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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栓性静脉炎验案三则

 清茶清清 2019-02-04

案例一


刘某,女,33岁,干部。1982年8月17日初诊。

某日,登高扫墙擦玻璃,忽感右胸牵拉疼痛,遂自触摸,发现右乳外有一条索状硬物,长约一指。后经诊断,确认所患系“胸壁血栓性浅静脉炎”,并嘱以热敷,理疗治之。然遵法治疗近4个月,其病症非但未减,条索反渐增粗,且不断向下延伸,竟及脐旁,以致日常生活多有不便。从友劝,改求中医,试以诊治。

    诊见右上胸经胁至腹,有一绳状索条,平日困楚麻胀,动时牵掣疼痛,其条索物位于皮下,稍见隆起,质地坚韧,触痛明显,近期时觉心胸郁闷,动辄焦躁麻烦,入夜五心烦热,睡中乱梦不安,纳谷如常,二便自调。舌色淡红,舌苔薄白,脉象略弦。结合脉证,此患乃系营血凝聚,滞阻脉络。治当破血逐瘀,活络通脉。

    当归15克,丹参18克,赤芍9克,桃仁9克,红花9克,乳香9克,没药9克,川芎15克,穿山甲9克,大黄9克,土鳖虫6克,水蛭1.5克(研末,冲服),蜈蚣2条,柴胡3克。

上药5剂经煎滤汁,早晚各半温服。用药期间,嘱将滤渣以布包之(宜松勿紧),复置锅中,加水碗许,文火煎煮,小沸10分钟,离火,加入粮食白酒半两,稍置待温,取出药包,略拧其汁,递次遍敷患处。如药包、药汁置冷,可遂加热继用。外敷当宜半小时以上,延时多敷愈好。

1982年9月5日四诊

    前药内服外敷,收效颇为理想,故数诊守方继用。现连续施剂15剂,病情渐次好转:患处胀楚掣痛首先消失,继而索条质地逐渐变软,稍后,内热、躁烦、郁闷诸症亦明显轻减,除睡眠欠安,乱梦较多外,别无其他不适。舌色淡红,舌苔薄自,脉象略弦,瘀消脉通,大恙已除。施方活血疏肝宁神,巩固治效,并善其后。

柴胡9克,茯神12克,当归15克,白芍12克,川芎9克,丹参15克,炒酸枣仁15克,合欢花12克,紫苏梗9克,炒山药18克。3剂。


案例二


刘X X,男,45岁,工人,初诊日期1996年3月24日。

患者于1996年3月10日发现左腋下有一索条状肿物,长7-8cm,疼痛不能抬臂。沿索条状肿物之皮肤硬韧,触之疼痛尤甚,皮色青紫。西医检查诊断为左腋下血栓性浅层静脉炎。舌苔黄腻,脉弦数。此属湿热阻滞经络,气血凝滞,瘀结成块所致,宜活血祛瘀,清热燥湿,佐以软坚散结,静脉炎汤加减主之,并用元明粉15克,用温盐水化开,用纱布蘸此水湿敷硬结处,每日2次。

川桂枝12克  当归12克  赤芍15克  血丹参15克

制乳没各9克  桃仁9克   红花10克  川牛夕15克

丝瓜络15克   蒲公英30克  生苡仁60克  苍白术各15克

川芎15克, 土鳖虫6克,  水蛭1.5克(研末,冲服)

4月19日,服上方八剂后,疼痛消失,索条状肿物软化,宜原方去蒲公英再服八剂。

7月3日,服上方后复查:肿痛及条索状肿物消失,局部皮肤颜色正常,病获痊愈。



案例三


李xx,女,41岁,干部。

患者于1998年10月21日,开始左腰部疼痛,活动时加重。曾贴伤湿止痛膏,无好转。于10月23日,疼痛由腰部转到左下肢,尤以左下肢股内下疼痛更重。于11月1日,急诊住院。检查:体温37℃,脉搏92次/分,血压120/80毫米汞柱。发音正常,营养中等,急性痛苦病容,神清检查合作。心肺无异征。腹平软,肝脾未触及。肾区无叩打痛,脊柱正常。左下肢肿胀,有压痛。小腿有可凹性浮肿,股部浅层静脉扩张。左股中部周径比右股中部周径大2cm,左下肢活动受限。西医诊断为左下肢深层栓塞性静脉炎。经肌肉注射青链霉素及口服止痛剂治疗,症状无明显好转。于11月5日转服中药治疗。当时症状如上,舌质微红,边有淤点,苔黄腻,脉细数。此为湿热阻滞经络,气血凝滞所致,宜清热燥湿活血祛淤,仍投静脉炎汤加减主之。

川桂枝12克  当归30克  赤芍15克     怀牛夕15克

生苡仁60克  黄柏12克  丹参24克   丝瓜络20克(煎汤代水)制乳没各12克   红花10克   鸡血藤30克  苍白术各15克

穿山甲6克, 土鳖虫6克,  水蛭1.5克(研末,冲服)

