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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的人，都有火爆脾气的，哪儿的人，也都有好性子为人随和的。路上撞见，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或者逮到什么就抄什么打架的，无非南北，不讲东西，哪儿的人，都有这样的。只是，比较起来，有概率高的和概率低点之分。 我长期生活过的东北，有一段时间，打架斗殴的特别多。有时，两个人用不着吵嘴，或者冲突，只要多看了对方一眼，就可能闹到拔刀子。但是，同样是这些人，对于官员很可能特别的客气，有时，说是客气，都有点不合适，干脆就是谄媚。东北人会说话，损人恭维人都是一流的，拍起当官的马屁，那个亲切，体贴，那个高调，真的没法比。 当然，动辄拔刀子的人，不是个个都了权力矮三分，也有真仗义之辈。但是，一边勇于私斗，一边谄媚权力的人，还真的不少。更有意思的是，即使不谄媚权力的人，动辄打架斗殴之辈，轮到为大家争利益的时候，或者公共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每每做缩头乌龟。私斗之勇，往往用不到公争上去。 大概是个人就该知道，敢于为公共利益出头之辈，才是真的有勇气。而那些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甚至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事儿拔刀子的人，就算他敢给人家弄个三刀六洞，血溅当场，其实，也不见得真的有什么勇气。如果非说有勇的话，也不过是逞一时之气。就像荆轲刺秦王时的那个跟班，平时杀人不眨眼，见了秦王，还没动手就尿了。 东北是个计划经济的典范地区，在权力的高压之下，有这样的畸形人，倒也不奇怪。在权力的高压之下，每个人，都是原子化的。要想比别人过得好一点，唯一的途径，是跟权力单独勾兑。上面赐给谁，谁就感恩戴德，不止感恩戴德，而且还要特别炫耀。至于下面跟自己一样的人，就不一样了，别看平时一起喝酒，哥儿们义气豪气干云，但真要有需要，能踩一脚，就是熟人也会踩，就是哥儿们也会坑。如果是陌生人，即便整死也无所谓。到了这种场景，从前东北盛行的胡子文化基因，就开始生效了。 很多东北人，都会感慨自己这边的人没有正事。是的，没有正事的人，扯淡的事儿很特别的多。自己的利益，公共的利益，都必须得官府来操心。或者说，不绑在官府上，什么事儿也落不下来。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利益去抗争，很难，他们乐意做的，是跟权力套关系，送钱。办事如果不送钱，办事的人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这样的地方，即使揭不开锅了，闹出点事儿来，也好摆平。拿出点钱来，个别解决，很快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就瓦解了。最后，大家最佳的选择，只能是离开家乡，到别处去讨生活。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其实根本就没有拧过，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在东北的时候，没事打架动刀子弄死人的事儿，屡见不鲜，但是，即使是被官老爷欺负了，也罕有跟仇家动粗的。 当然，东北这样，别的地方，也好不了太多。勇于私斗，怯于公争，是个国人的老毛病了。原子化的人群，有这样的毛病，并没有什么奇怪。这跟文化基因，没有太多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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