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器乐曲中的奇葩——京胡曲牌

戏曲音乐是民族音乐的组成部分，戏曲音乐由声乐和器乐两大部分组成。戏曲器乐演奏的主要功能是为舞台剧目中的唱腔和表演伴奏，而为表演和剧情、场景伴奏所需乐曲部分，要由戏曲曲牌和锣经的演奏来完成。简而言之，戏曲音乐是由唱腔、锣经演奏和曲牌构成的。

戏曲曲牌是戏曲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不掌握曲牌演奏的戏曲器乐演奏员，无法胜任剧目的伴奏实践，因此戏曲曲牌是戏曲器乐演奏各专业演奏员的必修曲目。由于戏曲曲牌数量、旋律的多样性和演奏具有的难度，使它成为器乐演奏专业启蒙和技能训练的重要内容和手段。

戏曲曲牌十分丰富，有演唱类和器乐曲两大类别，虽然演唱类的曲牌绝大多数是要伴奏的（如：昆曲曲牌和用唢呐伴奏的“大字曲牌')，但它是唱与伴奏合一，而不是只用器乐演奏的曲牌。演唱类的曲牌又有独唱和合唱两大类别。器乐演奏的曲牌分为拉弦乐、弹拨乐、管乐、打击乐四大类别，演奏形式上有独奏、合奏之分；从器乐种类上区分有“清牌子”和“混牌子”、“干牌子”三种。所谓“清牌子”就是用弦乐或管乐演奏的曲牌，“混牌子”就是管弦乐与打击乐共同演奏的曲牌，“干牌子”是由打击乐演奏的牌子。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我国曾有过三百多个戏曲剧种共存的戏曲鼎盛时期，形成和区别戏曲剧种的显著标志是戏曲音乐，当然包括戏曲曲牌。昆曲是戏曲之祖，各剧种为表演伴奏所应用的戏曲曲牌，绝大多数源于昆曲曲牌。因不同剧种的领衔器乐不同，再加上根据本剧种的地方音乐特色和领衔器乐性能的特殊性，不同剧种在同一曲牌的演奏旋律上会做一些调整形成韵味风格上的区别，也会根据需要重新编著一些器乐曲牌。三百多个剧种到底有多少戏曲曲牌无法统计，只能说浩翰如海。

我是一名京胡演奏员和京胡专业教师，在先辈艺术家、学校老师传授和个人研习后，掌握了几十个戏曲曲牌和由曲牌素材改编的器乐曲。在我参加过的京剧剧目的舞台伴奏艺术实践中，也实际应用过几十个京胡曲牌。在二十多年的教学工作中，也曾教授过几十个京胡传统曲牌和部分京胡器乐曲，在教学中用京胡曲牌的多把位演奏，作为开发京胡演奏把位和基本功训练的重要手段和措施。在我院新编历史剧和现代戏的创编中，也想到和使用过京胡传统曲牌。总而言之，作为一名戏曲器乐演奏员，始终离不开戏曲曲牌。

我认为京胡曲牌虽然主要用于京剧剧目伴奏，但它应用广泛，同时具有独立欣赏的音乐价值，因此得到京胡演奏员的喜爱和重视。

京剧曲牌种类多样，有京胡曲牌、笛子曲牌、唢呐曲牌和打击乐牌子几大类。京胡曲牌的绝大部分是由笛子曲牌和唢呐曲牌改编而成的，因此很多京胡曲牌的名称、音乐结构、主旋律、节奏诸方面与笛子或唢呐曲牌基本相同，在此基础上，由前辈艺人在旋律上设计了润色和调整方案．加上京胡根据剧情和人物的需要，如一个曲牌可以用二黄、反二黄、西皮、反西皮四种不同把位来演奏，不同把位的高低音和音域有别，加上各种演奏技能的运用发挥，使一个曲牌具有了与众不同的、极强的音乐表现力和独特的韵味风格。京胡曲牌在演奏员基础训练、素质培养过程中的作用，和对民族音乐宝典的贡献不可低估。

京胡曲牌在京剧剧目伴奏中具有多种应用功能，可作为开幕曲、幕间曲使用，也可作为情景和情绪的衬乐使用；可用于各种戏剧情节的表现或各种表演的伴奏，也可作为成套设唱腔中不同板式接转使用。