 11月15日,服上方十剂后,肿胀,疼痛消失,能下地活动,但活动多后,自觉左下肢有胀痛感,原方去赤芍、丹参、鸡血藤,加地龙12克、白芥子15克、木瓜15克。

11月19日,服上方四剂后,左下肢活动较灵活,但自觉左腿有热感,宜原方去黄柏加公英30克。

11月2旧,服上方二剂后,症状消失,舌脉正常,痊愈出院。



诊治思路


现代医学所谓之“血栓性浅静脉炎”,临床颇为常见。单就此病而言,中医学理论中尚无特殊证名以应。但因其有固定不移之疼痛,坚硬条索之形成,属于中医学的“恶脉”、“赤脉”、“黄鳅痈”等范畴。早在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中就有明确记载“恶脉病,身中忽有赤络脉起如蚓状”,“皮肉卒肿起,狭长赤痛名骗”。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恶脉候》进一步指出了本病的病因病机及其预后,“由春冬受恶风,入络脉中,其血瘀结所生”,“久不瘥,缘脉结而成瘘”。唐·孙思邀引用时将该病改称“赤脉病”。宋代以后,对本病又有新的认识,宋·赵佶《圣济总录·恶脉》载有“治恶脉肿毒,毒气攻脉中,卒肿痛作结核,或似痈似疖.而非时使人头痛寒热气急者,数日不除”。明确指出了本病不同于一般化脓性疾病。清·吴谦等在《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黄鳅痈》中称本病为“黄鳅痈”,“由肝脾二经湿热凝结而成”。历代医家对本病的认识和治疗均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故临证多以脉络瘀血之患辨治,本案例1即属是。瘀乃有形之物,源于营血凝聚;脉乃血行之道,裹血赖气以运。故脉络之内一旦瘀结作祟,非但阻气碍血,影响脉络生机,而瘀之病势亦会因气滞血停之助虐而由微至甚,复加不已。案中病患其胸外之绳状条索,经时百余日,便经胁延伸下腹乃至平脐,即因此而使然。又,心者,血脉之主;肝者,藏血之脏。脉络之中,瘀血滞塞为患,久之,其害涉心犯肝,实属必然。案中之疾,所以兼见心胸郁闷,焦躁麻烦,五心烦热,乱梦不安等,自当与其相关。

    鉴于上理,论及本患之治,活血破瘀即当为其要旨。其案中首施之剂,即为我科薛秦老中医遵是所拟之经验用方。乍观其方,投药貌似杂乱,细辨立意,其构思则颇具匠心。方中归、芎配丹、芍,活血行血,疏通脉络;桃、红合乳、没,破血祛瘀,兼行气机;土鳖虫伍水蛭,峻攻瘀积,遂剔死血坚痞;大黄并山甲,疏浚脉隧,荡涤瘀血留稽;而方末所以又列蜈蚣、柴胡二味,意在率行诸药卒入身侧之肝脉血络,以使药力可径达其病所。念其本方纯属动血之品,而该女性病者又年在行经之岁,为求稳妥,故案中特嘱月事汛期免药,以防是药扰血乱经之弊;又念其本患之病位浅伏皮下,而病势之进展颇见快速,为增药效,故案中特令药渣包煎外敷患处,以强是剂攻瘀祛邪之力,加速病患痊愈。

至于本案之善后用药,一在活血,巩固祛瘀之效;二在宁神,安抚主血之君;三在舒气,调理藏血之脏。如是,血脉畅,心神宁,肝气顺,是疾余恙自然渐消,药治遂收取全功。

案例2、3,从临床症状上看,类似祖国医学之“血瘀流注”的范畴。本病因湿热阻滞经络,气血凝涩不通所致,故拟清热燥湿,活血通络之为法,自拟静脉炎汤,治疗本病颇为应手。方中当归、赤芍、丹参,桃仁、红花、丝瓜络活血祛瘀通络;川芎辛散温通,活血祛瘀,用于瘀血阻滞之病症,尤为配当归等上药同用,治胸胁疼痛,止痛为佳。生苡仁、黄柏、苍白术清热燥湿,且生苡仁、苍白术兼可健脾补气,以助血行;川桂枝温通血脉。据近代医学研究其含有桂皮油及桂皮醛,桂皮油有解痉镇痛,促进血液循环之效;桂皮醛有扩张血管之长,甘草清热调和诸药。上肢静脉炎加川牛夕,下肢静脉炎加怀牛夕,胸部静脉炎加桔梗,以引诸药达病之处;疼痛甚加元胡、制乳香、制没药;血瘀重加鸡血藤;热象明显加白芷、蒲公英;湿盛水肿者加泽泻;深层静脉炎加地龙,白芥子、木瓜,益母草以加强其燥湿祛痰解痉温通经络之功。

关于瘀血阻脉之临证施治,我科薛秦老中医常强调川芎、土鳖虫、水蛭、蜈蚣等四药之用,尝谓:

1.川芎乃属血中气药,因其性动不守.善行走窜,故脉隧血瘀之,药治不可缺尔。但其剂量必当重投,通常宜取15克乃至20克以上,方能呈见药力,否则难胜治任。

2,土鳖虫、水蛭皆系逐瘀强剂,二药相伍配用,其攻积破坚之力尤为峻猛。故凡瘀血结索之剔除,非此莫能为助。但须注意,土鳖虫、水蛭,均当原药径用,不得另制,因其逐瘀漂悍之力,全赖其生用之锐性耳。

3.蜈蚣虽为息风解痉圣品,但其亦具行气攻血之力。《医学衷中参西录》曾讲其“走窜之力最速……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可为佐证。另,蜈蚣味辛,专入肝经,在方内本具引使诸药之力,现复与柴胡相须,则率剂入肝脉之力愈雄。由是而论,本药一味之设,实有一箭双雕之用。    

正因是理,故该经验方药之投,其他药味增一减一,似无关大局,但上述四味,不得疏漏,亟当慎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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