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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中史话】大汉双星与汉匈战争(7)·几度胡骑入汉边

 陆一2 2019-01-12
第二章·半壁江山数纸书

二、几度胡骑入汉边 

 

汉文帝刘恒像

刘恒即位后,依然坚持了高祖、高后执政时期的和亲(朝贡)政策。

可就在文帝三年的五月,战争的危机再次来临。或许是因为气候原因,匈奴右贤王一反常态,将大部队迁徙至河套一带,并数次侵犯边境,掠夺资源。刘恒不堪其扰,派遣丞相灌婴率边军车骑八万行至高奴边塞,征讨右贤王,刘恒也亲自移驾太原督战。右贤王却闻讯即走,迁出塞外,汉军的战车如何能追逐匈奴的骑兵?此时偏又遇上济北王叛乱,刘恒只好罢兵而归。

这次未能交锋的战争却惊动了冒顿单于,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汉军还会有向匈奴亮剑的一天,虽然这刀锋指向的并非单于本部,然而右贤王在匈奴的地位仅次于单于本人和左贤王,冒顿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冒顿又派使者至长安送信,这一次全然是一番外交辞令了:


“之前皇帝所商谈和亲一事,甚和我们的心意,我们也愿意与您结为姻亲。可是汉朝的边吏多次欺辱我们的右贤王,右贤王也没有告知单于,就听信了下臣的挑拨,背弃两国的盟约,败坏了两家的姻亲关系。皇帝之前发书责备我们,而我们也派使者还书,可不知道为什么,汉朝的使者却没有再来回信,这样才使得汉匈双方不和,起了刀兵。单于因此也惩罚了右贤王,让他去西方对月氏作战。所幸上天保佑,我军兵强马壮,竟灭了月氏国,将投降的士卒全部斩杀,平定月氏;而楼兰、乌孙、呼揭以及其他此前依附月氏的二十六个小国也归顺了匈奴。现在我们把能引弓射猎之人全并为一家,平定北方。只愿修养士卒,忘却此前的不快,恢复旧的盟约,安定边境百姓,世世安乐。却不知道皇帝是否也有此意?如果皇帝不希望匈奴人靠近边塞,那我们就下令让那附近的官民将住所迁走,远离汉境。还请皇帝尽快派遣使者回音。”

这一番措辞可谓是柔中带刚,在看似谦卑的措辞底下暗藏刀锋。冒顿首先承认了这次两国摩擦,是因为自己右贤王的过错。但是他对此并不知情,所以这并非他的本意。(可事实上右贤王作为匈奴的三号人物,其行动是否有可能是出自冒顿的授意呢?这就是一个不能深究的问题了。)然后他话锋一转,表面上是惩罚了右贤王,实际上却是派右贤王去攻打月氏,并将其击灭——事实上右贤王并没有真的把月氏灭国,而是将其赶到了西方大概新疆一带,只是这样的月氏虽然没有灭国,也再无力和匈奴为敌了——可以想象这个消息给汉朝君臣带来多大的震撼!连一贯强横的月氏,如今都被匈奴人打败了,而且听说,冒顿单于还把月氏王的头颅做成了酒器!骇人听闻!在北方再没有一个部落能够威胁到匈奴人的统治地位,而此时汉朝若选择与匈奴为敌,面对的自然就是已经更加壮大的“引弓之人”,汉朝有资本和他们作战吗?

刘恒把这个问题抛给群臣,当年那个夸口带兵十万横行匈奴的樊哙此时已经亡故,再没有人觉得可以与匈奴开战,纷纷表示说:“冒顿单于刚刚打败月氏,正是乘胜之势,不能和他作战。而且就算得到了匈奴的土地,也都是些不适宜居住的盐碱沼泽,不如和亲更好。”

汉匈之间的战争危机在两国最高领袖的默契之下再次消解于无形。文帝六年,刘恒派遣使者送书信至匈奴:

“此前单于所说的'修养士卒、忘却不快、恢复盟约、安定百姓、世世安乐’云云,朕非常赞赏。汉朝与匈奴已经约为兄弟,所以才赠送单于非常厚重的礼物。而背弃兄弟亲约的人,一直是匈奴这边。不过右贤王的过错已经过去了,还请不要太过惩罚他。单于如果对信中所言满意,请告诉下面各个官吏,不要再背负约定。”

