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支部书记一家被杀，凶手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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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7月28日上午9点多钟，北安市公安局接到胜利乡派出所的电话，报新立村党支部书记张洪祥家房子被纵火点着，人好像也死于非命。吕局长，张副局长带技术科、刑警大队各一人前往。一小时后局里再次接到吕局长一行的电话，说刚才接报的是一起特大杀人纵火案，令刑警队立即全部到现场！陈队长带16人火速启程。

 

张支书家是砖房，进门便是外间走廊，分东西两间住房，后屋为厨房。杀人纵火现场在东屋，仍保持原样。张支书倒在地上，身上被刺二十余刀，其爱人倒在炕边，上身被刺十余刀，小女儿死在炕里头，12岁的外甥女死在炕边与洗衣机的夹缝中，身中数刀。姿势似逃状。凶手杀人后，从厨房拿来一大捆苞米秸放在张的尸体上，然后将一桶豆油浇在上面和炕上被褥及其爱人尸体上，点燃后逃走。后屋厨房也同时被浇油点燃。火熊熊烧起来，火舌从地上、炕上，直向窗子爬去。顿时，吞没了半间屋子。但是，其后火势却愈来愈小，大概是由于屋子较封闭的缘故吧。

 

今天早上将近7点钟，一个社员来办事，敲门无声，只见窗子缝从里往外冒着烟，推开正门，浓烟滚滚弥漫，隐约地还看到有人倒在地上，便慌忙到派出所报告。

 

火已将地板烧漏一大块，人也烧得焦头烂额。但被刺的刀口依然清晰可见。经检验，所有刀口为同一凶器所致。行的时间为昨晚11点至1点之间。

 

村办公室里，吕局长。张副局长主持案情分析会，大家发言后，吕局长综合了以下几点结论：

一、初步断定为报复杀人，因此其他几种性质的杀人可能基本被排除。

二、作案者是知情人，与张支书熟悉。因为生人是无法深夜11点以后敲门进去的，加之没有撕打搏斗痕迹。三、作案者胆大手狠，估计为年轻人。四、可能为一人作案，因为所有刀口为一种凶器，而严重报复案，也极少有同伙。

 

接着他安排人员对全村所有的人在昨晚11点至1点时的活动进行调查了解。在调查中注意以下四种人：

1.与张支书平时有矛盾和怨恨的。

2.昨晚11点不在家的。

3本村有劣迹的。

4平时心狠手毒的年轻人。

 

下午3点，初步摸上来两个有前科劣迹的年轻人。一个姓刘，一个姓王。平时他俩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有在一定条件下捅刀子的可能。

 

这时，吕局长决定兵分三路，第一路，在新立村设破案指挥部，由吕局长和张副局长坐镇指挥。并将刚赶到的刑侦科的同志充实其中.第二路，负责对现场进一步勘察和对尸体检验等技术工作。第三路，由刑警队陈队长带十余人，将两名嫌疑人带回到北安，进行传讯，以扩大线索。

 

现场勘察到下午，又有一个新发现：在焚烧张支书的尸体的柴灰中，发现了两枚手戳，一枚是女青年邹某某的，一枚是男青年张某某的。张某某是张支书的邻居，在勘察中得知他当时不在家中，据说在北安打短工。人们可以做这样的推测：张某某以打短工为掩护，窜回村来作案，并将手戳遗留在现场。张熟悉支书家的情况，以邻居的身分也能在深夜把门敲开。种种迹象表明，张某某是一个重大嫌疑人。吕局长令张副局长立即返回市内拘留张某某，并将其作为一号嫌疑人进行传讯。同时，协调对前两名嫌疑犯王刘某的审讯工作。

 

张某某被拘留后，对其周围进行调查，有人曾看见他身上带着一把匕首。张的嫌疑进一步增大。

 

传讯问他发案当晚在何地，他说住在朋友家，并承认他有一把匕首，就放在他睡觉的床下，去人寻找，匕首却不翼而飞了。

 

张的嫌疑继续增加。几经查找，终于将匕首找到，原来被邻居家的小孩偷去了。对匕首的鉴定化验结果，却完全排除了此匕首曾用来作案的可能。对张某某连续审讯，进行了一天一夜。张某某对发案当晚及第二天早晨的活动细节，进行详详细细地交代，经与其朋友核对，完全吻合。而以前两名嫌疑人的审讯，也没有什么进展。反而从侧面证实，王、刘二人也没有作案时间。三个有价值的嫌疑人都有全“吹”的可能，整个案子陷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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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基层干部被杀害，其政治影响是相当大的，地委副书记孙洪志同志指示：一定要在8月3日前侦破此案。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同志也都来过问，并慰问参战的干警。地区公安局的领导也将尽快从黑河出发，前来指挥破案工作。党政领导和上级关心支持，既使专案组全体同志受到鼓舞，同时也增大了压力。尽管大家都已是连续工作了两天两夜，但仍然继续奋战，没有一个睡过一小觉，饿了就到食堂里吃碗面条。指挥部那伙人更苦，屋里虱子、跳蚤成群，饿了只能吃碗包米碴子粥加大豆腐。

 

