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康熙,爱新觉罗·玄烨,是一个很有作为的皇帝,很牛,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千古一帝。其功业事迹广为人知。比如:首先是打倒了当时气焰甚嚣朝堂、以辅政大臣鳌拜为头子的满族反动保守集团。从此掌握了实际的权力,并为建立和巩固封建中央集权制政权搬掉了一大障碍。第二大功绩是评定三番叛乱,又打掉一只大老虎。第三大功绩是统一台湾,维护了国家统一,粉碎了外国侵略者垂涎我国领土台湾的阴谋。第四大功绩是平定了噶尔丹叛乱,灭了沙俄在我西北地区进行颠覆活动的阴谋、加强了国家统一、巩固了民族的团结。 康熙同学能取得那样的好成绩,与他长时间的知识积累和能力训练是分不开的。他勤学好读,绝对是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他知道“帝王勤求治理,必稽古典学,以资启沃之功”、“未有不以讲学明理为先务”。他坚持每天听专家教授讲说经典,不管春夏秋冬,亦或东南西北,都不间断。 康熙博览群书,教人知书达理,他说:“圣贤之书所载皆天地古今万事万物之理,能因书以知理,则理有实用。由一理之微,可以包六合之大;由一日之近,可以尽千古之远。世之读书者生乎百世之后,而欲知百世之前;处乎一室之间,而欲悉天下之理,非书曷以致之!书之在天下,五经而下,若传若史,诸子百家,上而天,下而地,中而人与物,固无一事之不具,亦无一理之不该。学者诚即事而求之,则可以通三才,而兼备乎万事万物之理矣。虽然书不贵多而贵精,学必由博而致约,果能精而约之,以贯其多与博,合其大而极于无余,会其全而备于有用。圣贤之道岂外是哉?” 他还说:“朕自幼好看书,今虽年高,万几之暇犹手不释卷。诚以天下事繁,日有万几,为君者一身处九重之内,所知岂能尽乎?时常看书知古人事,庶可以寡过。故朕理天下事五十余年无甚差忒者,亦看书之益也。” 那么忙的皇帝都这么努力的读书,这么等闲的我们还有不读书的理由么! 但他毕竟是皇帝,日理万机,没办法在任何专业上都成为专家,所以他说“凡人读书,俱究其本意而得之于心”就可以了。这已经使得他在所涉猎的任何专业方面绝对都达到了合格的水准。 康熙不仅熟读儒释道经典,更是极力推崇中医典籍,他对医学很感兴趣,且有一定的造诣,自认为读过很多医书,甚至能够辨别医书真假,他说:“朕自幼所见医书颇多,洞彻其原,故后世托古人之名而作者,必能辨也”。他读过几遍《黄帝内经》后,对它的评语是:“《黄帝素问》、《内经》诸篇,观其义蕴,实有恻隐之心;民生疾苦,无不洞瞩”。 由于自己精读中医经典,康熙对当时那些以一招半式一知半解的医学知识捣糨糊的医生深恶痛绝。他批评道:“近世之人,多有自称家传妙方可治某病,病家草率遂求而服之,往往药不对证,以致误事不小”、“今之医生所学既浅而专图利,立心不善,何以医人?”他觉得,好的医生应该具有“济世存心,不务声名,不计货利”的高尚品德,好的医生对医理“审究详明,推寻备细,立方切证,用药通神”、“先洞察病源,方可对证施治。”达到这标准的中医在今天绝对是个大咖。 康熙很为大众疾病着想,他得到一张好药方、一味好药,必是加以推广。他说:“如诸药之性,何由知之?皆古之圣人之所指示者也。是故朕凡所试之药与治人病愈之方,必晓谕广众;或各处所得之方,必告尔等共记者,惟冀有益于多人也。”医道乃天下之公道,不属于谁的,告诉你,你拿去吧! 康熙劝当时的医生“以应酬之工用于诵读之际,推求奥妙,研究深微,审医案,探脉理,治人之病如己之病,不务名利,不分贵贱,则临证必有一番心思,用药必有一番识见,施而必应,感而遂通,鲜有不能取效者矣。”叫医生要减少应酬,多读书,读医案,把病人当做亲人对待,勤于临证,方证相应,药到病除。他又指出:“又常见药微如粟粒而力等大剂。此等非金石之酷烈,即草木中之大毒。若或药投症,服之可已;万一不投,不惟不能治病而反受其害。其误人也可胜言哉!” 大概清人很时髦减肥或者饥饿疗法,动不动就减食。针对这种习俗,康熙同学提出要适当即可,不能节制太过。他说:“养生之道,饮食为重。设如身体微有不豫,即当节减饮食,然亦惟比寻常稍减而已。今之医生一见人病即令勿食,但以药物调治。若或内伤饮食者,禁之犹可;至于他证,自当视其病由,从容调理,量进饮食,使血气增长。苟于饮食禁之太过,惟任诸凡补药,鲜能滋补气血而令之充足也。” 康熙认为医生必须获得全面完整的病史资料,才能够准确诊断,对证下药。他反对患者考医生的愚蠢行为。他说:“人有病请医疗治,必以病之始末详告医者,乃可意会而治之。亦易往往有人不以病原告之,反试医人之能,识其病与否,以为论难。则是自误其身矣。”这是在害自己啊。 还有,康熙觉得有些疾病是可以一两剂而愈,有些疾病治疗起来是急不得的,必须观察,必须等待有效的血药浓度才能见效。