其实这封信仔细看看也挺有意思:冒顿单于号称派右贤王去攻击月氏是惩戒,其实反而是立功,而汉朝这边也揣着明白装糊涂,顺势就请单于不要对右贤王再加责罚。所以说汉文帝刘恒和冒顿单于之间虽然有些摩擦,却终究还是有着和平的默契在。

可是没过多久,一代天骄冒顿单于就死了。冒顿单于死后,他的儿子稽粥即位,称号为“老上单于”

——顺带一说,这个老上单于并不是刘邦的外孙。

老上单于即位之后,汉文帝再次派宗室诸侯王的女儿假做公主去给匈奴做阏氏,并命一个叫中行说的年轻太监随行,这本来是平常的惯例,但中行说却极为不悦——或许指望一个普通的太监有着爱国牺牲精神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可是帝命又怎么能违背?中行说只能愤愤地说:“如果必须要我随嫁去匈奴,那我一定危害汉朝!”于是,中华历史上第一个名符其实的“汉奸”出现了。

《汉武大帝》中的中行说

关于中行说对汉朝的危害,各史料多从两方使者的针锋相对来阐述。事实上,中行说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其见识和口才即使是在汉人中也是一流水准,可想而知这样的人帮助匈奴后,在外交上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优势。除了一些言辞上的小聪明,我们也能看到中行说入匈奴后对两国文化的见解。汉人一直认为匈奴不知礼义,例如轻贱老弱病残,而中行说对此反驳到:“汉人有从军驻守边防的,亲属难道不会拿出自己最好的食物给他们送行吗?匈奴这边也是一样的道理,连年战事,老弱病残不能参战,所以自愿把好的饮食给强者,这样反而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这怎么能是轻贱老弱呢?”诸如这样的见解,加上中行说犀利的口才,往往驳斥得汉使无言以对。

而中行说对匈奴的贡献还远不仅于此。汉文帝十四年,在中行说以汉奸身份投靠匈奴七年之后,老上单于派十四万骑兵大军侵入汉朝萧关,杀北地都尉,掳掠百姓牲畜,直抵彭阳,并派骑兵烧了汉帝的行宫回中宫,其斥候甚至活动到了甘泉一带,距离都城长安仅有二百里距离。中行说多年以来“日夜教单于候利害处”终于有了成果,一旦入关竟直接进逼到汉帝的行宫,乃至威胁到汉朝行政副中心的所在,若没有汉奸的怂恿和指导,很难想象匈奴骑兵的闪电作战能取得如此令人震惊的成效。

刘恒得到消息后果然无法安眠。和平似乎被打破了。他派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率战车千乘,骑兵十万驻扎在长安附近,防止匈奴进一步威胁卧榻之侧。另外一方面征兆上郡、北地、陇西等各地将军率大军向北迎击匈奴。一场平城之战那样的汉匈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可是汉军苦战月余,终于将关内的匈奴军队逐出边塞后,却发现匈奴大军很快失去了踪影——他们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根本不打算和汉军对垒,而以汉军的配置,只要匈奴出关撤退,汉军绝对无法追击。汉朝就这样吃了一次损失惨重的哑巴亏。

匈奴人这次可以说是在汉帝鼻子底下耀武扬威成功,此后匈奴年年如此侵犯边关,而汉人却拿他们毫无办法。没有办法,还是得上老一套,和亲纳贡。屈辱只能往肚子里厌,反攻的时刻还远远没有到来。

汉文帝后四年,公元前160年,老上单于病逝。比之乃父冒顿,老上单于或许欠缺了很多传奇色彩,然而他依然称得上一代雄主,他在位时期消灭了月氏国的残存势力,并用极小的代价,持续对汉朝进行军事和外交上的打压。在他死之后,其子军臣单于同样继承了他的策略,而汉文帝刘恒之子,汉景帝刘启,同样也只能延续着刘恒的忍辱。

稍稍不同的是,在汉景帝的时代,一些此后将名扬天下的传奇将星,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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