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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生育要防止上帝视角

 草容生 2019-01-27

韩福东/文中国出生人口开始大面积萎缩。按照国家统计局1月23日发布的数据,2018年全年出生人口1523万人,比2017年减少 200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0.94‰,比2017年下降1.49个千分点。中国生育旺盛期育龄妇女仍然规模庞大,接近1亿人。但国家统计局估计,按当前育龄妇女数量、结构和生育水平测算,今后一段时期中国每年的出生人口数量仍会继续减少。

人口学家梁建章、黄文政提出过政府鼓励生育的一揽子方案,从取消征收社会抚养费、取消生育审批到拿出占GDP总额2%-5%的数额(近4万亿元)奖励多生育者等。此次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又再度掀起关于人口政策的讨论。

应该说,在长期计划生育政策所导致的负面效应尚未清除的情势下,通过有针对性的法律与政策建构,让生育回归人类繁衍的“自发秩序”轨道,是纠偏的必要步骤。包括取消征收社会抚养费、取消生育审批等,都可以看作是这种努力的一部分。

但拿出4万亿奖励生育这一政策倡议,尤其是如果用于直接补贴生育二胎者的话,是值得商榷的,它显示出倡议者对市场调控生育能力的疑惧。如果说,迷信政府在经济领域的计划和操控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那我们为什么要相信其在生育领域的相关能力?显然,对后者的操控远较前者更难。

计划经济的成功取决于要有一个“全能的上帝”,否则决策者的规划必然是“理性的自负”,将经济搞得一团糟,因为决策者无法精准计算出真正的市场供需。问题是,在生育繁衍领域,“全能的上帝”视角在哪里?人类的生死,本质上可以交由市场进行供需调节,如果生育孩童的成本高过人们预期带来的收益,生育供给就会减少,反之则会增加。

计划生育的“理性自负”所带来的灾难后果,我们都看到了。强制生育也必然如此。当然,梁建章所倡议的并非强制生育,而是用金钱奖励来予以激发。但这并非新的政策创见,很多国家包括中国台湾地区都有过类似的举措。以深受“少子化”所困的台湾为例,将2岁儿童送至当局签约的托育机构,最高可获每月10000新台币的奖励,第三胎以上再加1000元。但目前为止尚未见到政策成效。

影响人类行为的基本单元是基因。而基因的本质是自私的,以寻求繁衍为根本目的,所以生育是人类的本能。人类的心理特质,也与生育所产生的亲情结构相适应。这是我们决策的出发点,即不要担心人类在本能层面缺少生育意愿。

缺少生育意愿,尤其是多胎意愿,一定是因为生育成本太高。一胎已经保证了基因的延续,二胎导致生活品质下降,于是被我们的理性所拒斥。一个数据能说明这一点:中国农业户口女性的生育意愿只有1.91,比以低生育率著称的日本和韩国都低。

要知道,中国农村有着长期的多生育传统,在计划生育的严苛政策下尚且如此,何以现在变了?根本原因或许在于,经济发展和城市化进程让农村“养儿防老”的观念发生了转变,以前没有儿子,农民老了根本无法生存;现在,虽然社会老龄化程度高了许多,但农村养老问题反而不像以前那么致命了,适龄夫妻更多考虑的是生育抚养成本。

这似乎意味着,如果政府的奖励金额能够超过生育抚养成本,就会鼓励更多人生二胎。但这个数额的边界是多少?为什么是4万亿而不是4000亿或40万亿?这种奖励不会像其他国家那样,根本起不到刺激生育二胎的目的?或者是金钱都流到了那些本来不需奖励就想生育二胎的家庭中——他们本来就处于社会阶层的金字塔顶端。奖励生育政策会不会造成新的社会不公?

退一步讲,假设金钱奖励的确刺激了生育,那又如何?老龄社会的问题,不是靠即将降生的新生儿缓解,而这些新生儿的父母如果有二胎,则意味着他们在抚养更多老人之外,还有更多的孩子需要养育,负担进一步加剧。政府的奖励终有停止的一天,那是否意味着被奖励出的二胎老了之后,新的老龄化社会问题又将浮现?

因此,在制定人口政策时,要充分尊重个体意愿、不要迷信政府调控,更应该避免“上帝视角”。生育的抉择受到复杂变量的影响,我们需要做的实际上是尽最大可能减少此前计划生育的负面影响,其他交给市场。

(作者系互联网科技从业者、自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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