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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特别篇:龙狼之秘(二)草原帝国的军政密码

 思明居士 2019-02-10

匈奴人与汉人的恩怨早非一朝一夕。双方相互杀戮,争夺牲畜人口,造成无数伤亡,但饿狼与巨龙的战斗到底是如何开始的呢?

在中国的历史上,以中原为中心,将四边民族分别取名为“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彼此间的战斗自神话时代以来,此起彼伏。先秦有传说中的周天子征戎之役,但这早已无迹可寻。《史记》里说匈奴人也是炎黄子孙,同样被今天的人嗤之以鼻。现代学者认为,匈奴人的战法要从东欧草原上寻找源头。那里在公元前600年(正逢中国春秋时期)居住着同样是草原民族的斯基泰人。他们是世界上最早发明并使用骑兵的民族。同时期的其他地处东欧及西亚的诸多文明古国都对这一民族谈虎色变。因为斯基泰人凭借手中的复合弓,跨下的矮种马,来去如风,亦兵亦寇。就连威震四方的波斯王居鲁士大帝,也遭其割去项上人头。诞生了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的马其顿人也对斯基泰人心有余悸。在他们与斯基泰人的交手中,对方依靠骑射,对天下闻名的“马其顿方阵”反复袭扰。在箭雨中马其顿人逐渐感到疲惫不堪,不得不撤退。然而这正是斯基泰人所期待的良机。在背后追击、杀戮,制造并扩大对方军队的混乱正是这种轻骑兵的拿手好戏。军阵的撤退才是其恶梦的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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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的斯基泰人

罗马人也对斯基泰人感到头痛。因为他们以速度为胜利的根本,不追求英雄主义。这意味着斯基泰人的首领经常在离战场很远的地方观察战斗,而不是象其他民族首领一样亲自投身战场,以彰显自己的力量和勇气。因为斯基泰人的战争目的就是利益。为此他们会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很轻松地逃掉,甚至臣服。

而当遇到较为软弱的敌人时候,斯基泰人会极尽虐杀之能事。以对方的头颅作为自己的荣誉勋章。而被杀者颈项里的鲜血,是斯基泰少年证明自己成人的官方指定饮料。只可惜人头的重量未免太重,一次挂上七八个未免有些承受不起。于是他们改采用割取对方头皮的方式,用头发把这些战利品系在自已战马的缰绳上、马鞍上,以此证明自己的胜利。

匈奴人是怎么从斯基泰人那里学来这一套的呢?还是他们无师自通了这套战法?这些秘密在经岁月长河冲刷过后的草原上早就化为清风。但可以肯定的是,东西方的联结通道“丝绸之路”必定脱不了干系。虽然无论地域还是时空都相去甚远。但匈奴和斯基泰人除了在战法上,至少还有一项特别爱好是相通的,那就是制作头颅碗。将人头自眉骨到耳后一线锯开,取用上半截浑圆的部分头盖骨,这就是英雄的酒器。战败的大月氏王就有幸享受了被匈奴王捧在手心里的这种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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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的斯基泰妹子

其实在斯基泰人兴起的一百多年后,中原人就与匈奴人有了最初的接触。赵武灵王的祖先赵襄子在公元前451年征服位于山西的代国后,就与草原民相遇了。不过此时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彼此还能相安无事。虽然一方时不时地溜到另一方家里顺点东西。可能时不时还见点血,出几条人命。但对于中原人来说,匈奴人恐怕和之前历代与中国冲突不息的“四夷”没有任何本质上的不同。尽管中原七国的君主偶然会关怀一下他们的动向,但比起当时已经其血玄黄的周朝内部争霸战,这些外族不过是疥癣之患。

但游牧民还是成功引起了中原人的注意。“胡服骑射”就意味着中原民族对其战法的肯定与学习。然而日益见长的威胁最终促成了战国长城的修建。这证明了匈奴人已经开始同汉人有直接的冲突。长城的意义其实并不在御敌于国门之外,而是为了迟滞敌人的进攻,疏散已方人员物资,并为展开防守反击赢得宝贵的预警时间。所幸的是,这时匈奴人的组织结构还比较松散。更进一步,此时的游牧民族本来就是无数个文明发展程度相差很大的部落,除了匈奴之外还有东胡、丁零、楼烦......彼此语言文化相去甚远,有些可能还是世仇,有如一盘散沙。既使有几个较大的集团威胁大一点,也不是任何一个诸侯国真正的对手,依然没有进取中原的实力。

