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其他四路大军不断地折腾的同时，李世民还在本路大军中分派王君廓等人四下里清扫洛阳的外围据点，为瓮中捉鳖的伟大时刻作积极准备。 当然，他自己没闲着，来回巡查战场，寻找战机。 公元620年九月二十一日，李世民走到位于邙山脚下的北魏宣武帝元恪陵墓查看敌情时，死神又一次悄悄向他迫近。 这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有五百玄甲兵。 所谓玄甲兵，《资治通鉴》载：“秦王世民选精锐千馀骑，皆皂衣玄甲，分为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分将之。每战，世民亲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 李渊早年在太原游击突厥时，就曾“选善骑射者二千人，使之饮食舍止一如突厥，或与突厥遇，则伺便击之，前后屡捷，突厥颇惮之。”这里的二千人就是玄甲兵的前身。 太原起兵后，这支军队已经纠合了四方骁悍的骑兵部队，而在此基础之上选拔出的两千人，就是李世民现在的玄甲兵，那绝对百中挑一的好手，精英中的精英。 玄甲兵身上穿的全是黑色的铁质的明光甲。 《唐六典》卷十六中说：“甲之制十有三，一曰明光甲、二曰光要甲、三曰细鳞甲、四曰文山甲、五曰乌鎚甲、六曰白布甲、七曰皂绢甲、八曰布背甲、九曰步兵甲、十曰皮甲、十有一曰木甲、十有二曰锁子甲、十有三曰马甲。” 明光甲是众多盔甲中防护性能最好的。 从宋人所著的《武经总要》、《太平御览》及《武备志》等书的描述上，明光甲的前胸和后背都安装有大型的椭圆形甲板，甲板闪亮，平滑如镜，在阳光的照耀下，能给人以强大的视觉冲击，防御严密而坚固抗击。 《宋史-兵志》补充：“甲叶千八百二十五，表里磨锃。内披膊叶五百四，每叶重二钱六分；又甲身叶三百三十二，每叶重四钱七分；又腿裙鹘尾叶六百七十九，每叶重四钱五分；又兜鍪帘叶三百一十，每叶重二钱五分。并兜鍪一，杯子、眉子共一斤一两，皮线结头等重五斤十二两五钱有奇。每一甲重四十有九斤十二两。”单单甲身净重就五十斤左右。 配以的武器装备如下：弓箭，每人带胡禄一个，装三十支箭矢。马鞍旁有马弩装备，能射二百步。长柄格斗武器统一用槊；短柄格斗武器主要用环首刀，还有啄、锤、斧、鞭等砸击类兵器。负重基本达到一百斤左右。 中唐诗人韩翃有诗赞明光甲：“明光细甲照錏鍜，昨日承恩拜虎牙”。 一千玄甲兵中，分成左右军，左军由秦叔宝、程咬金统领，右军由尉迟敬德、翟长孙统领。 这次陪同出来巡视的正是尉迟敬德和翟长孙统领的右军。 五百人马一起巡视战场，移动的目标比够大，很快就进入了郑军探子的视线。 探子迅速向龟缩在洛阳城内的王世充报告这一情况。 真是天赐良机！ 王世充闻报大喜，周身血脉贲张，激情澎湃，马上领了近万名骑兵如马蜂出巢一样密密麻麻地涌向报道现场。 郑军虽然人多势众，来势汹汹，但对于李世民来说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险情。他像以往一样，沉着冷静地命令玄甲兵一边放箭，一边整队退却。 不料，这一次，李世民还是大意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一次王世充的阵中出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狠角色。 这个人就是当年在瓦岗寨中威名赫赫的“飞将”单雄信！ 单雄信不但武艺高强，而且骑术精良，更难得的是胯下的那匹“闪电乌龙驹”，来去如电，快捷绝伦。 王世充的一万骑兵如狂潮一样翻滚而来的时候，玄甲兵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条小堤坝，显得极其单薄，很快就被冲开了缺口。 单雄信就在这缺口当中挺槊骤马如离弦之箭长驱杀入。 而暴露在缺口正中的正是李世民！ 尽管李世民也是一个武勇剽悍的虎将，可是，要提刀挡住单雄信这一槊，显然不大可能。 单雄信这一槊借助了马匹高速运行时所挟的巨大惯性力，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面对单雄信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李世民似乎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既闪避不及，又无从抵挡，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一生功业和威名就要化作乌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有人暴喝一声：“看鞭！”犹如晴空起个霹雳。 跟着啪的一声，火星迸溅，只见单雄信伏倒在马上，长槊脱手，口中狂吐鲜血，仗着战马神骏，旋风一样打了个弯溜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尉迟敬德须发俱张，神威凛凛立马于李世民身边，左手执鞭，右手握槊——那槊竟是从单雄信手中硬生生夺过来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众人惊呆了。 原来，就在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单雄信挺槊刺向李世民之时，尉迟敬德正好在李世民的左侧，因为距离太近，他跟李世民一样，无法挥动自己的长槊去架单雄信那致命的一槊，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地抛开了手中的长槊，以横打直，从斜刺闪出，仗着艺高胆大，等单雄信刺过，猛伸右手照其握槊处抓去，掌一沾上槊杆，便如虎钳一样牢牢捉定，左手从背后鞭囊里抽出铁鞭照其后心打去，正打在单雄信背后的护心甲上！ 尉迟敬德抛槊、抓槊、抽鞭、鞭击、夺槊；单雄信骤刺、挣槊、吐血、旋马……一系列动作迅如电光火石，看得众人目眩神摇，惊心动魄！ 尤其是郑军士兵，远远看着尉迟敬德，大为惊恐，疑为天神！ 史载：“敬德跃马大呼，横刺雄信坠马。贼徒稍却，敬德翼太宗以出贼围。” 郑军略一迟疑，尉迟敬德已护着李世民杀出了一条血路，全身而退。 对李世民而言，平生大风大浪不知所历凡已，几曾吃过这样的哑巴亏？ 正因为如此，有史家语，这已经埋下了他年必杀单雄信的理由。 半路上，遇上了屈突通从营中拉出的救兵，李世民惊魂已定，引军合在一处，扭头向王世充猛攻。 尉迟敬德杀得性起，单枪匹马出入重围，大砍大杀，如入无人之境，往返无碍。 很快，郑军在气势上就崩溃了。 这一仗，唐军俘虏了王世充的大将陈智略和六千名排槊兵，斩杀了一千余人。 王世充和单雄信闹了个灰头土脸，领着剩余的一两千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逃回洛阳。 王世充，你浪费了老天送给了你的一次绝佳良机，这能怨谁呢？ 不过没有关系，回去多烧两柱香，还会有机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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