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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诞生作家,是作家唯一的立身之本

 为使用而学习 2019-02-09

互联网使世界成了地球村,微信亦让全世界的人都成了作家。只要会发微信,就是在写广义的散文。从这个角度讲,辞书上对作家一词的定义即“从事文学创作有成就的人”,正在日渐消解其特指性而滑入寻常。

曾经,“作家”一词是那么神圣,即特指用他们的经典作品在文学史上留名的那部分人。千百年来,他们沉重的肉身虽早已灰飞烟灭,但他们的作品却使他们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活在永远的时间洪流中。他们的诗歌、散文、小说、评论等等,依然哺育着一代代后人,历史、日月、春天的花瓣、秋日的果实、夜的黑、生之苦、光的吟唱、伤之痛……都被穿越时光暗影的文学的灯盏照亮,越过岁月,越过生死,旷野如寄,字字句句泪血悲歌,空气里涌溢飘荡着久远传说的气味,水草义无反顾而又缄默无声,许多时候,一部杰作就是千军万马的力量……

作家,是人类的灵魂,代表着社会的良知和时代的光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仿佛是上天在漫漫黄昏喝下一杯云雾,汩汩流淌中,就有什么开始消散,又有一些飞速横生,似乎时间也开始了变化,脚下一地枯黄和绿郁,没有人再去认真注意一片落叶飘飞的方向、一朵花会引来怎样的蝴蝶和风暴、一只鸟早上和傍晚的鸣叫有什么不同、鱼在水里如何采集月光……潦草粗浅的文字,匆促记下浮躁焦虑的心境,这样的文章既写不出一万种死亡,也写不出一万种生的启示,唯有极少数人在孤寂中坚守,在世人怪异不解的目光里,文物般挺立,穿过目光交织的道路,穿过命运的谙哑,做着非同寻常的陈述和描写。

无边无际的原野,很快被繁茂丛生的作家填满,找不到空白的风很无奈地来了又走,生活一旦拒绝某类空旷,一些翅膀就飞不起来,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遍地“作家”,作品自然就滚滚而来,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黎明,一本本读得人不想再读。“作”是作了,而且超量狂作;可“品”呢?品相、品味、品质、品格究竟有多少能成为摇动时光的涟漪?因着太苦太累太耗费心力,很多人不愿沿着崎岖小道深入内部,做艰辛持久的存留和舍弃,宁可既不优生也不精养,让一个个有疾的“孩子”涌入尘世,在人间病着漂泊,挤挨得密不透风,还以惊人的速度大批量加入。

那些一生一世选择用文学来捍卫生命的人,实在受不了此等拥挤,不得不压下愤怒苦心相劝,就不能慢下来,少写一点,写得好一点儿吗?被大家公认的那么伟大的作家曹雪芹,不就只有一部《红楼梦》吗?著名诗人张枣不也是一生才出版一本共78首的诗集?还有“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贾岛,以及因一句诗而在文学史上千古流芳的潘大林……他们都能以少胜多,求精求优,永垂史册!多即少,少即多,将少视为一种更高的境界,用一生去接过春天,春天才可在其体内……如此,清越、柔和、澄明、简净、直到自我沉降的静寂。

每每总会有人问我,某某某写得怎样?最近他(或她)又送来刚出版的新书,还正在忙着要开首发式及作品研讨会,这阵子都在搞讲座,主谈如何写作……这是最令我头疼的话题,我真的是不好回答。面对艺术,我从不想虚美,也确然无法评说,就只好温言:除了我自己写得极差外,所有人都写得很好。然而问的人却偏又不肯善罢甘休,还要张三、李四、王五一一细询,我只好再答:真的都不错,写得都很好!这话说过了,听的人并不满意,以为我是在敷衍,我更是难受且愤恨自己,像不认识似地审看鄙视着自我,就有什么东西在碎裂。我垂首静立,还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在意,一切原本就是这么个样子。

也有些时候,我尽可能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比如,问的人直抒胸臆:我看某人的作品太粗制滥造,也无新意,不过东拼西凑而已,你觉得呢?我便一本正经回答:作家们人人都有特点,个个身怀绝技,要不然怎么现在这么多作家呢?听的人大惊道:那个,不该吧?还是不一样的吧?作家能是这么轻易就当得了的吗?我闻言暗下欢喜,这下好了,既然扯到了当作家不易上,就不必再直面回答那令人为难的敏感话题。