应该正是秦始皇这位千古巨人在统一中国的同时给巨狼打了一针生长激素。他派大将蒙恬率军三十万北击匈奴,将其逐离水草丰美的河套地区。此举证明了中原民族实力却使北方的部族更趋于饱和。有如高浓度的盐终将结晶。与高度文明有所接触的匈奴人也有了统一草原的意识。一位堪与秦皇汉祖匹敌的传奇帝王出现了,他就是匈奴帝王冒顿单于。其实草原帝国在他父亲头曼单于在位时已经初具规模,只是缺少一位年轻而充满野心的灵魂人物振臂一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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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才大略的冒顿单于

本来按照匈奴人的传统,继承头曼单于之位的本不是冒顿。他只是头曼众多儿子中不起眼的一个。被当做人质交给了草原上的另一个强大部族:大月氏人。

头曼将冒顿交给大月氏其实是包藏祸心,因为他早就有进攻对方的打算。质子只是他用来迷惑敌人的烟雾弹。对于这个儿子,头曼其实一直视若无睹。在适合的时候,他就开始了对大月氏的进攻。这当然会将还身在敌营的冒顿置于死地,但这根本不挂在他的心上。

大月氏当然要杀冒顿出气,没想到机智的少年凭借自己过人的武勇,早就抢了一匹千里马,冲出重围。回到了父亲身边。一战过后,大月氏折戟沉沙,远遁西方,后来在印度建立了著名的贵霜帝国。

而头曼在草原上的势力更进一步。此时他才意得志满的审视冒顿,这个刚刚从死神手中逃脱的青年。兴许是感觉这小子还有点自己的种,头曼于是封他做了万骑长。这在匈奴人中是属于中层干部的位置。匈奴人的基本家庭单位是“帐”,等同汉民的“户”。一帐就是一家人。在战斗时会出一个骑兵。十个骑兵由一位什长统领,按匈奴语可以叫它“且渠”,十个什长归一位百长,可称之为“当户”。十个“当户”归一位被称为“都尉”的千长。十个千长之上就是万骑长,匈奴军政合一,一位万骑长就是一位匈奴的小王。他也统治着一万帐。匈奴自单于以下,只有二十四个万骑长。他们是匈奴的中层统治者。当然,他们之间也有地位高低的差别,有些万骑长,如左右贤王,他们在匈奴人中就相当于汉人的左右丞相,位置仅在匈奴王一人之下。当然他们的手下不止一万帐了。

看样子已经是父慈子孝,很正能量的结局。冒顿恭顺地在父亲麾下生活了几年,和其他万骑长没有什么不一样。除了一点,他发明了一种叫“鸣镝”的箭头。这种箭头所以特别,是因为上面有个哨子。将其射出去会有很大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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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

当冒顿说出:“鸣镝射出方向就是大家一起射击的方向,不射者斩。”这样奇怪的话来时。大家还只是当它不过是少年人钟爱的新奇玩艺。在匈奴人中,这很正常。所以当一次鸣镝射向冒顿心爱的宝马时。有人停手不射,马上脖子一凉,脑袋搬了家。

擦去短剑上的血迹,冒顿冰冷的说:“不射者斩。”这不得不让左右还活着的待从们庆幸自己没有生大脑。

然后没几天,大家就看到冒顿将鸣镝射向前一刻还卿卿我我的爱妻。

“难道他疯了不成?”有几个人脑筋灵活地收起了弓箭。然后同样是脖子一凉,脑袋同样分了家。

同样擦去短剑上的血迹,同样冰冷的语调:“不射者斩!”

左右恍然大悟,主上不需要判断,不需要大脑,只要你做就行了。于是当下一次鸣镝声响起的时候,没有人有所考虑,立刻万箭齐发。条件反射完了大脑才反应过来:“天哪,那是单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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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弑父

就这样,冒顿杀父自立,成为新一代的匈奴王。

只是这个王似乎很怯懦。当时草原上的霸主是东胡王,与匈奴人正好是世仇。东胡王想试探下新匈奴王的脾气,趁他弑父自立位子不稳,派人向他索要头曼单于留下的宝马。

这明显是欺负我匈奴无人嘛。左右诸臣大怒,想用使者的鲜血温一温自己的宝剑。然而冒顿却说:“给他吧,不过是匹马。”于是把宝马给了东胡王。

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东胡王大喜过望,于是又派来使者,索要冒顿的阏氏。阏氏就是匈奴的皇后,这可真是欺人太甚了。左右诸臣同样要当场和东胡人翻脸。

