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理论能传下来,也因为它非常鲜明——一句话或一个隐喻,就能传达它的精神。学理论,先找抓手。
结构功能学派传达的是“有机体”:社会文化是一个体系,像生物体,里面各部分协调相关。结构主义依据“棋盘和乐谱”隐喻,诠释学派“叠乌龟”,政治经济学派说“文学家眼中的爱情,是生物学家眼中的荷尔蒙,是政治经济学家眼中的阶层”,你要带着浪漫温情感受世界的残酷真实。后现代让一切坚固的东西烟消云散,拒绝体系、拒绝归纳、拒绝理念,一切都是碎片。实践理论和本体论转向,说了都没用,做了才是你的。协同进化论,记住德国犹太人,智商爆棚但有极高比例的遗传病,二者由同一原因引起。
当然,不能过多依赖抓手。抓手是直观感受,理论的核心是概念推演形成的体系。由抓手进入理论后,启动逻辑学,组织概念,形成框架。
庄子说“得意忘言”,“得鱼忘筌”,“得意忘象”,充满智慧,现在它们居然变成了贬义词。得意必须忘言,“言”就是把理带到你面前的方式。忘不了言,你就被它框住。别人以方程的形式告诉你一个规则,以后想到它,脑子里就只有这个方程,你就被方程框死了。物理学家费曼说,”What I can not create, I don’t understand.” 理解了它,它就在你面前变化万千,是一幅图、一首歌、一首诗、一个方程、一个感觉 ... 意象无穷,中心不变。“道可道,非常道”,“道”无形,但“道”的体现有形,以有形触摸无形,就必须忘形,才能随“道”变化,化生万象。
学一个理论,从象开始,得意必须忘象。象消失,才到达第二步——逻辑推演。人类学史上每一个理论都和某地理区域有关,而理论最终要跳脱文化区域。理论穿越时空,超脱经验。
简单地说,学完一个理论,不用里面的学术概念,换成生活中的熟语、谚语、或网络新词汇,能否讲清。本科生理论课不要求你掌握学科的体系,而敦促你寻找学科的哪些想法和实践与你息息相关。如果一切与你相关,太好了,你理所当然去读人类学博士,以之为业。但这不太可能,几年出一个就不错了。你只要发现,这体系中的某个地方真的就是你,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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