他说:“病各不同,有一两剂药即廖者,亦有一两剂药不能即廖者,若急望救,以一两剂药不见病减,频换医人乃自损其身也。”需要过程嘛,对不对。就好像种子埋在土壤里,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条件才能发芽一样。当幼芽还没有出现在地面之前,它已在不停地向上挤,只是我们肉眼凡胎还看不见而已。不可以因吃一两副药不见效就“频换医人,乃自损其身也。” 古代的中医必须认识中药,现在可大不相同了,医是医,药是药,医生因为不懂得药,一张完美的处方最终能不能获效就由不得你了。康熙要求医生要认识药物,该新鲜入药就新鲜入药,该曝干入药就曝干入药,该刀切就刀切,该口咬就口咬,不可以含糊。 康熙认为:“药品不同,古人有用新苗者,有用曝干者,或以手折口咬,撮合一处。如今皆用曝干者,以分量称合,此岂古制耶?如蒙古有伤损骨节者,则以青色草名绰尔海之根,不令人见,采取食之,甚有益。朕令人试之,诚然。验之,即内陆之续断。由此观之,蒙古犹有古制。” 时至今日,仍有诸多人动不动就吃人参黄芪当归枸杞,盲目啊!人家康熙早就说过“至药性宜于心者,不宜于脾,宜于肺者,不宜于肾。如服补药者,犹人之喜逢迎者也。天下岂有喜逢迎而能受益者乎?朕之调摄,惟饮食有节,起居有常,如是而已。”药不对症,再贵重的药也是毒药;药若对症,毒药也能救人。康熙说:“药惟与病相投,则有毒之药亦能救人;若不当,即人参人亦受害。是故用药贵与病相宜也。”关键还是方证相应,药病相投。 康熙重视疗效,临床思路何等清晰,总能抓住药物应用的要害处。可惜了,他是皇帝。中医从此少了一圣。 不仅喜欢中医,康熙还追求西医,缘起于他自个的病,在1693年,康熙同志身患疟疾,群医束手,外国传教士用奎宁(金鸡纳霜)治好了他的疟疾。从此之后,康熙经常向老外咨询医药知识。 但是,康熙同学似乎不大喜欢推拿按摩针灸等,这可是他自己的亲身体会。他说:“灸病者非美事而身亦徒苦。朕年少时常灸病,厥后受亏,即艾味亦恶闻矣,闻即头痛,徒灸无益。尔等切记,勿轻于灸病也。”他说闻到那味道就头痛,嘱咐别人不可轻易使用。他从不用按摩,他说:“至使人推摩,亦非所宜。推摩则伤气。联从不用此法。” 康熙很重视饮食,他认为“节饮食,慎起居,实却病之良方也。”说“凡人饮食之类,当各择其宜于身者,所好之物不可多食。”选择适合自己的饮食,不可太过。“各人所不宜之物知之即当永戒。”该戒的必须戒,要管得住嘴。他认为饮食要清淡,特别是老年人。他说:“朕每岁巡行临幸处,居人各进本地所产菜蔬,尝喜食之。高年人饮食宜淡薄,每兼菜蔬食之则少病,于身有益。所以农夫身体强壮,至老犹健者,皆此故也。” 对于饮用水,康熙很是讲究,他觉得“水最佳者,其分量甚重。”如果遇不到好的水,就把水加热煮沸,取其蒸馏水“烹茶饮之”。对于山区的江河水,他提醒大众说:“平时不妨。但夏日山水初发,深当戒慎。此时饮之易生疾病。必须大雨一二次后,山中诸物尽被涤荡,然后洁清可饮。”我年青时曾经在内陆缺水地区生活过数月,发现当地由于缺水,饮用水几乎靠自然降雨在地面凹处的积蓄,所以当时当地人寄生虫病高发。 康熙觉得酒不是好东西,最好不要去碰,不得已或者高兴最多就一小杯。他说:“朕自幼不喜饮酒,然能饮而不饮,平日膳后或遇年节筵宴之日,止小杯一杯。人有点酒不闻者,是天性不能饮也。如朕之能饮而不饮,始为诚不饮者。大抵嗜酒则心志为其所乱而昏昧,或至疾病,实非有益于人之物。故夏先君以旨酒为深戒也。”他从小就不喜欢,毕竟有着个人喜好的掺杂,但是从养生角度来看是很可取的。 酒啊,其实颇为微妙。几瓶灌落肚之后便开始飘飘然,即使那些平素道貌岸然、沉默寡言的带长的家伙,也会谈笑风生。再灌下几瓶之后,所有的苦恼全都抛之脑后,酒酣耳热,那可是意气飞扬,不可一世。继续灌下去,那可就是撒疯骂座,老子天下第一了。 酒啊,就这样削弱人的自制力,酒后,有人狂笑不已,话语如九龙江之水那是滔滔不绝;有人是痛哭流涕,大骂长官和前女友;有人口吐密语,把平时不敢告人的秘密全抖露出来。最令人兴奋的是猜拳,特别是龙海拳,悦耳动听,那咄咄逼人的声嘶力竭的比划着五指,在赢的时候,那一声拖长了的绝叫,好比闽南歌的尾音,正表示内心的一种无比的满足。 但,灌酒到底是作践身体,这笔账日后终究要算。饮酒的最高境界应该像《菜根谭》所说:“花看半开,酒饮微醺”。就像康熙坚持的“止小杯一杯”。 康熙还特别重视环境和个人卫生,他说:“尔等凡居家在外,惟宜洁净。人平日洁净,则清气著身。若近污秽,则为浊气所染,而清时之气渐为所蒙蔽矣。”这种爱干净的男生谁不喜欢呢? 作为业余的中医,康熙的水准足以令专业的我忝列衣冠。 才叔细读《中医内科学》 高源明作品 大唐进士钟馗造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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