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過年\梅莉 時間:2019-01-26 03:17:55來源:大公報 一到家,空氣中飄來一股油炸肉丸的香氣,沁人心脾。深呼吸,頓時覺得過年的氣息撲鼻而來。 豬年穩健的腳步聲「咚咚咚」地走近了,身邊很多人已備好年貨。吃的穿的用的買買買,拿到年終獎就應好好犒勞自己與家人。有人感嘆,如今年味越來越淡,煙花爆竹不給燃放,年夜飯也要去飯店吃…… 我不贊同這種說法,年味的濃淡完全取決於人心。年像一道名菜,覺得年味寡淡,你便設法把它調得濃烈一些。比如,年前給家裏來一次掃塵,訂一捧年花,把父母兄妹接到一起過年,不去酒店吃年夜飯。當你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時,年味就在這俗世的忙碌熱鬧中悄然降臨。所謂人情往來,不就在這來來往往的點滴中,至親不走動也會疏遠。總之,只要你把年過得用力用心些,就有了繞樑年味。 今年我們選擇過年的方式不同於往昔,準備去打擾遠在成都的妯娌。因為相距甚遠,平時見面稀少,這次,是先生的四兄弟平生第一次齊聚四川過年。不論美食與美景,都很值得期待,因為我們還自帶廚師,成都的美景也定不負我。說起廚師,就是我那兩位能幹的嫂子,有一位嫂子本身就是廚師出身。她倆做的菜可比酒店的要好吃很多。 天南地北的四家人團聚在一起過年屈指可數,所以大家都很興奮。再說,此次是自駕去四川,雖然路途迢迢,但時間充足,是一路走一路玩過去,又是一種新鮮體驗。四川的妯娌生性好客,已打過幾次電話問我們在成都幾日有何安排,如果沒有特別要求,她就替我們做主了。當然有啊,雖然是第二次去四川,但我還要吃川味火鍋,看川劇變臉,去寬窄巷子、杜甫草堂…… 梁實秋在《北平年景》裏說:「過年須要在家鄉裏才有味道,羈旅淒涼,到了年下只有長吁短嘆的份兒,還能有半點歡樂的心情?而所謂家,至少要有老小二代,若是上無雙親,下無兒女,只剩下伉儷一對,大眼瞪小眼,相敬如賓,還能製造什麼過年的氣氛?」所以,以往逢年過節我們都回先生家鄉,因為他家人丁興旺,過年特別有氛圍。吃完年夜飯,公婆嫂子們喜歡打打麻將,而我則興致勃勃地守在電視機旁等一年一度的精神大餐—春晚,這幾乎已經成為國人過年的一種儀式了。雖然有時也會吐吐槽,但更多的時候是一邊吐槽一邊看,試想,如果沒有春晚的年會多麼冷清沒趣。過年圖的就是人多、熱鬧、吃飯香,家人圍爐夜話、燈火溫柔可親,在歡聲笑語驅趕又長一歲的恐慌,悠閒地享用豐盛大餐才能抵銷平日的繁忙。既然什麼都不能讓「年」止步,那還不如夾道歡迎,我早已學會了與年和解。人生就是一個圓,我從童年的盼過年到一度怕過年,如今重又回到愛過年的起點,這是「一場長途跋涉後的反璞歸真」。 最近重讀汪曾祺,這次終於讀出了他的好。汪老說:「風俗,是一個民族集體創作的抒情詩」。他的確把年過成了一首抒情詩:「下雪了,過年了。大年初一,我早早就起來,到後園選摘幾枝全是骨朵的蠟梅,把骨朵都剝下來……我把這些蠟梅珠花送給我的祖母,送給大伯母,送給我的繼母。她們梳了頭,就插戴起來。然後,互相拜年。我應該當一個工藝美術師的,寫什麼屁小說!」他告訴我們生活是很好玩的,年可以過成一首詩的樣子。我一介凡夫俗子,怎能不深情地生活、熱愛過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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