传统剧目的演出一般都是用锣鼓点开戏，但也有用京胡曲牌作为开幕曲使用的：如《醉酒》一剧用反二黄［朝天子］、《拾玉镯》一剧用西皮[春日景和]作为开幕曲使用；《赵氏孤儿》的“观画说破”一场用京胡曲牌［新八岔］作幕间曲使用； 《拾玉镯》、《花田错》剧中人的喂鸡和做针线活的表演是用京胡曲牌［海青歌］、［柳青娘］、［洞房赞］、［香柳娘］等曲牌作情景和表演动作伴奏的……京胡曲牌还可以作为唱腔板式之间的连接曲使用：如《清官册》、《游龙戏凤》、《醉酒》等剧目用京胡曲牌作［二黄原板］、［四平调］唱腔的连接曲用。

京胡曲牌和曲笛、唢呐曲牌一样分为喜乐、哀乐、宴乐、舞乐、神乐、衬乐等几大类，既有严格的使用规范（可称专用曲牌），也有兼用和灵活使用的另一方面。京胡曲牌和京剧唱腔一样，也有西皮、二黄之分，同一名称的曲牌在音乐结构不变的前提下，因演奏定弦和把位的不同，（“二黄”转“反二黄”、“西皮”转“反西皮')演奏旋律会有所区别，变把位演奏实为转调，会给予听众耳目一新的感受；根据剧情的需要，节奏也会因需而定。

关于曲牌的使用规范

欢快性的场面要用喜乐类的曲牌，如［万年欢］、［汉东山］、［八板］、［鹧鸪天］等。

哀乐类的典型曲牌当属［哭皇天］，用于亲人亡故、祭奠扫墓、灵堂痛悼等场面。在二黄和西皮唱腔的剧目中，都有这种情节或场面，切记什么声腔的戏必用这种声腔的伴奏把位演奏［哭皇天］这个曲牌。例：是二黄唱腔的戏，就用伴奏二黄的52弦把位演奏［哭皇天］，西皮唱腔后用［哭皇天］必须用西皮把位演奏。从旋律音色上分析，［哭皇天］这个牌子并没有很悲痛、伤感的色彩，往往要在场景、人物服饰、表演的影响下才能显示出此曲牌的音乐效果。

宴乐类的曲牌有［傍妆台］，用于人物较多、规模较大的宴请场面。迎送宾客用［工尺上］（别名“南傍妆台')，也可以作为小型的宴请宾客场面时的宴乐使用。

歌舞表演时的伴奏用“舞乐”类曲牌，舞剑、舞雉尾、绸子用大型曲牌［夜深沉］、［哪托令］，较长时间的表演用［柳摇金］，而短小、活泼、随意性较强的舞蹈，可用［海青歌］、［柳青娘］、［洞房赞］中小型曲牌等。

衬乐类曲牌主要用于情景的衬托，或分段唱腔之间的连接，如：［寄生草］、［春日景和］、［八岔］等。

出征发兵、激战等军事行为的场面用军乐类的曲牌，此类场面因声势浩大，一般用唢呐曲牌，如［将军令］、［泣颜洄］等。

皇帝上殿、出行或大臣朝拜，用［朝天子］曲牌，由管弦乐演奏旋律，加上大南鼓的击节领奏，充分显示出隆重和庄严，一般人物和场合不能随便用［朝天子］。《醉酒》一剧的特殊性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杨贵妃，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上场，恭候皇上到来的剧情，用［朝天子］视为合理可行。

近年来，京胡演奏员由剧目演出时的边幕伴奏走上舞台表演中心，与民族管弦乐队、西洋交响乐队合作演奏，给京胡曲牌的传承和展现搭建了更大的平台，增添了亮点。这种演奏形式也促进了京胡演奏员全面素质的提高。目前以京胡传统曲牌为素材，改编创作而成的民族器乐曲就有十余首之多，戏曲曲牌已成为民族器乐曲的创作素材之源。成功之作有《夜深沉》、《万年欢庆》、《柳青娘》、《跃龙门》等等，演奏最多、听众最喜爱的当数《夜深沉》。这些器乐曲的主旋律展示出的是京胡传统曲牌的灵魂再现，虽然可以听到京胡传统曲牌的“影子”时隐时现，但绝对不是旋律抄袭和照搬，引用部分旋律、拓展篇幅、改变原有的音乐结构、用变奏、转调等作曲手法丰富了原有曲牌的音乐表现力。

京胡器乐曲的演奏给京胡演奏员提出了新的课题和要求，不提高演奏技能、音乐修养，就不能胜任这种发展。因此我们强调打好专业基础，强化基本功训练，学习掌握一定量的传统唱腔和曲牌的演奏，适量研习器乐曲演奏，跟上戏曲音乐的前进步伐。

京胡曲牌是民族音乐中的宝藏，是京胡器乐曲的创作源头，是先人留下的无价之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作者：王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