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硕艺术四题

【吴昌硕】

吴昌硕（1844—1927）原名俊卿，字昌硕，别号苦铁，浙江安吉人。其将诗、书、画、印融为一体，是清末著名书画家、篆刻家。著有《缶庐集》、《缶庐印存》。

吴昌硕《行书荒山商盘七言联》

纸本行书 133.5×32.5cm×2 1912年 南京博物院藏。释文：荒山野水破茅屋，商盘夏鼎周尊彝。款署：壬子四月，吴俊卿。钤印：缶无咎（白文）、俊卿之印（朱文）、仓硕（白文）。

一、【“荒山商盘”联】

吴昌硕少年时受其父影响，喜好作书、刻印。楷书始学颜鲁公，继学钟元常，篆学三代钟鼎及石鼓而终生不辍。沙孟海曾评其书法极力避免“侧媚取势”和“捧心龋齿”的姿态。

对联“荒山野水破茅屋，商盘夏鼎周尊彝”，楷、行、篆、隶、草五体杂糅；“商”、“荒”近于楷体，“山”、“水”、“破”、“盘”用行书，“茅”、“夏”为篆书，“周”字似有张迁笔意，而“屋”和“尊”又用草书。此多种书体杂糅的创作方式被唐代的徐浩称为破体，历来有不少书家尝试，如王献之、颜真卿、杨维桢、傅山等，吴昌硕继承了前人衣钵而又有所拓展。

此联用笔以中锋为主，多有石鼓遗韵，如“水”字竖划和“周”字撇划，似“棉裹铁”，方中带圆，柔中带刚；结体以平正为主而又不乏奇崛之势，如“破”、“盘”等字，这些手法的运用流露出作者早年取法王铎的痕迹。

用墨有浓有淡，有枯有湿，下联“商”字的枯淡与上联“荒”字的浓湿形成对比和呼应，于不经意间显示出书家的功力。通篇充溢着气势磅礴、遒劲凝重的感受。品读联语，也可想见吴昌硕一生甘守清贫、浸淫石鼓的决心与魄力。

二、【吴昌硕与石鼓文 】

吴昌硕在年轻时曾临摹过大量的汉碑，如《嵩山石刻》、《张迁碑》、《石门颂》、《祀山公山碑》等，晚年喜写《散氏盘》等青铜铭文，但对其篆书影响最大的还是一生反复临习的《石鼓文》。

吴氏在他65岁自记《石鼓文》临本时说：“余学篆好临《石鼓》，数十年从事于此，一日有一日之境界。”可见他在《石鼓》上的用功之勤、体悟之深。

自韩愈写就《石鼓歌》后，历来有不少文人、书家对石鼓吟咏不绝，但真正把石鼓文用到篆书创作上的却很少，而吴昌硕实有开创之功。吴昌硕的篆书脱胎于《石鼓》，《石鼓》也因吴氏的提倡而受到越来越多人的青睐。因此，有人说《石鼓文》成就了吴昌硕，有的说吴昌硕捧红了《石鼓文》，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苏辙的《石鼓歌》中有这样的诗句：“惟有苍石与此时，独以无用不见数。形骸偃蹇任苔藓，文字皴剥困风雨。遭乱既以无用全，有用还为太平取。”这几句诗不仅描述了石鼓经动荡而幸存的命运和作者期盼它能在太平盛世为书家所重的愿望。而且无意之间还将吴昌硕的别号“苍石”嵌入其中。这或许就是苏辙在一千年前的预言吧。

三、【“泰山残石楼”印章】

吴昌硕在篆刻方面的突出成就，表现在他能汲取秦汉砖瓦文字与封泥的风格，将高古、雄浑、朴拙、厚重融为一体，使人感到一种气度恢宏的阳刚之美。这一期我们一起来品味吴昌硕的朱文“泰山残石楼”印。

印中泰山两字用合文处理方式，将“山”字压扁放在“泰”字之下，疏密有致，点线合宜，乍看仿佛一个字，细细品味，给人泰山压顶之感，真是形意相合，妙不可言。

此印的另一特色在于边栏的残破处理，右上边栏残破，使“泰”字上部如离弦之箭，营造出穿杨之势；左面边栏几乎尽泯，借“石”和“楼”两字左边笔划给予弥补，这一显一隐，一明一暗，时断时续的笔划以及笔划粘连处的虚虚实实，焕发出高古与苍芒的气息，不禁让人啧啧称奇。

整体上不求左右欹斜而以平正为主，却表现出凝炼遒劲、刚柔相济、奇崛妩媚的姿态，流露出作者取法封泥印风又深得西泠神韵的独运匠心。

（图为“泰山残石楼”印章）

四、【吴昌硕纪念馆】

吴昌硕纪念馆坐落在浙江安吉县，这里是他读书、作画、篆刻之处。吴昌硕自幼酷爱诗词篆刻，其父善诗，尤擅金石篆刻，这对对吴昌硕青少年时代有极重要的影响，纪念馆陈列着他这个时期一系列文物真迹。

吴昌硕纪念馆为园林式建筑，四周小桥流水，亭台楼榭，绿树成荫，环境悠雅。馆藏吴昌硕书画印章，包括水墨、彩色写意花卉、人物、石鼓文、篆书、行书、对联、扇面，以及诗稿、信札、文房四宝等遗物，弥足珍贵。另展有任伯年、王一亭、沈尹默、陈半丁、黄宾虹、沙孟海、王个簃、诸乐三等名家、弟子及吴昌硕后裔许多书画作品。在此，不仅可领略到吴昌硕的艺术风采，也可欣赏到书画名家之作。

在纪念馆中，观众还可了解到关于吴昌硕的研究资料。《馆藏吴昌硕作品集》、《吴昌硕作品选》、《吴昌硕和他的故里》、《名人往事——吴昌硕》、《安吉吴昌硕》等均是纪念馆近年来编辑出版的书籍。徜徉于纪念馆中，走近这位艺术大家，观者赞叹他精湛技艺的同时，更能感受其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人格境界。

（图为吴昌硕纪念馆展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