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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离北平最远的城市

 静雅轩345 2019-01-18


北京,离北平最远的城市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是自我的面目全非,是昨天我叫北平,今天我叫北京。      


        北京是现世,现世以安稳为主;北平是往事,往事不安稳却有传奇。


        老舍说:“我心中有个北平,可是我说不出来。”尹丽川说:“北京一下雪,就变成了北平。”



        1928年至1949年的民国时期叫北平,逾期20年。



        北平很不平,但战乱动荡并未使得“帝都”人心惶惶。老舍短暂离开想它至流泪:“在我想作一件讨她老人家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我独自微微的笑着;在我想到她的健康而不放心的时候,我欲落泪。”


        老舍言,夸奖这个古城的某一点是容易的,可是那就把北平看得太小了。“我所爱的北平不是枝枝节节的一些什么,而是整个儿与我的心灵相黏合的一段历史,一大块地方,多少风景名胜,从雨后什刹海的蜻蜓一直到我梦里的玉泉山的塔影,都积凑到一块,每一小的事件中有个我,我的每一思念中有个北平,这只有说不出而已。”于是,老舍写了《想北平》。



        鲁迅的情绪则要平和而有距离得多,他从绍兴至京,看尽人情冷暖、官场丑态、学者“装逼范儿”,但他对北京却有好感,他总结说:“北平虽几乎没有春天,我并无什么不满意,盖吾以冬读代春游之乐久矣。”



        鲁迅作《北平的春天》一文,似乎并未夸赞北方之春,春天毕竟太短,未及打赏,便已失落。倒是恶狠狠地喜欢漫长冬天,仅仅因为“纸糊的屋里”暖意融融的缘故。



        郁达夫直言北平秋季之美:“南国之秋,当然是也有它的特异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浓,回味不永。”他的比喻倒也深得俗味:“比起北国的秋来,正像是黄酒之于白干,稀饭之于馍馍,鲈鱼之于大蟹,黄犬之于骆驼。” 然后,他给北平的秋天写了“情书”:“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者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后来,郁达夫在《一个人在旅途上》一文中,叹道:“现在去北京远了,去龙儿更远了,自家只一个人,只是零丁的一个人,在这里继续此生中大约是完不了的飘零。”



        张恨水说:“洋楼带花园,这是最令人羡慕的新式住房。可是在北平人看来,那太不算一回事了。北平所谓大宅门,哪家不是七八上下十个院子?哪个院子里不是花果扶疏?这且不谈,就是中产之家,除了大院一个,总还有一两个小院相配合。这些院子里,除了石榴树、金鱼缸,到了春深,家家由屋里度过寒冬搬出来。而院子里的树木,如丁香、西府海棠、藤萝架、葡萄架、垂柳、洋槐、刺槐、枣树、榆树、山桃、珍珠粤、榆叶梅,也都成人家普通的栽植物,这时,都次第的开过花了。尤其槐树,不分大街小巷,不分何种人家,到处都栽着有。在五月里,你如登景山之巅,对北平城作个鸟瞰,你就看到北平市房全参差在绿海里。这绿海就大部分是槐树造成的。”



        张恨水还说:居北平越久的人,越不忍离开,更进一步言之,你所住久的那一所住宅,一条胡同,你非有更好的,或出于万不得已,你也不会离开。那为什么?就为着家里的一草一木,胡同里一家油盐杂货店,或一个按时走过门口的叫卖小贩,都和你的生活打成一片。



        林语堂总结说:“北平是豪爽的,北平是宽大的。他包容着新旧两派,但他本身并不稍为之动摇。” 北京到北平的距离,不是时空的距离,而是心理的落差。中式与西式共存的生活方式,以中式生活被摧毁而告终,而西式的生活方式中,又只仅仅学到了西方的欲望表达,而没有学到其人文精神。


        那时的北平人,穿长袍或西服,戴礼帽;人力车夫,也是短装利落,干干净净。物价便宜,知识受到尊重,稿费高,谋生易。礼节尚未废除,待人接物,还是民国范儿。



        如今,生活方式变迁之烈,每况愈下。人心的困顿与生活之艰,在媒体信息巨变之时,难有舒畅安宁之日。缺水、缺新鲜空气、缺房子住、缺人——永远缺人才,这便是今日北京之现实。



        我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只是那时常有太阳升起,而如今则被雾霾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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