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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内旧事——潘家牛奶房

 贫僧法号尼姑 2019-01-19

 

1954年繁忙的朝阳门交通

     住在朝阳门内的老住户们一定会记得在解放前后,在南水关胡同中段26号院就住一家姓潘的、家有老爷子、老太太还有三个姑娘和一小儿子叫潘小六儿,潘老爷子老两口儿和子女们住在前院、里边大院子老爷子养五到六头黑白花儿的奶牛、顾了三个干活儿的工人。

       这三个人一个姓潘是老爷子的远房侄子、一个姓赵和老爷子也沾亲呢!另一个就不太清楚了,这三个人是喂奶牛、挤奶、送奶全包了,姓赵的主要是管送奶的工作,我记得他常年骑一辆日本旧自行车、大梁上挂有缝制不少兜子的帆布袋子为装牛奶并用的,这东西能装二十多并奶呢!那时候见天儿能喝上牛奶的主儿可不多,一条胡同也没几户订牛奶的,像史家胡同、大方家胡同、礼士胡同、灯草胡同、大宅门有钱主儿多点儿,那时侯讲究是订一磅的还是半磅的,一磅的是一大并的、半磅是一小并的。

       订奶的人家在街门上挂一小木盒子,这种盒子连盖儿都没有,每天清晨送奶人把鲜牛奶并装进木盒里,订牛奶人起床后把牛奶拿进去了,您瞧没有?这牛奶并就挂在大门的明面儿上,就没听说过哪家的牛奶丢失过,您说这社会治安得多好吧!订牛奶的人家到了月底给人结账,姓赵的送奶人每天还挺忙的呢!最远处送方巾巷的东总布胡同呢!

     一进潘家大院儿的中央有一口深水井,水井上方有一手摇辘轳,上面缠绕着一根长绳子,头儿上拴一铁筒,铁筒放到水井里手摇辘轳就能把水打上来。这口水井是潘家全家人的生活用水和里院奶牛的饮用水,这口水井由于挖的深、所以在夏天最热的三伏天儿时井水特别凉爽,我和胡同里的一些发孩儿们经常偷偷溜进院子里,用辘轳把水打上来、然后挨个儿蹲下喝铁筒里的井水,在炎热的夏日中午喝上几口井拔凉水啊!真是一种美好的享受啊!

      后来招的孩子越来越多了,终于被潘家人发现了,但潘家人也没对我们这帮小孩子怎么着,人家耽心小孩子不留神掉水井里,潘家人怕担不是,后来每到中午时潘小六儿用辘轳把水打上来,然后倒进一个大铁桶里,还挪到离水井口远一点儿地方,为的是孩子们的安全,您瞧潘家人的心地多善良啊!从这儿以后我们再喝井水就不用自己往上打水了。

      后来不仅我们小孩子来了,还把38号院一些大人们招来了,大人们来打井水当然用辘轳自己打水了,男人们打井水为镇西瓜、用井拔凉水镇过的西瓜不仅更甜、沙、而且特凉爽,吃起来别有凤味。女人们来打井水是做凉粉儿用的,把做好的凉粉儿放在井拔凉水里镇过后,放进调料后吃在嘴里那叫一个美和凉爽啊!

      潘家的老爷子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买来一头外国奶牛,买来的那天胡同里不少大人和孩子们都跑到潘家里院去看这头奶牛,荷!这头奶牛比一般奶牛大出两号来,体型粗壮,黑白花儿的皮毛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两个牛眼炯炯有神,非常招人喜欢呢!这头奶牛吃的草也多、但挤的牛奶也多,出奶量得顶三、四头牛的奶呢!这样干活儿的人手不够了,后来连潘小六儿和姑娘都上手干活儿了,潘家老爷子出来进去总是乐的。

     潘家大姑娘出门子时我不大清楚,那时我还小不记事呢!潘家二姑娘是个哑叭、她出门子时我记得清楚,那是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哑叭姑娘出门子时事派儿不小呢!男方迎亲时用的是西式三匹马拉的装有玻璃的车箱呢!还有一辆美国黑色小汽车儿,我是第一次见西式马车和美国小汽车儿,哑叭姑娘的婚事办得挺热闹。潘家老姑娘后来嫁给对门院子里达家小四儿了。

     在上个世纪1956年开始公私合营了,先是大的买卖家儿公私合营、像同仁堂乐家,乐松生还担任了北京市付市长了呢!潘家的牛奶房也公私合营了,那时候有一种景象:不少的私营商家和业主在白天时敲锣打鼓表示赞成公私合营,亠到晚上全家抱头痛哭啊!潘家老爷子也不例外,这个心疼啊!公私合营后没多长时间就得病一命无呼了!心疼那头外国大奶牛啊!后来听老街坊说;那头奶牛是花六千块钱买来的呢!那年月六千块钱可不是小数啊!

     转眼到了文革抄家时期,潘家小六子主动把全院房产交给了房管局,还上交了家存的现大洋,上称一约六十八斤多呢!您说得有多少饯吧!潘家因此躲过挨批斗的一劫,潘家小六子一家人回老家了。

     潘家这个院子的南边盖起了两层简易楼,随后就成了居民住的大杂院了,在文革后期我看到潘家小六儿回来过,后来就没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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