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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三十年,青春再出发”系列之二十八:那些年的青春往事

 程穆泽 2019-01-25

徐光萍:苏州大学中文系八四级2班,学号1—84096。现为江苏大学文学院教师。

那些年的青春往事

——回忆我的大学时代


徐光萍

翻开岁月的纪念册,渐已模糊和遗忘的青春往事,又被唤醒。追忆逝水年华,那些曾经的梦想,曾经拥有的闪亮日子真的会被遗忘吗?

很多人说八十年代是最好的年代,大学毕业三十周年我们重返母校,老师和同学回忆当年,感慨最多的就是我们有幸身逢那个思想解放、理想主义和个性主义并存的八十年代。诚如王尧学长所云:“八十年代是一个思想上风生水起的年代,是一个精神上自由翱翔的年代,是一个知识上衔接中西的时代。”1986年9月,我作为镇江师专中文系刚读完大二的在校生,有幸被选拔推荐去苏州大学中文系完成大三大四学业,何等的幸运!毕业十周年、二十周年、三十周年返校,我始终不忘在“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的校训前留个影。母校是我们永远的精神家园。

在那个告别知识短缺、精神短缺、思想短缺的年代,我们有幸遇到了最好的老师。班主任缪学为老师有着兄长般的宽厚仁慈,同学们说从未见过老师发火的样子。缪老师平时话语并不多,但目光却永远那么亲切温暖。同学们爱戴他,私下里都叫他“老缪”。

每天背着书包、拎着饭盆往返于文科楼314大教室、钟楼、图书馆、食堂和宿舍,那是永远抹不去的记忆。引以为豪的是大三我获得了一等奖学金。两年的求学,我聆听过很多老师的课。重新翻阅当年的笔记,早已模糊的记忆似乎又渐渐清晰起来。古代文学由曹玲娣、王钟陵、罗时进、吴企明、杨海明、陈桂声等几位老师分段讲授。印象最深的当属教魏晋南北朝文学的王钟陵老师。他是镇江人,课间休息会找我聊些他为镇江历史文化建设献计献策的话题。课堂上王老师激情澎湃,纵横捭阖,其率直任诞颇有魏晋名士风范。2000年镇江举办《文心雕龙》国际学术研讨会,他请来了他的导师“龙学泰斗”杨明照先生。髯须白发的杨老当年已91岁高龄,大家争相与老先生合影。王老师颇感得意自豪,其师承关系令人艳羡。老师当年给我们授课的讲稿于2005年出版,他托人捎给我一本,这部《中国中古诗歌史》洋洋洒洒近90万字,令人仰止。他用“高唱发踪”来概括魏代文字,我倒觉得这四个字正是他自己的写照。

外国文学由何孔鲁、宣树铮和陆人豪老师分段讲授。宣树铮老师在我毕业纪念册上的留言是“苦难是盐”,人到中年才真正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印象最深的是陆人豪老师讲十九世纪俄国文学。他一身中山装,风纪扣一丝不苟。讲课语速平缓,很像俄罗斯贵族。因为颈椎不好,他一直是坐着上课,以免转身板书之苦。他把外国文学作品篇名和复杂的人名打印出来发给我们,方便我们笔记。老师分析果戈理笔下农奴主的吝啬贪婪入木三分,他说过,果戈理小说是赤裸裸的真实,真实到令人害臊的地步,这句话印象特深。

朱栋霖老师讲戏剧美学很精彩。他通过台词分析给我们讲解夏衍《上海屋檐下》的内在戏剧性。剧中有个情节:多年后匡复与彩玉相遇,当彩玉问“你还在恨我吗?”匡复回应一声“彩玉!”。就这两句看似平淡的人物对话竟被朱老师挖掘出三层含义。2008年朱老师被鲁潜请到镇江做电视片评审专家,我特意带上当年的听课笔记请朱老师签名,他欣然挥笔:二十年恍如隔世,依稀想见当年激情。

记忆中还上过优雅高贵的徐永端老师的“中国古代文论”,束景南老师的“隋唐佛教文化”,董志翘老师的“古代汉语”,范明三老师(好像从校外请来的)的“民俗学”等等。我的毕业论文是马巧新老师指导的。好像写的是“镇江方言与普通话语音对比辨析”之类的题目,那时没有论文答辩,感恩马老师让我顺利通过。大学所学似乎已忘得差不多了,不,应该说是融化到我们的血液里了。感恩老师们的辛勤培养,毕业后,我也走上了讲台,一站就是三十年。