冒顿还是把他们劝阻住了:“给他吧,不过是个女人。”于是把妻子给了东胡王。

原来冒顿是这样的一个软蛋啊。东胡王志得意满,再派来使者索要土地,不过他要的是一块位于两国间的一小块无用荒地,按照经验,冒顿应该会答应。

冒顿的几个大臣也支持这个要求,因为对于游牧民族,土地本来就没多大意义。

可是,他们都没预料到,前两次都好说话的冒顿一下子愤怒了。他怒吼道:“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怎么能给别人?”于是便杀了那些主张割地的大臣,率军对东胡突袭,一举灭了对方。

后人多认为冒顿以两次满足东胡王的代价以麻痹了对方,其实这也是个激将之技,如同《西游记》中的“智激美猴王”。匈奴人在面对东胡人的几次无理要求后,心中早憋了一团火,所谓“事不过三”,这团火在敌人灭亡后没有熄灭,而是以燎原之势燃烧,燃遍整个草原。冒顿率领着匈奴大军,在东灭东胡后,北收浑庚、屈射、丁零,西定楼兰、乌孙、呼揭,南并楼烦、白羊王。此时中原正是秦末乱世,汉楚大战无暇北顾。先前被秦始皇收入囊中的河套地区自然就被他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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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与汉帝国的相对位置

河套地区到底属于谁呢?这其实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因为它正处于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分界线上。水草丰美其实不是汉匈双方都想占有它的理由,而是谁拥有了这一块地区,就能在增强自己实力的基础上对对方造成莫大的威胁,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前哨基地。此时匈奴已经成长为一头塞北巨狼,在它版图最大的时候,单于以蒙古高原为中心,东至朝鲜,西至阿尔泰山,深入中亚地区与咸海、里海相接,北至贝加尔湖,南至河套以南。面积几乎与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国家——蒙古帝国重叠。在这个帝国治下有二百万匈奴人,还有五十五万从其他各族劫掠来的奴隶。

然而相对于如此广阔的领土,这二百五十五万人还是太少了。需知一个现代的大城都会有上千万的人口。那么单于是如何管理这些人口的呢?前面已经介绍了自单于以下的二十四个万骑长,他们的官衔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督、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等。每个万骑长的部族都是一个小王国。在他们的麾下还有裨小王、相、都尉等官吏。这些人统治的全是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但却有三大重地,即王庭龙城(dai)。它是匈奴巨狼的大脑、心脏与命门。

王庭位于塞北燕然山,也就是现在蒙古国的杭爱山麓,是匈奴人的政治中心。每年一月匈奴各所有的王每年都会在此聚会,相商一年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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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大会

龙城位于现在张家口的野狐岭,是匈奴人的文化中心,每年三月匈奴诸王于此聚会,祭天祭祖。卫青曾两次攻破此地。但因头一次时节不对,战获不大。

蹛林的位置应该在于现在蒙古国的塔米尔河流域,是匈奴人的经济中心。每年九月秋高马肥之时,单于治下所有诸王于此大会,兵将们在此集中训练与比武,以及集体开展围猎活动,实质就是军事演习。

在蹛林开会商议什么?当然是发展经济的大事。要维持面积如此广阔的大国,不可能不需要金钱。否则政府的管理费用哪来?贵族的福利如何确保?如何奖赏有功之臣?这些都是需要真金白银的。但悲摧的是,以匈奴人可怜的生产力水平,其经济来源只有三条途径,即:畜牧、贸易劫掠

首先是畜牧,很多人看了《天龙八部》和《寻秦记》,期盼塞外牛羊牧歌的浪漫,但真实的生活哪有这么美好?事实是,自然界的风霜雨雪时刻会成为牧民们的敌人。这风不是南国的温柔暖风,而是能吹走人畜的狂风。这雨不是江南的四月烟雨,而是随时平地成河的暴雨。这雪不是西湖断桥的晶莹残雪,而是大如卷席的燕山雪花。在南国的金庸和黄易永远体验不到塞北牧民游牧中的危险与困苦。如果他们体验了,就写不出来笔下的浪漫天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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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的塞外牧歌

据田野调查发现,近代一户五口的牧民家庭,需要14匹马、3匹骆驼、13头牛,90头羊才能勉强维持生活。为什么要这么多的牛羊?首先是马,事实上马在草原上是比较不经济的一种动物。因为它只有单胃室,无法象有多胃室的牛羊一般消化草料,需要更多的进食时间和取食面积。但马在草原上却是必需的存在。因为在冬天它的蹄子能够踏破冰雪,让羊啃食下面的草根。而且有了马,才能控制如此多的牛羊。否则在草原上光凭双腿行走完全是痴人说梦。但马又是种相对骄气的动物。如果劳累过度,就会病倒。所以牧人要有足够的马匹数量,以备其休息与替换。骆驼是穿越荒漠地区的保障,也是最后一线生机的保证。牛羊提供奶与毛制品,它们是牧民的主食。所以一个也不能少。如果父亲有事外出,家庭剩下的每个成员就要照料至少三十头牲畜。防止野兽和歹人的偷袭。避免牛羊的意外走失,躲避各种不利天气,为牲畜接生,照料病兽、幼兽,十分辛苦,何来的浪漫可言?

