人,辛塔什塔—彼德罗夫卡文化的北伊朗语先民亦属于“雅利安人”的范畴。正是塞种人各支系多批次的入侵,导致了印度、伊朗等地的经济、文化与社会体系在一个较长时期内逐渐被雅利安化。

 

十、新疆古代欧罗巴人种的主要类型

据韩康信对新疆古代墓葬的研究,从青铜时代晚期至铁器时代早期,新疆古代居民主要以欧罗巴人种成分为主,蒙古人种成分较晚才大量出现[16]。

 

表1 新疆古代欧罗巴人种分布情况

 

地点

形态分类

前1800年前后

孔雀河古墓沟

均属原始欧洲人形态,安德罗诺沃和阿凡纳羡沃类型

前1100年前后

哈密焉不拉克

接近孔雀河古墓沟墓葬头骨,但原始欧洲人种特征有所弱化

前900-前500年

塔什库尔干香宝宝

一具残破头骨,属东地中海型

前600-前100年

阿拉沟丛葬墓

介于安德罗诺沃和中亚-两河型之间40.8%,介于东地中海与中亚两河型之间32.7%,东地中海16.3%,未定10.2%

公元前后

昭苏土墩墓

中亚两河型占73%,安德罗诺沃、高加索人种前亚类型、未定种属各1具

公元前后

楼兰城郊

80%属东地中海型,20%介于东地中海与中亚-两河型之间

前200-公元600年

洛浦山普拉丛葬墓

绝大部分属东地中海型,个别有接近安德罗诺沃型的特征

 

 

欧罗巴人种各类型在新疆出现的时间顺序是:

*原始欧洲人种:在中亚主要分布着阿凡纳羡沃型和安德罗诺沃型两个变种。时代较早的阿凡纳羡沃型头骨更粗壮些,两者之间只有细微的差别。这两个类型大致在公元前二千纪已定居于孔雀河流域。

*东部地中海人种:即印度-地中海人种,以窄面、长鼻、深色素为主要特征。此人种类型于公元前9 00年或更早些的时期出现在新疆西南部的塔什库尔干。

*中亚两河类型:又称帕米尔-费尔干类型。在苏联境内的中亚地区,中亚两河类型是在欧洲人种特征弱化的安德罗诺类型的基础上,混杂少量蒙古人种成分形成的短头型混血人种,地中海人种成分并不多。但在新疆境内天山地区的中亚两河类型则有明显的东部地中海人种成分的沉积(如阿拉沟墓)。中亚两河类型于公元前600年出现在伊犁河上游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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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0.新疆古墓随葬品中的人像造型

从左到右依次是:孔雀河小河墓地人面像(正、侧面)、昭苏县波马土墩墓金面具、洛浦县山普拉古墓武士像壁挂。这些随葬品形象地再现了原始欧洲人种、中亚两河类型和东部地中海人种的面部特征

 

十一、欧罗巴人种移民入疆路线

新疆根据自然地理条件的不同分为北疆和南疆两部分。根据上述考古发现,推测早期的原始欧洲人种和中亚两河型移民主要从山谷或沿河流进入北疆;而地中海人种移民从西南部山口进入南疆盆地,而后沿盆地的南缘和北缘分两路向东迁徙。

1.北疆地区

河湖众多且水量丰沛,自然条件优越,除天山山脉以外的天然阻隔较少,有多处适合迁徙的山口与通道,这里介绍几条进入北疆主要的线路:

*阿尔泰山南路:沿额尔齐斯河、阿勒泰进入准葛尔盆地。这条路线沿途河湖纵横、山川秀丽,克尔木齐古墓群表明这是吐火罗人进入新疆的主要通道。

*天山北路:这是丝绸之路中最主要的路线。又分为两条支路,可以从阿拉山口进入而后一路往东,也可以沿伊犁河上溯并穿越天山,最终都可以到达新疆腹地。昭苏土墩墓表明天山北路是中亚塞种人主要的入疆通道。

 

2.南疆地区

自然环境比较恶劣,中间有塔克拉玛干无人区,周边为天山、帕米尔高原、昆仑山所包围,似乎进入很困难。但是塔什库尔干(帕米尔高原东南部)香宝宝墓中出土的地中海人种头骨表明南帕米尔塞种人早在公元前一千纪就已进入南疆[16]。而洛浦县山普拉、拜城克孜尔地中海人种墓葬的发现[20],表明南疆盆地的南缘和北缘都是古代的迁徙线路:

*天山南路:相当于丝绸之路中的“宝石之路”。沿此路线向东行进,途中有天山融雪所形成的河流以及塔里木河提供充足的水源,可直达新疆腹地和孔雀河流域。应该是南疆的主要迁移路线。

*昆仑山北路:相当于丝绸之路中的“玉石之路”。沿此线路向东可到达出和田美玉的玉龙喀什河流域。但是再往东到塔里木河下游的途中河湖较少。不过民丰县尼雅遗址的发现表明公元前3世纪前这里曾有丰沛的河流,可为迁徙人群提供必要的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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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新疆古代欧罗巴人种各类型的迁徙与分布

 

所以杨曙文章中关于迁徙路线的观点是有问题的:他所认为的南北两路实际上都可以归结为原始欧洲人和中亚两河类型迁入新疆的“北路”;而古人类学材料证实帕米尔高原上很早就有地中海人种特征、以游牧为生的塞种人居住,证明穿越山口进入南疆盆地的“南路”也是存在的。

 

十二、中亚两河类型的演变

韩康信认为:“新疆境内天山地区的古代中亚两河类型具有明显的地中海人种因素的混血。这和苏联境内中亚特别是哈萨克斯坦的中亚两河类型是以安德罗诺沃变种为基础的、兼有某些轻度蒙古人种特征的混杂是有区别的[16]。”这就意味着新疆境内的中亚两河类型是从境外迁入的中亚两河类型与先到的原始欧洲人种、地中海人种和少量蒙古人种混杂的结果。

那么境外的中亚两河类型是否也有南方种族成分的参与呢?从笔者掌握的资料看回答应该是肯定的:

*哈萨克斯坦安德罗诺沃文化墓葬中的颅骨主要属于中头型的安德罗诺沃类型,一些墓中也发现有面部相当窄的长头型颅骨;

*中亚费尔干纳盆地和土库曼一样,在青铜时代曾居住着地中海人种土著居民;

*而花喇子模(Kwarizm,咸海南部阿姆河下游)青铜时代墓葬中存在安德罗诺沃类型,以及同前亚和印度有关的南方种族成分的影响;

*从伊塞克湖(Issyk)东岸的公元1世纪遗址中发现7具头骨,其中2具中颅型颅骨近于地中海人种,其余的短颅型头骨与帕米尔-费尔干类型接近[16];

*在距伊塞克湖不远的新疆拜城县,公元前8世纪的克孜尔墓地出土人骨经鉴定均属地中海人种,但又存在颅型偏低、面略宽、低眶、阔鼻等形态偏离,可能有原始欧洲人种的影响[20]。

 

凡此种种表明了一个事实:早在青铜时代欧罗巴人种南北两大支系在中亚的交界地带曾有过广泛的接触与双向渗透,但总体上只能算是轻度混杂。另外安德罗诺沃类型正在向着原始欧洲人特征弱化的方向发展,比如面部变得更窄、更高,眼眶更高等,而这些变异与地中海人种形态相类似,使得后加入的地中海人种成分变得难以辨识。

当境外的中亚两河类型进入新疆以后,由于生态环境恶化、生存空间狭小,以及蒙古人种阻挡着东进道路等等因素,导致中亚两河类型和地中海人种居民之间发生频繁的冲突与重组,由此形成具有地中海人种混血因素的中亚两河类型。

与此同时,境外的中亚两河类型与外族的混杂与融合也从未停止过。在中亚北部继续加入蒙古人种成分形成中等色素的南西伯利亚类型,主要以哈萨克人为代表;在南部则主要与东部地中海人种混杂,形成色素较深的现代中亚两河类型,以塔吉克人为典型代表。

若试着用上述观点来分析杨曙文章中表1所列Y-SNP数据,会得到很有趣的结果:

*伊犁维族有乌鲁木齐维族中不存在的Y染色体的北亚和东藏标记C3C、D,伊犁维族的O3(15.4%)比乌鲁木齐维族O3(6.5%)高发,说明伊犁维族有更高比例的蒙古人种东亚和北亚类型的成分,可能属于南西伯利亚类型。

*乌鲁木齐维族有伊犁维族中不存在的E、J,而缺少伊犁维族中高发的K*。E、J应该是中东农人的标记,而K*是古老的中亚标记,跟印度的L无涉。这样看来乌鲁木齐维族倒是有更多地中海人种成分。

 

