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过年的猪头肉

 吴越尽说 2019-02-13
作者:张建良


      那天和朋友一起在庙港的一家小饭店里吃饭,上来的第一道菜就是一大盘咸猪头肉,闻着它那特有的香味,忍不住夹上一筷,肥而不腻,咸香扑鼻。这绝对是我们小时候的味道,是常存在记忆中的美味。

      记得小时候,过年前一晚,父亲总要烧上一个大猪头,才显隆重厚实。猪头是提前一两个月就买好的,父亲用粗盐将猪头里外都抹一遍,使得盐充分接触猪头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把抹好盐的猪头放在一个陶瓷缸里,再加上八角桂皮等香料一起腌渍。经过一个星期的入味后,就可以把猪头从缸里拿出来进行晾晒了。选择晴朗的天气,让阳光照射半个月,皮肉自然风干,紧实喷香,这时父亲就会把它挂在屋檐下,与其他的酱肉、腌鱼干等并排成一列。这时候,我们这些小馋猫便开始嗅到了年的味道。

      猪头一定要整只烧的。父亲把它盛入一口大锅,放上一大锅的水,下葱姜、黄酒、酱油、砂糖、盐和纱布包好的桂皮、八角,再置煤球炉上,用文火慢慢地煨焖,大约需要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当锅子里的水开始咕噜咕噜翻滚时,香味就开始弥漫整个屋子,就像一只只的小钩子,把我与弟弟勾到锅前,趁父亲在忙其他的事时,悄悄掀开锅盖,看着那乳白色的汤汁,闻着扑鼻的肉香,我们彼此都能听到对方咽口水的声音。

      等到吃过晚饭,对我们来说最值得期待的仪式终于来临了。父亲用温开水洗了手,也洗净了木墩、剪刀及筷子,然后从已经渐凉的锅里把烧了三四小时、又焖了一两小时的猪头捞出来,放在木墩上,用剪刀与筷子熟练地翻拨着,把猪耳朵、猪鼻子、猪脸肉等依次排码在几个盆中,留待年夜饭及新春请客人时享用。父亲拆得很干净,每一根骨头他都会拆开,细心地将骨缝里的一丝肉挑出来放入盘中,根本不理会边上那眼巴巴盯着他手的两只小馋猫。

      仪式终于快要结束了,猪头已经完全分解成了骨头与肉,这时父亲才会将猪头上的最后一小块“边角料”塞进了我们的嘴里,那美味至今回想起来还觉得回味无穷。拆完的骨头父亲是不会让我们啃的,因为它们还得再用水煮一遍,这汤可以用来炒菜做汤。在生活相对困难的年代,人们对食物的利用真是到了极致。

      现在,物质生活已经极为丰富,猪头肉几乎被人们遗忘了。我看了一下桌上,把筷子不停伸向那盘猪头肉的,都是跟我年纪相仿的人。而那些年轻人,就是夹上一筷,也是浅尝辄止。也许他们也在好奇,这么一盘咸咸的肥肥的肉,真有这么好吃吗?没有经过那个时代的他们,怎么能理解我们这些人对猪头肉的感情呢?这是属于我们那个年代的味道,是记忆中的年味!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