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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 & 弗兰克:精神恍惚、暴动、冷眼与注定孤独

 玉韫珠藏 2019-01-18


克莱因 & 弗兰克

精神恍惚、暴动、冷眼与注定孤独

我想大概没有多少摄影集的命名如此直白——《纽约的生活对你有利——威廉·克莱因恍惚中看到的狂欢》——却没有一字多余。这本出版于1956年的集子,据说销路极差——能不差吗?谁愿意看一个醉汉般的人瞎逼按一通儿快门?




威廉·克莱因(William Klein,1928-    )

模糊、粗糙与颠覆——在颤动的脉搏里摄影师先是催眠了自己,也催眠了一切。“目击(Witne)、作乐(Revels)、精神恍惚(Trance)”克莱因如是定义自己的拍摄。至于像“我看起来好吗?是否面露丑态?”这样的问题他才不在乎呢,只会还嫌不够。



“摄影有或没有就是那么一下,死了活着就是‘嘭’地一声。”

——威廉·克莱因

照相机就是他上膛的枪。枪口对向你之后,还要给你一颗糖:“乖,笑一下!”克莱因无时不在试探着人们对武器的反应,他也制造暴动。于是我们看到他逆着人潮的拍摄行为,主动运用身体——人与人于万千偶然之中不可避免地聚拢在了这里、彼此孤立,所有社会身份的意义消散瓦解——在催眠癫狂中刷新着存在。

成名之后的克莱因放下相机,转拍政治激进的独立电影,讽刺一切所谓的成功(包括他自己)。这经历与另一位大人物不谋而合——

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1924—)

这两位摄影师同时活跃于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他们有着那么多的相似:都作为外来人、都拍摄美国和都市、都不屑于布列松式的精英审美、都曾放弃摄影拍电影、之后又再次拍摄照片、都已年届九十仍然在拍照等等。

连照片的取景都不乏相似:

by Robert Frank

by William Klein





by Robert Frank

by William Klein


by Robert Frank

by William Klein

但他们之间的不同之处在哪里呢?我思索着,直到有天看到这样一张照片——

克莱因和年轻人们在一起

毋庸置疑此照是摆拍,显然克莱因也享受着这种众人环绕的、被封神的感觉。穷尽所能你却找不到弗兰克类似的照片——一张都没有。


不同年代的弗兰克:大部分是一个人


《美国人》是一首冷眼旁观的影像诗。同克莱因的作品对比,内敛的弗兰克有着一种中国人熟悉的出世精神,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拍摄行为的客观。


“我进入邮局、一元商店、车站……晚上,我睡在廉价的旅店里。我不停的拍照,很少说话。我希望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段自述让我分明望见了一位仗剑天涯的独行侠——一如当年在巴黎夜色中游荡的布拉塞。

然而我却猜错了。

在《美国人》最后一幅照片中,我们看到了弗兰克对自我处境的审视。原来和他走遍美国的,除了那辆二手老爷车外,还有一脸倦容的妻子和并未出境的孩子。

摄影集《美国人》的最后一张照片


亲人的伴随会否消解弗兰克冰冷、严酷的眼光?我想起了德国画家弗里德里希(Caspar David Friedrich 1774-1840)曾说:“我必须形孤影单,而且我必须知道我是独自一人,以便全面地观察与感受自然。”我暗自揣测:孤独只怕是弗兰克的生命底色。这些冰冷冷的照片向人扑面而来,也仿佛预示了弗兰克未来的境遇。


弗兰克和他的孩子


就在弗兰克功成名就之时,他却离开了纽约,与第二任夫人琼·丽芙移居到加拿大的诺瓦·斯科迪亚。他们在这个小岛上买了块地,自建了一栋小屋,过着安逸悠闲的生活。然而,生活却对弗兰克异常残酷。1974年女儿安德列在危地马拉因空难去世,1990年患有癌症的儿子也离开了他。

子女的去世对弗兰克打击很大,“我很内疚,总是想念着孩子”,很多年过去,弗兰克在友人面前仍然掩饰不住痛苦。


弗兰克和妻子在工作室



珍惜现今的恍惚吧,因为我们终将孤独——这是我从克莱因和弗兰克那里学到的。


20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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