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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老树，心软皮坚固，风雨虽游走，来年花满株。 按律掸尘应是腊月二十四进行，可是家家都布满灰尘，要清理干劲甚是不易，而且还有许多年事要操办，所以必须提前。那年代穷人孩子早当家，大人都忙，顾不上掸尘这类小事。于是每家的孩子都期待这项任务，这帮调皮鬼好不容易找到可任意放纵自己而不被父母责骂的机会。 大家各显其能，披挂上阵，有的用大人依然破旧，但长可及膝的大褂包住身体和脑袋，毛巾缠紧脖颈，还要用绳子捆住袖口，以防灰尘进入衣服内；还有用大人的雨衣裹住自己身体，只留一双眼睛对外。 在这之前还必须去井台打几桶水拎回来备用，把鸡毛掸帚准备好，再把扫把捆在长竹竿上，扫把用于扫顶棚和墙壁，鸡毛掸帚用于清理家里的桌椅板凳，而后再用井水将它们一一洗净，还要把家里的被褥，床单卷起来用报纸盖好。准备工作做好后，他们就开干，弟兄们齐上阵，刹那间屋里灰尘飞扬，看不见对面人影，从每家门窗里都冒出混浊浓烟。看到这里有人会问，为什么附近人家同一天掸尘？殊不知若不是一起弄，彼此有时间差，岂不是白忙乎了，今天你家，明天他家，那许多灰尘岂不四处游走，怎么也弄不干净。 扫帚一碰屋脊，房托，那积累一年的垃圾一团一团从顶上飘摇而下，更有甚之有时还会掉下一两只死老鼠呢，它们毫不羞涩的落在家具上，床铺上……家里没有一块安全区，几乎每家屋子都传出孩子“咔、咔”剧烈咳嗽声，那是灰尘吸入肺部呛得，咳得实在不行，满眼泪花的孩子就出得屋来，喝口温开水清清嗓，润润喉，再接着干。 屋顶，墙壁都弄干净了，把给报纸，破床单盖好的棉胎，枕头、被褥拿到屋外一一拍打，挂在屋外晾衣绳上，下一步就用鸡毛掸帚先一一扫去桌椅板凳浮灰粉尘，再用井水清洗桌椅板凳，擦净，最后一道工序洒水清理地面，把战利品统统送入垃圾箱。 完工后，各家孩子们逃出烽烟弥漫的室内，蹲在院子里喘息，歇息不久抬头互相一看，都指着对方的鼻子和脸，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看去每人只露出一对亮晶晶眼睛，一笑只露出满口白牙，那布满灰尘的面孔完全分不出谁是谁，他们犹如，张飞出世，李逵再现，黑包公也得谦让三分。个个都像从阎王殿灰堆里爬出的小鬼。这时一位门口长者恰巧路过，应属于旧代文人，看见院里漂浮的粉尘，看着晾衣绳挂着家里的被褥，棉被，枕头，看着洗刷一新的孩子，便若有所思，吟咏一句古诗：千户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以表彰我们这些孩子的付出与努力。 家庭卫生得了，那个人卫生也要搞啊，孩子们抱柴点大灶，烧热水，洗脸，洗鼻孔，洗鼻翼，洗耳廓，洗耳窝，掏耳眼，洗脖颈，从这些地方洗出大量泥硍，还要再换盆水洗头发。全部办妥后盆里亦是一盆泥浆，三番两次后，水终于变得清澈了，此时蓬头垢面失掉人形的小鬼们又变成挺讨喜的孩子，此乃旧貌换新颜也。 傍晚，忙碌一天的大人回来，饭后孩子向父母要些零钱成群结伙去又新浴室洗澡，换上干净衣服。不然虽然家里弄干净了，可晚上上床睡觉，又会把被褥弄脏的...... 本文写于二零一九年一月二十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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