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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化高世禧画
计划经济时代，作为商品交易的盛会不多，一切都是按计划安排，肉票、烟票、糖票、粮票、油票、肥皂票，样样凭票供应，而这些“票”均是居民的专利品，农民是没有份的，农村完全是自给自足的在生产队农户之间调济互补，而当时宁化的耕牛交易会，可以说是特定条件下，具有商品经济味道的盛会。宁化当时有二个耕牛交易市场，声誉颇广，影响闽赣两省，交易会期间各地牛商纷至沓来。留下了一幕计划经济时代商品交易的“清明上河图”。
⊙沙坝园交易会速写图
历史上，每年的农历八月十八是宁化的传统庙会。这天天后娘娘出巡，人声鼎沸。商人看到商机，商品交易会应运而生；农民看到机会，商交会外又搭车举办耕牛交易会。庙会的热闹，娘娘出巡的场面，商品交易会的盛况在此暂且不表，专述宁化久负盛名的耕牛交易会。 那时，每年的农历八月十八日很热闹的，从十六日开始，远至周边邻县的商贾，近有县内各乡村的农夫、妪妇、孺子，络绎不绝地涌向县城，提蓝携物，牵儿携女来到县城各取所需，以物易物。那时路况差，交通工具更差，最先进的自行车也是农村的稀有之物，脑袋瓜好用的就用当时的牛驮着板车，载着妻小而来，伴随着牛的进城，牛又引起了人们的关注，牛也就排入商品的列队，慢慢时兴起来，这也许就是牛交会的端倪。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历史推移至人民公社时代，耕牛交易会已经形成了规模，我也逐渐懂事了。这时耕牛已归生产队所有，耕牛交易会已经演变成生产队耕牛调济的平台。农历八月十七，就有不少养牛责任户驭牛入城，街头巷尾，触目见牛，随处牛粪，一个不大的县城，一夜之间人口突然暴涨，牛也多了起来，牛粪也多了，姑且不称热闹，反而显得有些不习惯，不少的生面孔，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那时住旅社的很少，基本上是寄住亲戚朋友家，许多家庭也开始忙碌起来。宁化人素有好客的美名，“有朋自远来，不亦乐乎！”，彼此间不仅可交流感情，互相寒喧，拉近了感情的距离，挑灯夜聊后，牛主第二天天蒙蒙亮就驭牛赶赴牛市了。 牛市在沙坝园，也就是现在寿宁桥到新桥的河边，当时有一块面积很大呈椭圆的沙坝，东西走向，浮于水面，坝上全是鹅卵石，一边是岸，一边是河，说是半岛也是，说像巨轮也像，成了耕牛交易的绝佳地点。八点左右，牛市已经很热闹了。秋后的阳光，从河的下游方向洒过来，河上波光粼粼，坝上没有绿草，没有太阳伞，鹅卵石上热烘烘的，虽秋如署。坝上人头攒动，有卖牛的、买牛的、相牛的；有看牛的，洽谈的，调侃的；还有小商小贩摆滩设点提供服务的。牛亦三五成群，有公牛、母牛，有老牛、牛仔，有水牛、黄牛，有站着的、睡着的，每头牛都用白色涂料编了号，可谓识别起来一清二楚。这些牛恐怕都意思到自己要改弦易撤，改变主人了，心里难受，表情不佳，静得让人吃惊，就连屁股后面的尾巴，对满身的蝇蚊也无动于衷。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那相牛师了，带着一幅老花镜，头顶麦杆草帽，胸挂帆布嵌有“为人民服务”的背包，在牛耳朵后面左摸右摸，然后抓起尾巴左右瞧看，最后在牛身一拍：“不错，好牛！”买卖双方讨价还价之后，便兑付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牛，缴纳税收后。这牛便被新的主人牵头牛鼻子，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脚步蹒跚地离开了。 交易会一般持续三天，到十九傍晚，该买的买了，该卖的也卖了，稀稀疏疏地留下不多的几头还在等待新的主人到来，牛市像河水退潮的沙滩，留下斑斑点点的牛粪，废纸，石块，便默默的沉静下来了。错失交易良机的主人，只好牵着他心爱的耕牛，嘴上哼着“缘未了，缘未了，带回老家还更好！”与暮归的老牛相伴，走在河滩上，倒影在河水中慢慢退去。 因为城市管理的需要，后来交易市场迁至郊外的双茶亭，时间又改为十月一日，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仿佛就销声匿迹了，后来就成的历史的记录，永远唤不回的耕牛市场。
⊙店上山交易会掠影
店上是湖村镇下属的一个行政村，距宁化县城十余公里。 店上的耕牛交易会也与庙会有关。每年的农历七月二十五是店上的双忠庙庙会。双忠庙是崇祀张巡、许远两位元帅，史载，张巡、许远，唐代人，在安禄山叛乱时，分别任真源令和睢阳太守。至德二年(公元757年)，二人共同据守睢阳(今河南省商丘)，抵抗安禄山军。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依靠人民坚守数月。睢阳失陷，遭杀害。后来人民为其立庙以纪念。店上的双忠庙始建于明代万历三十九年（1615年）。其隆重程度可称宁化乡村庙会之首，七里八乡的，都携带鸡鸭来到这里宰杀，血滴在堆集于地的黄裱纸上，作为一种特殊祭祀的方式。 店上庙会又称牛会，耕牛交易从七月二十四就开始了，到二十六才结束。地点在牛岗上，就是现在村部的后面。这牛岗山是一个小山丘，为丘墟地形，场地空旷，绿树成荫，芳草遍地，是一个天然的耕牛交易场所。店上庙会非常热闹，人多，牛多，血多，人多是来参加的人员非常多，势若乡镇墟场；牛多是每次参交易的耕牛可达二三百头，过去是牵来，现在是汽车载来；血多是因为宰杀鸡鸭特别的多，血流成河。还好牛岗山与双忠庙还有一段距离，否则这牛见血也会吓着跑了。穿梭于牛市的是那些提着竹蓝，捂着毛巾，盛着湿籽花子的婶婆；挑着柿子、桔子、橙子的乡村老伯；还有那口齿伶俐的“牙商”，专门为买卖双方凑合交易的中介人员。这些都是牛市的受益者，赚点小费养家糊口。而“牙商”却有比较高的要求，要能说会道，人缘好，见识广，公关能力强，主动搭讪，语言容易被各方接受，成功率高的自然请的也多，收入也高。店上牛市源于何时已无记载，都说历史比沙坝园的早得很多，奇怪的是现在已经基本农业机械化、电气化了，耕牛派不上用场，而店上的“牛市”依然方兴未艾，原村书记张起洪告诉我，现在都是整车耕牛运来，成交量很大。这山村“牛市”隐藏着什么商业秘密我们是不得而知。
2019年1月26日于厦门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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