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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自由撰稿人的生存策略 ——伊琳·乔登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承认，自由撰稿人是一些求生者。如果没有人这样想，那真让人脸红。多年来，我们不只是在求生，我们要面对的还有太多数不清、说不完的困难。 由于时间、生活方式的变化，出版业王国变幻不定的风向，一些曾为我们提供养料的编辑不见了，一些我们以为会常盛不衰的杂志也无处可寻。更要命的是，许多杂志改头换面，大异其趣，以至当我们在报摊上撞见它们时，很难分辨出它们的本来面目。此外，新杂志如雨后春笋，文章质量却未见长进。 通俗杂志中，当属短篇小说伤亡最大。不论是曾经惠眼识出杜鲁门·卡波特的《小姐》杂志，还是一度以每期刊登五六篇故事引以为自豪的《红书》。这意味着适合我们生存的日子离我们远去了。 我有一些生存策略，也许不能持久，但至少能在短期内奏效。它们也绝不是只备小说作家使用，任何人都能试试。 优秀运动员通常不止精通一种运动，就像体操运动员可以成为舞蹈演员一样，你也可以利用娴熟的写作技巧在其他领域里驰骋。 身为《妇女日报》杂志的编辑，我经常购买多种杂志。在翻阅这些杂志时，不免产生许多感慨。我多年从事小说写作，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只出版过几部作品。我突然想到，写自己所了解的东西，也许会见效快些。首先是好消息，有些杂志每期都会发表此类文章；另一些偶尔为之，放眼看看四周，总能找到可写的东西。 我还发现了一个写作的秘密，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那就是，像写事实一样写小说，像写小说一样写事实。我不想对此进行任何阐释，你只须看几部电视剧、电影就明白，它们不过是新闻报道摇身变来的，一派歇斯底里。你还可研究一下《纽约时报》的畅销书单，数一数其中正在写作小说的人，有多少是律师，有多少是真理标准的代言人，就明白我的意思了。牢记以上建议，并请考虑以下诸点： ·写短文章，勿超过一千字。但不要过分关注文章长度，要把重点放在文字韵律的调整上，观点新颖明确，文字不散漫杂芜。要知道，面对写作新手，编辑决不会愿意到四千字的文章中去探宝。 ·让它具有完整的形式。就像短篇小说，一篇文章需要一个开头，一个中段，一个结尾。它不是人物素描，不是简洁优美的描绘，而要有情节、细节，事件要完整。 ·讲真话。写你所见到的真实，表达你的真实见解。这个见解不一定受欢迎，但一定要诚实。不要写你认为编辑或读者想听到的话。例如，我就不喜欢电视中的脱口秀节目，我在文章《现代成熟》中谈到过这一点。我知道有好多人喜欢这类节目，这没有关系，我表明了自己的看法，这就够了。 ·事实要准确。如果你要在文章中使用数据、统计数字。历史或地理知识，请确保它们的准确性。如果你的作品不准确，编辑就会逐渐不信任你，更不用说，你会把自己扔到坏习惯的深海里去。 ·有独到见解。说人们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却又发人深省的东西。好的短篇小说能留给读者愉快的回忆，独到的观点也当如此。例如，我那篇关于脱口秀的文章，就是对今天大行其道的“偷窥的汤姆”综合症的抗议。我为《妇女日报》写的另一篇文章，《适应电子化世界的困难》，就是要人们记住，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是机器。 ·保持你的魁力。由于你写的是一篇有关事实的文章，就不能写得一本正经，沉闷枯燥。如果你觉得用口语更自然，那就用口语撰写。如果你处理对话的手法不错，那就运用它。