吕局长再次召开专案组主要成员会议，分析案情，确定步的侦破方案。调查组的同志汇报说：“在对张支书与他人发生矛盾的调查中，我们共查出大小七八个事件，其中第一件是：村内旧水房年久倒塌，王吉光家未经村委会讨论允许，也未向村干部报告，即在原地清理后，打上地基，欲起新房，想先斩后奏，造成即成事实。张支书召集村委会讨论，通过了要求王家立即停止盖房，并拆除地基的决定。通知王家后，王家或自己出面，或托人说情，均遭张支书拒绝。为此王家损失一千余元。王吉光就是最初拘留的那个嫌疑人。根据这情况，建议不能排除王吉光的嫌疑。”

 

吕局长当即决定，精心制定审讯方案，继续加强对王吉光的审讯工作，并随时将情况报指挥部。此外，围绕这一线索开展对王家的调查。

 

7月30日下午3点，王、张二位副局长正在研究案情，审讯员李静同志前来报告，由于抓住王家私占宅地一事不放，第一轮审讯有进展。李静说：“有门儿，王吉光看样子要交代，他说：你们不要老这么审我了，叫你们领导来，我交代。”二位副局长进入审讯室。说明交代政策，讲明对死者负责的道理。

 

王吉光只有19岁，他先是要烟，后是要水，又提出条件：“我交代后，要把我全家迁出新立村。”二位局长表示“没问题”。

 

王吉光举起怀子，叩了口水，长叹了一声：“好吧，我也不够意思。杀人的就是我哥哥王吉龙。”

“你不说，我们也能找到，你信不信？”张副局长问道。王吉光说：“信，咋不信呢？”

 

张副局长又问：“那么你讲讲有什么证据吧。”

 

“那天晚上回来，他满身是血，在厨房烧的血衣，我家人都知道。”

 

这一信息立即传到指挥部，指挥部令马上逮捕王吉龙。王吉龙由于当过民办教师，又是乡治安联防队员，所以在初步排查中没有将其列为嫌疑对象。王吉龙被押到市内，由张副局长和陈队长主持审讯。指挥部那头，将王全家隔离传讯。两个小时后，王家所有成员都交代和证实了王吉龙的罪行。市局审讯室内，王吉龙还在顽抗。张副局长接到指挥部的消息后，更加信心十足。

 

张副局长说：“王吉龙，你顽抗是没用的，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杀人的确凿证据！还是主动坦白吧！”王吉龙把脸偏向一边：“我没有杀过谁！”

 

“28日晚上你穿的那套衣服呢？”

 

“你们放我回去，我可以找来。”

 

“怕已经烧掉了吧？”

 

“谁烧我的衣服干什么？”

 

“王吉龙，我们告诉你，你家人都不能保你！”但王吉龙仍不开口。

 

张局长叫人把其父带来。

 

“吉龙，你就交代了吧。犯这么大的事，咱家人也保不了你。”王吉龙的父亲流着泪说道。

 

王吉龙的眼里射出凶恶而仇恨的目光，其父把其余的话咽了回去，其被带下去之后，王吉龙脸色铁青，开始交代：7月28日晚上，我在公社喝了点酒，就觉得迷迷糊糊的回到家，看全家人都坐在那里不高兴，我问咋的啦？我爸爸说：‘咱家那个房子村委会告诉不让盖，叫马上拆了。’我弟弟说：找张书记说，也不行。我一听就来了气，没说啥就进屋躺下了。我想我的民办教师也是张书记给拿下来的。到乡里当治安队员，他也没说好话，差一点落选。都是他！我越想越来气，这时候酒劲也正足，只觉得全身兴奋，头脑发热。

 

我操起杀猪刀就直奔张家，找他评评理，不低头就杀了他。到张家不到2里路，他家还亮着灯，挂上了门。我敲敲门。他在屋里问：谁？有事呀？我说“有事”。他开了门，进东屋端起碗接着吃面片，说：“我刚开完会，有啥事你就说吧”。我气愤地说：‘你熊我家熊得也太历害啦！'他愣了一下，放下碗说：你这是干啥？想打仗，还是昨的？我喊道：你欺负人就不行！他过来推我：‘你别在这儿吵吵，快出去吧！’我那把刀就在后腰上别着，我抽出猛地向他捅了一下，他没防备，立刻倒在地上。他媳妇上来扑我，我一刀也给捅倒在炕边。小姑娘哭着往炕里爬，我跳上炕两刀也给刺倒。回头看洗衣机和炕之间的缝里还躲着一个小孩，我也没放过。然后就站在地上，看哪个人还喘气，就上去补几刀，一直到都没气了。我才到后屋抱了一大捆柴禾，然后浇上豆油点着。眼瞅着火呼呼烧起来，我才关上门逃走。这时看表，是下半夜3点。我回到家，我爸问我：‘你干啥去了？我说把他们全家都杀了。完了我就在厨房灶炕里烧血衣，刀也埋在灶坑里了…”

 

这一特大纵火报复杀人案，经过56小时的连续作战，全部破获了，凶手王吉龙也得到应有的严惩，但其恶劣而凶狠的行为，却值得我们深思。经查，张支书和村委会阻止王家非法占地盖房，完全是正当的合理的行动，解除王吉龙的民办教师职务也是因为有一个更合适的有文凭的人选，因而到期解聘。这些正常的工作，如果张支书不按原则这样处理，那就是失职。可在王吉龙看来，张支书如果不按他家和他个人的意志办事，就是“熊他家”、欺负他。如果都这样，那所有的问题都没法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