伊犁维族的情形很好解释,伊犁河流域本身就属于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北面还有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所以伊犁维族属于晚近才形成的南西伯利亚类型,实际是北路人群。乌鲁木齐维族有点问题,地中海人种成分怎么会在乌鲁木齐出现呢?但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乌鲁木齐处于新疆腹地,又是自治区首府,所以南、北两路人群在此交汇,当地维族的地中海成分自然要比伊犁维族的多。

 

十三、丝绸之路古代居民的起源与演变

在综合和比照多学科最新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现在已经可以粗线勾勒出丝绸之路古代居民起源和迁徙过程(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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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2.欧罗巴人种先民向新疆迁徙的路线

 

早在旧石器时代晚期,在第聂伯河东岸与伏尔加河之间的草原地带就居住着东欧土著先民——原始欧洲人,他们主要以狩猎、渔猎和采集为生。

公元前七千纪中东农业文明开始影响到这一地区,首先是畜牧业从南高加索地区向伏尔加河流域传播,原始印欧语也许就是这时在伏尔加河畜牧部落与顿河流域的土著居民之间的某个地点产生的。公元前六千纪锄耕农业从多瑙河下游传入黑海西北部森林草原地带,新来的农业移民发展出特里波耶—库库泰尼文化。南俄草原及其周边地区由此逐渐进入新石器时代。

在新石器时代,原始印欧人的经济形态逐渐由狩猎-采集转变为以定居畜牧业为主、农业为辅。生产力的提高带来了人口增殖和物质积累,原始印欧集团的分化与对外扩张进程由此开始。公元前五千纪中期第聂伯—顿涅茨文化的出现,表明原始印欧人的控制范围已从最初的顿河流域向西扩展到第聂伯河东岸[10]。

进入青铜时代以后,原始印欧人于公元前四千纪中期发展出颜那亚文化,控制范围也向东推进到伏尔加河流域。颜那亚文化由多个地方类型组成,表明集团内部出现显著的分化。印欧语西支人群首先从起源地西北部分化出去,而后大部分转向西南进入中、东欧,只有一个小群体掉头向东迁至里海沿岸,他们大概就是阿凡纳羡沃人——吐火罗人的祖先。后来阿凡纳羡沃人继续东迁,于公元前三千纪下半叶在米努辛斯克盆地和阿尔泰地区发展出阿凡纳羡沃文化。阿凡纳羡沃人养马作为肉、乳来源,但一直没有用作乘骑,所以不是典型的游牧民族。

公元前3500年,随着马具的发明和马拉战车的传入,南俄草原上有一些操原始印度-伊朗语的部落从原始印欧人集团中分离出来成为草原游牧民族。他们就是早期的塞种人,或称雅利安人。语言学研究表明,原始印度语人在公元前四千纪中叶首先从塞种人集团中分化出去,穿越里海河和咸海之间的草原,于公元前三千纪末进入伊朗。原始伊朗语人的迁徙从公元前三千纪下半叶开始,分为三个群体向不同的方向扩散。其中与新疆古代居民有直接联系的是北伊朗语人和东伊朗语人。从体质形态上来说,早期塞种人属于原始欧洲人种安德罗诺沃类型。在后来的迁徙征服过程中,不断吸收包括乌拉尔人种、地中海人种和蒙古人种等不同成分,体质特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北伊朗语人在向南西伯利亚迁徙过程中与蒙古人种和少量地中海人种混杂,向着短头化的中亚两河类型的方向发展;东伊朗语人则向主要中亚南部阿姆河流域迁徙,并与当地居民融合,体质上趋近东部地中海人种。

公元前二千纪初,最后一批原始印欧移民安德罗诺沃人出发向东迁徙。考古学和人类学研究一致表明,他们与木椁墓文化居民和早期塞种人有着很近的亲缘关系,可能操原始印度-伊朗语。安德罗诺沃人经营定居的畜牧业和农业,到公元前二千纪中期掌握骑马术[19],随后开始在中亚地区大规模扩张。

公元前二千纪以后,欧罗巴人种各支系自西向东多批次迁入新疆。首先是公元前二千纪出现的原始欧洲人种,其中阿凡纳羡沃类型很可能是吐火罗人的形成基础。此后在公元前900年和600年,地中海人种移民和中亚两河类型移民也相继出现。地中海人种移民主要从帕米尔高原山口进入南疆,应为东伊朗语塞种人的后裔,而中亚两河类型移民主要由西部和西北部的河谷和平原进入北疆,主要是北伊朗语塞种人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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