别担心逗趣不好，嘲笑一些现实没什么不好，否则会让我们气馁。有时候，冒犯也意味着求生存，读者们喜欢它。 ·记下你的想法。一般来说主题与时间无关，但有些却相反。如果你打算写暑假，写令人难忘的情人节书信、圣诞节祝愿等，那就要在这些日子到来的前6个月写下来。当你想有了某些想法时，做一点笔记是个好主意，以后再把它们写成文章。 ·考虑你的读者。这是每一位作者都会从编辑那里得到的建议，包括我自己。当作者就某个主题写他们的个人见解时，似乎会突然感到，整个世界都想听他的话。这是个误区。如果你想跟年少的孩子谈论生活，理想的市场决不是《李尔》。如果你写的是高层市民的烦恼，忘掉《小姐》和《魁力》。《时尚》杂志中没多少空间处理旧车的问题，而《妇女日报》留给政府公务员的空间恐怕会更小。每个杂志都有自己的读者群，每个读者都有自己的喜好，为谁写，写什么，你得有准星。 15 亲历——创作的源泉 千万不要忘记，有所给予，才有所得。 ——帕特里夏·康威尔 记得在北卡罗莱纳上文学与创造性写作课程的时候，我深受一个令人沮丧的念头的打击：似乎最好的故事都是由最差的作家讲述的，而最好的作家却没有什么可说的。如今我认定即使这不是根本问题，也是一个常见的问题。 就像你可以提高你的网球技术一样，你也可以提高你的写作技能，但你还是感到捉襟见肘，感叹自己没有写作的天赋。没有必要说我们不是天才，我愿意把我们中的大部分归类于“没有什么可说的好作家”。我愿将自己的经验说出来与你分享，供你参考。 你的声音 我决心创作犯罪小说，不是因为我喜欢读它，而是因为我曾经是报道犯罪的记者。除此之外，我不能充分解释为什么会迷上暴力，恐怕与我对它的害怕有关。 在大学时代，我模仿我读过的人物。在你成长为一个作家的阶段，这种方式很好。但是为了成功地写作，你必须发现自己的声音，写自己的故事。当你不再去模仿他人时，你表现出的就是自己的声音。你的声音或许显得干涩古怪，或许圆润富有诗情画意。当你真正地聆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就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层面。例如：我写黑暗题材，充满夜景和恐惧。在我的散文中弥漫着孤独、失落感的窃窃私语，如同风中不停骚动着的东西。人们在认识我之后，会有种不一致的感觉，他们想象不出我竟能写出那种小说。要发现自己的声音，就要无休止地写下去，你会在发现自己声音的同时发现你要讲的故事。 你的故事 是什么驱动了你？早晨读报时，你首先看什么？体育、喜剧、犯罪故事，还是政治？我的眼睛总是先停在犯罪故事上。你还得问问自己想写什么，你的主人公或许是位律师，或许懂得许多赛马知识，或许曾在越南打过仗，或许在执法界任职，或许他的一生是一系列悲剧，根本没有罗曼蒂克，那就是你要唱的歌。 不管你的故事是什么，如果你写得足够多，某个主题就会重复出现，注意观察！不要害怕面对它们。写作是一个强烈的心理历程，它的文字却不一定要源于伤痛。我的故事讲述暴力，在写了多年失败的手稿之后，我最终弄清楚了我要讲的故事。它应该讲述一个在严酷世界中生存的故事。我的小说是目击者的陈述，它的框架是从所见中建构的，它的血肉和灵魂是我个人的经历和性格哺乳的。我已经做了许多而且还继续在做研究。如果我能重新设计我的一生的话，我将变成首席验尸员，具有律帅学位的法医，并创作一部关于这个角色的小说。这样，我就会发现自己的写作天赋，并把我的智力投于文学生涯。但我若是有了律师学位，就会因为繁忙而毁了自己的创作时光。我是大学英语专业毕业的新闻记者，这就是现实。我讨厌化学和数字，不愿意碰计算机，对生物学漠不关心，直到25岁，我从未参加过葬礼，因为我惧怕死亡。 1984年秋季，我开始创作第一部谋杀神秘小说。我认识的一位医生，推荐我去拜访一位尸检医生，因为在现代犯罪调查中法医学至关重要。我很幸运地得到了弗吉尼亚的首席验尸员的约见，与马赛拉·费恩罗博士谈了3个小时。