很多小说中想象牧民们的生活:闲时杀牛宰羊,大快朵颐,好不热闹。其实这也不过是汉人的馋虫犯了。一个真正的古代牧民是不会轻易杀死自己的牛羊的。因为那时没现在这样的良种,更没现在这样的科学喂养方法,加上各种危险。牛羊繁殖极为艰难。可以说杀一头少一头。而牧民没有存款,没有田地,这些牲畜就是他们的储蓄,他们的货币。牛羊生仔就是他们的利息。死一头都是损失,万一遇到雪灾、狼群,完全可能一头不剩,全部死光,叫他们的生活如何为继?

在这情况下牧民能够吃的也就只有牛羊奶。除了贵族,他们的餐桌上是不会出现牛羊肉的。当然还有草原上采集来的各种绿色环保食品,如蘑菇、野菜。当然,可能还会有男主人猎捕来的一些野味,如松鼠、獾、狐狸等等。但这些东西本潜藏着风险。野生植物可能有毒,野生动物可能携带病菌。而且在贫瘠的草原上,狩猎无所得的情况时有发生。所以牧民很多时候只能依靠草根树皮充饥。

其实牧民们也想改变这种状况,他们甚至象中原人一样种起了庄稼。贝加尔湖边就发现过匈奴人的屯田遗址。只是他们的种植技术与汉人的差距也象汉人的骑射技术的差距一般,难以逾越。更别说是在北方苦寒之地。其收获也就乏善可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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滞留北海多年的苏武,过的其实是牧民的普通生活

如此看来,畜牧发展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那么贸易呢?对于一个连实现粮食自给都有困难的民族,这恐怕更难。除了农业以外,匈奴人的手工业也不发达,他们能够提供的产品只有牛羊的毛皮,偶而会有其他野兽的。这些当然缺乏市场竞争力。其实他们所以把贸易做为重要的经济支柱,就是贩卖劫掠来的东西。毫无疑问,在受到汉人的挑战之前,丝绸之路是被匈奴人所控制的。他们的贸易才能均来源于此。

可悲的是,这样一个民族,竟然视野蛮为优秀,视文明为落后。这里面还得多亏中原的汉奸帮忙。其中有个叫“中行说”的汉人,堪称古代第一位汉奸。其本是汉朝的一名宦官,因为对文帝派他去匈奴而怀恨在心,转身成为匈奴人的军师。不过这位军师也真够狗头的。他在匈奴人被汉人送来的漂亮丝绸迷得神魂颠倒时,站出来说:“不,这些是垃圾!”

于是中行说搞了个试验。穿上丝袍在灌木丛中策马奔驰了一会,丝袍被木刺刮得七零八落。然后他换上匈奴人的皮袍,再跑了一圈,几乎没有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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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中的中行说

匈奴人“恍然大悟”,不再羡慕汉人的文明,而是以自己的野蛮做为自豪,坚持胡俗一百年不动摇。于是他们被西域人称为“百蛮大国”。

也许中行说其实是个曲忠赞。如果不是他的搅和,北魏孝文帝的汉化可能要提前个五百年。那时汉帝国就危险了。

既然两条路都不通,剩下的当然就只有劫掠了。然而匈奴这个民族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可以随时动员起四十万以上的骑兵,动员率是人口的五分之一,这是农耕民族难以想象的。

匈奴的男人,从小就会骑羊射猎,这样长大后才能骑在仅有一块皮垫做为马鞍的马背上飞驰。匈奴的女人,虽然不上战场,但却是男人最好的后勤保障。她们也会骑马射箭,是男人们的导师。在男人远征时,她们除了生产,也可能会赶着牛羊随行。极大地缩短了补给距离,提高了军队作战能力。其实整个匈奴社会就是个大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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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兵亦民的匈奴人