有人说“同学是通往世界的一张特别有效的通行证”,一点不假。我和同学们的情缘要从进苏大的第一顿饭说起。1986年9月的一天,我去苏州大学中文系报到时,学校已经开学了。我被分在84中文2班,学号1—84096。系办让时任学生会主席的朱亚辉带我熟悉情况,并帮我把行李拎到宿舍。安顿好后,亚辉领我去食堂,因为暂未领到饭票,这顿饭算他请客。吃饭时看见来来往往的男同学冲他神秘地使眼色,挺有意思。当时我与司法干部班的6位学员大姐住一个宿舍,我排行第七,她们叫我“小七”。她们大部分都做妈妈了,因为想孩子,周末经常回家,回来就带好吃的东西给大家分享。石华、张成芳、钱知大姐都是女篮主力,球场上飒爽英姿,运球上篮,不让须眉。我们宿舍在八号宿舍楼西单元,亚辉因为是学生会主席,还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常来女生宿舍转悠。他为人热情开朗,风趣幽默,平时喜欢穿一条白裤子(估计想打造白马王子形象),我们宿舍的大姐们都很喜欢他。他一到场,宿舍顷刻间欢声笑语。有一次我妈来看我,碰巧亚辉在,三言两语把我妈逗得直乐,隔了好多年我妈还记得这个小伙子。这次亚辉主持三十周年聚会,张弛有度,如行云流水,情商智商真是了得。我们同班,又同在一个学生支部,熟悉后,他就一直称我光萍兄。班长郭毅浩,偶尔也会来我们宿舍,有一次他女友来了,没地方住,我就让出我的床铺给他女友,自己和大姐们挤挤。“浩子”的女友叫许燕,高个女孩,很漂亮。这次聚会问“浩子”,知道身边人还是她,很是欣慰。

我接触最多的是胡健,温婉知性的苏州才女。她来过我家,我也去过她家。毕业后几年我们一直通信。她有思想,有情怀,文笔很棒,有时一写就七八张纸。这次的聚会感言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唤醒了许多沉睡的记忆。当年有几位毕业回老家的同学后来又陆续回到苏州工作,在苏州扎下了根。王维兵就是其中一个,这次聚会他开车去车站接送同学,一直为大家默默忙碌着。

还有我的镇江老乡。鲁潜很有思想,读书不少,送过我两本,毕业后一直在电视台工作。他给我送过几次他拍的片子,那是镇江早期少有的富有人文气息的电视片。还有周玉林,他和颜兵是好兄弟,就像双胞胎。有一次这哥俩突然跑我家来玩,让我吃惊。我家离车站较远,听说他们搭上人家拖拉机风风火火来的,听着很有画面感。颜兵一到周末就出现在校体育馆的交谊舞会上,我去过几次,他很会带人,尤其擅长快三,舞步娴熟,舞会上很是拉风。还有玉林,这次聚会,他一路主动帮我拎箱子。这个外表粗壮的汉子倒真是个暖男。听说他作文教学很有一套,学生很崇拜他。

学生会文娱委员常林波也是舞林高手,他经常约上小草王洁洋和我去当他的舞伴。87年9月为举办迎新晚会,常林波和朱亚辉等人策划了一个节目,让我和中文系刚入学的87级新生、老山前线一等功臣、特等伤残英雄展亚平共同演唱《血染的风采》。我身着红裙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展亚平缓缓走向舞台中央时,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和英雄的对唱情真意切,那一幕终生难忘。后来听说一个苏州姑娘爱上了他,与他成婚照顾他,并有了一个女儿,真心为英雄祝福!

毕业前我和江同学、周明华、李宗诚、郏生明等同学被分在昆山一中实习,教高二语文。大家一起备课,一起吃饭,是个团结友爱的小分队。记得一次周末,我们约好去逛街,好像还进了咖啡馆舞厅什么的,回来晚了,学校大门已锁,我们决定翻铁门,铁门很高,我和明华胆小不敢爬,仗着门里门外有男生保护接应,颤颤微微总算翻了过去。这次聚会结束后,我们几个同学想去园区的诚品书店转转,江同学知道后,一定要开车送我们过去。作为苏大的掌门人,我们为他骄傲,他还依然是那个我们熟悉的同学,谦和低调,不事张扬。吴晓宁写过一首诗,称八四中文的同学是嫡嫡亲亲的兄弟姐妹,说的极是。

毕业后跟丹阳的同学聚过几次,每次去都受到盛嘉骅、盛建国、李路、王敏霞(我们的学姐,嘉骅的妻子)同学的热情款待。敏霞学姐跟我们八四中文感情很深。2004年我们在沙家浜聚会,她请我们去常熟娘家做客,并宴席招待大家。说到这不免令人痛惜伤感。人生无常,敏霞学姐两年前因车祸去世,去世前一个月还跟我约稿,说要主持丹阳的一个读书活动,想请我写一篇关于蒋勋《生活十讲》的读后感,三四百字即可。我写好后如期发给了她。后来便听到她离世的消息。愿亲爱的敏霞姐在天堂一切安好!这次聚会,嘉骅送了我一本装帧精美的《落霞飞,秋水长——王敏霞的“诗和远方”》,他从敏霞的大量博文中精选了60篇游记出版成书,当是对爱妻的永远纪念。

不知不觉写了不少,转眼人生已知天命。“为学日增,为道日损”应该是我们这代人现有的生活状态吧。诚如缪老师所说:“坐看云起,庭前花开,一杯茶,一本书,一桌友的日子,正悄然走来,值得期待珍惜。”说好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我们再相会,细说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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