我深深地人迷，也深深地为自己的无知震惊。我心里想：“你连他们谈的都听不懂，你还怎么写犯罪小说呢？” 我开始发现，那些大学时代我逃避的领域，不仅令人着迷，而且我也颇具这方面的才干。无意中，我已登上了一个惊然、离奇的旅程，它怪异地引导出了我的声音和故事。 真实可信性 如果你对某个特定的领域感兴趣，并打算展开某个主题，就得学习有关它的知识。一个能熟练地运用词汇描绘日落景观的大师写不了神秘小说，故事的真实可信性才是主要的，没有人会注意你精湛的比喻手法。 例如：如果你的新闻知识仅限于你所读的书和所看的电影，就不要创作新闻记者的形象。你应让人们为你引见一位新闻记者，问问他能否某天同他一起驾车去采访。或者在你休假的时候到新闻编辑室去义务帮忙。 对我来讲，直接的经历对我的创作至关重要。我们刚刚启步时，喜欢大喊救命，让每个人都惊慌失措。如果你能摒弃别人帮助你是理所应当的想法，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不要以为记者愿意你在他的采访中舞文弄墨，或者警察和专家会对你的到来感到欢迎，也不要指望哪位验尸官乐意你在停尸房中到处走动。如果你决心去精通一门领域，请采用商业上的成功法则：你给我一些，我也给你一些。 你想精通什么呢？你能做些什么对别人有帮助的事呢？假设你打算让一个园丁作你的主角，但你住在曼哈顿一所公寓的14层上，那你不妨找一家花房，在那儿工作或义务干活，并设法打开你要了解的人物之心扉。千万不要忘记，有所给予，才有所得。让人感到啼笑皆非的是，当你是名人时，人人都希望你去研究他们，而当你还处于起步阶段时，没有人在乎你，你得交一定的学费。 我想对警察的工作了解得更清楚，于是我签约成为一个小城市的义务警察。我穿上制服，登记狗咬报告，指挥交通，练习队列。我为该市的市场付出了数百个小时，但我获得了极有价值的回报。我知道了怎样驾驶没有车牌的汽车，到哪里去喝免费牛奶，怎样在电台和电视台讲话。我去过数不清的凶杀现场，我认识那些侦探，因为我无数次与他们一起驾车去执行从凌晨4点到午夜的任务。 为了了解验尸官的思想，我替验尸员干活。开始，我帮助他们进行技术写作，最后我成了他们的计算机分析员，我曾经有六年经常到他们那里去。我愿意把自己摆在整个领域的最后。没有人能够，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这样投入到研究调查中去。凡事需适度，但如果你特别热爱西部，至少你得到那儿去骑骑马。 寻找建议 初习写作时，我惯于边写边让朋友阅读。因为我需要建议，但我得到的却是困惑。 如果你经常就当前的写作计划与某人讨论，并感到这样做有助于写作，那么就保持吧。如果你觉得与作家一起交换想法对你有帮助，你就继续下去吧。但我不行。首先，我的思想是秘密的，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个美妙的情节。我不愿你因为保守秘密而感到负担，而且我若是对情节谈得越多，就越会失去驱使我到办公室去的力量。我的结论是：一个人对一本书谈得越多，他对这本书从事的工作就会越少。 写作是孤独的。如果你不愿意单独花很多时间，你就不可能写作。并不是说你不该与社团交往，参加集会，这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你的性格。一些小说家喜欢热闹，希望从专业讨论中得到启发。可其他一些人，比如我，只愿选择一个朋友吐露心声，但主要靠自己独立地处理一切。我相信错误是最好的老师，还有，你可以通过阅读最优秀作家的书，去了解是什么成就了一本小说或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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