匈奴也有一些自己的军事纪律。比如杀死第一个敌人的赐以一杯酒。虽然只是一杯酒,却拥有了首先分配战利品的权利。其实匈奴战士可以享有他们的一切缴获物,包括活人。如果是集体战获,只要他在战斗中杀死了敌人,就可以参与分配。而且如果战死沙场,只要同伴能够把他的尸体运回去,就可以得到他的一切家产,包括他的妻儿。如果他们的尸体也没有回来,那么他们的妻子儿女就会属于他们的儿子兄弟。这在汉人看起来似乎有些野蛮。但大多数匈奴战士会把同伴的孩子视同已出。因为这样他们也少了后顾之忧,至少妻子儿女不会成为孤儿寡母。 游牧民所以能这么做,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们简陋的装备。这几乎不要什么成本。斯基泰人只有少数贵族装配着从其他民族士兵尸身上剥下来的铠甲。匈奴人的武器也好不了多少。汉军最基础的皮甲对他们已经是比较精良的防护装备了。他们的盾也是用木制的。他们的箭头更是五花八门,什么好找就用什么,有石制的、铜制的,甚至还有骨制的。当然精良的还是有钢铁的,但这只会属于贵族身边的贴身侍卫。弓箭对每一个匈奴人来说,如同吃饭的筷子一样简单。匈奴人使用的是同斯基泰人一样的反曲弓,也叫“草原复合弓”。其实汉军用的也是这种弓。它被现代西方学者称为“蒙古弓”,拥有极佳的弹力。按现代测量数据,拉力一般在20-30公斤,射程有100米。可惜的是,在飞驰的骏马上射击,再厉害的射手的攻击距离也就在30至40米左右。这是很危险的距离。

但匈奴人最精良的武器就是胯下的战马,农耕民族的军队一人一马纯属奢望,但对于游牧民族,一人五马不成问题!别忘记了,最普通的匈奴人家也有十来匹马,贵族人家可以达到3000匹!这一点就足以弥补所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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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蒙古马已经经过改良

按照近代的数据,骑兵一天能够走40公里,这正好是步兵一天急行军的速度。而骑兵的急行军一天可达60公里。但这样不可待久,因为马匹的耐受性很差。一天就能跑五六个小时,不然就要废掉。蒙古人为了改变这种情况下有个残忍的方法,就是跑到一定距离后,给马割喉,放出体内滚烫的血液,给它降温,如此马儿才能继续跑动。当然,最后马儿必死无疑。但可以相信,这只不过是极端情况下的极端方法。其实在一人多马的情况下这种方法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可以不断的换马,而蒙古马的奔跑极速可以达到普通行走的十倍,这样,移动速度就可达到一天一百公里,这是古人难以想象的超高速。牧人的生命是如此紧密地和马联系在一起,以至于下了马儿,他们的腿很多都立不直了。

以这种高速度,匈奴骑兵可以对汉地展开长距离奔袭,在敌人尚未察觉之前越过对方的防线。并且在对方追击时尽快撤退。这时长城的作用就显露出来了。毕竟,人翻可能容易一些,但马翻,而且不止一匹,要想不被发现就相当有难度了。

而在长城北面,就是游牧民的主场了。他们可进退有度,不管敌人再强,也能够逃掉,甚至可以把你诱进绝地拖垮。对此汉军前期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制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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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射战士

总之,侵略对匈奴人来说就是打猎,只不过是猎物更大更难捕获而已。匈奴人视其为如同汉人种植庄稼一样的手艺,世代相传,父子相继。

在白登之围中,史书记载冒顿所以撤军是中了陈平奇计,用金银珠宝贿赂了阏氏,让其说服了冒顿。可能还动用了一些迷信的说法。但这其实不太能令人信服。从冒顿的生平来看,为了目的,他可以让女人死,让女人成为别的男人的玩物。他怎么可能仅仅被几句神神鬼鬼的话说动呢?事实可能是他视刘邦为猎物,想通过网开一面的方式刺激汉军的求生欲,从而打乱其建制,在撤退中出现混乱,进而追击猎杀正是匈奴人的拿手好戏,一如当年斯基泰人对付马其顿人。却不料陈平棋高一着,在严整有序撤退的汉军面前,匈奴人非但找不到机会,随时可能被对方致命反扑,只好两两撤军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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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的骑射

从此之后,两大帝国之间一直依靠和亲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在白登之围六十年后,公元前140年,随着汉武帝的即位,汉帝国真正的反击终于展开。年轻而有野心的刘彻统治下的帝国已经同曾祖父刘邦在位时有了质的变化。曾经的伤口已经变成帝国充满活力的肌体上的一个碍眼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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