小文章,大声势,是目下文坛的通病。好像作品从没产生过什么影响的人,似乎是一夜之间,突然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名头满天飞,人也飘飘然不知东西南北。一如正在苏醒的田野,以它的方式迅速发生改变一样,出于各种想法的人,也极尽奉迎吹捧,在千口起哄万口附和的误导中,原本很一般化的作品,竟一跃置顶,此人当然也就著名起来,不由分说大红大紫,进入《世界名人大辞典》……

很多次,出于文学良心,我苦口婆心地劝告过这些“家”们,要走出虚妄和浮华,要做踏实认真的功夫,不然是成不了“家”和“器”的,更别说大家和大器了!可我悲哀地发现,我的声音在一片喧嚣嘲笑的风浪里,被撕成碎片摔在地上,心如刀割的我,明白这样的劝说已毫无意义,我终于认识到,我已老旧落伍得不谙世事,都什么年代了,说这话十分不自量力惹人讨厌!我并不想弄出什么动静,只愿像海鸥和船,以另一种语言,贴在深蓝的水上。

虽然,我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更不知这深不可测的世界会发生什么,但我愿意俯下身子做哪怕是细微的努力,打开窗,让生命之花不分季节地开放,让笔下的文字与万物一同呼吸。

一位同行说得好,写作者不能仅仅只满足于在网络和报纸上发表作品,而是要发在国家级的纯文学大刊、名刊上才更见功力。毫无疑问,大刊、名刊要层层审看严把质量关,发表作品很难,但正因其难,才更有挑战性,当自己为自己制定下蓝图而不是拼图,人生是航行而不是流浪时,再苦再难也能走过,绝不会原路返回。记住每一次最感动、最痛苦、最悲伤、最忧愁、最快乐的时刻,记住每一个温暖的词语,在梦中解决梦所形成的缘由,让一片叶子带来一个春天!

几年前,一位并不年轻的作者,将她这些年在一些市、县级报刊上发表过的以及尚未发表的文章,全都集中起来自费出书,待9本书印出后,她将其寄往中国作协申报会员,一次又一次都未能被批准。她气愤之极,不断发信息给我,说她要写信给某主席和某部长,让我一定力推她给她帮忙。我即刻回复她:敬请谅解,加入中国作协之事我管不了,也无法帮你。只要作品写得好,还怕不被批准入会?作品才是最好的通行证啊!

作家,重在“作”,但这个“作”决非轻松划啦几下便成文,而是要殚精竭虑,用心写,用血熬,用惊世的血痕成就经典作品。著名作家贾平凹至今每天早上起来最反对谁说话,要坐在床沿闷半天,回想昨天写的,思考今日的行文……他要自己深想、透想、左想右想、前想后想。想,无疑是一种煎熬和折磨,但只有如此煎熬折磨出来的文字才有温度,才经得起时光的淘洗。

一个作家必须无比清醒自己,要有自我的艺术把握,自己写了什么,写得怎么样,要在内心时时叩问和考量,万不可人云亦云,自以为是,既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当别人云天雾地猛烈赞扬你时,决不能飘然云端,认为自己真就有多么了不得,而是一定要冷静下来,认真回检自己的作品,看是否当得起这些赞誉这份殊荣,这种赞扬是客气?鼓励?随口一说?还是果真如此?艺无止境,最优秀的艺术家也永远走在路上,自己千万不要拿自己太当回事儿了,人家夸一,你恨不得自夸到万,自我感觉超好,俨然自己真就是什么著名作家、大家、大师,写的那点尚算通畅的短文真就是什么精品力作锦绣文章了,气足口满得仿佛天地都盛不下。根本就没有读过某位作家的作品,竟不屑一顾口出恶言,将其贬损得一钱不值,即便是经典名著,在他们眼里也不值一谈,他们已发热到疯狂的地步!我真想问问这些人,你可曾有一篇作品的艺术高度与思想深度超过那些被你贬损的人?要知道作品才是最好的见证,在作品面前,一切的优劣高下自会一目了然!

穷通何足论,有句可疗饥。既然选择了写作,那就应以可疗饥的句子来汗血辛劳潜心创作。作品诞生作家,是作家唯一的立身之本,作品有多大格局多高境界多长久,作家就有多大格局多高境界多长久,唯有用精品力作来捍卫作家,作家才可在时光中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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