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出丛林管道升 管道升是湖州吴兴(今浙江吴兴)人,管道升的父亲叫管伸,有两个女儿,大的叫管道杲,小女就是管道升,又有一个名字叫仲姬。管道升自幼聪颖慧敏,性情开朗,仪雅多姿,有“翰墨词章,不学而能”(《魏国夫人管氏墓志》其夫赵孟撰)之称。尤其精擅书画,是著名的书画名家赵孟的夫人。 管道升和赵孟夫妻和睦,大儿子名赵雍。赵雍的后来在书画上也成就非凡,其实幼儿早年的教育,多数都是依靠母亲来完成的,所以赵雍的书画才艺虽然不能说完全得自于他母亲管道升,但是管道升的早期教育替他从事书画艺术打下了基础,这是无庸置疑的。受此影响,管道升的儿女赵雍、赵奕,以及孙子辈的赵凤、赵麟等都是有名的画家,当然成就最高的还要数她的外孙王蒙,他是元代四大画家之一。 无独有偶,在书法作品上也有赵氏一门的群体创作的作品,皇帝元仁宗曾特意命管道升书写了《千字文》一卷,并敕令玉工琢磨玉轴,送到秘书监装裱收藏。又命赵孟頫也写了一篇,结果赵孟頫用六种字体写就,也就是现在我们好多书法爱好者常临写的《六体千字文》一帖,接着又让他们的儿子赵雍也写了一卷,将他们一家三口的墨宝收藏在一块。元仁宗高兴地说:“今后世知我朝有善书妇人,且一家皆能书,亦奇事也。”虽然蒙古皇帝做这件事也有做装点皇家门面点缀升平的意思,但本身却是对管道升一家的艺术方面拥有造诣的承认和称赏,所以在元朝时虽然按民族分成四等,但赵氏一门在当时的地位还是很高的,1317年,元仁宗册封赵孟頫为魏国公,册封管道昇为魏国夫人,“管夫人”的世称,即源于此,并因为她的书法成就,与东晋的女书法家卫铄“卫夫人”(是王羲之的启蒙老师),并称中国历史上的“书坛两夫人”。 不过,因为赵孟頫是宋朝宗室,却又委身做蒙古人的官儿。人们多有讥讽和议论。所以管道升对这些权位尊荣也并不是很看重。她有四首渔歌子的词,流露出她希望抛开权位,归隐山水间的理想: 渔歌子 其一 遥想山堂数树梅,凌寒玉蕊发南枝。山月照,晓风吹,只为清香苦欲归。 其二 南望吴兴路四千,几时回去云水边。名与利,付之天,笑把渔竿上画船。 其三 身在燕山近帝居,归心日夜忆东吴。 斟美酒,烩新鱼。除却清闲总不如。 其四 人生贵极是王侯,浮名浮利不自由。 争得似,一扁舟,弄月吟风归去休。 这四首《渔歌子》写得虽然浅白如话,但非常的清丽淡雅,很切合渔歌子的词风(《渔歌子》为唐朝隐士张志和所创),相当不错。句子中颇有劝赵孟不要依恋元朝的功名而隐退的意味。管道升还曾在题竹图上写过“宋室山河多少泪”这样的句子,看来管道升的爱国精神比赵孟頫要强多了。当然从另一个侧面看来,元朝的文字狱倒是不怎么严重,管道升连这样的话都敢题在画上,也没有出什么事儿。 虽然管道升和赵孟頫总体来说感情应该是很不错的,他们都有共同的爱好,写字作画,共评共赏,其乐融融。但有时也有若干不和谐的音符存在。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赵孟頫的官越当越大,钱越来越多,加上当时管道升的年龄也大了,管夫人自己也说““玉貌一衰难再好”, 赵孟頫看着人家别人当的官还没有他大呢,水灵灵的小老婆却一打一打地娶,就也动了花花肠子。但老赵孟頫毕竟是文人,也是贼心大贼胆小的人,就委婉地给他夫人管道升写了个“娶妾申请报告书”: “我为学士,尔做夫人。岂不闻陶学士有桃叶、桃根,苏学士有暮雪、朝云。我便多娶几个吴姬、越女无过份。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占住玉堂春。”(见明人蒋一葵《尧山堂外纪》) 赵孟頫就说我如果多娶几个也是应该的,他又说管道升年纪也四十多了,只管守住正房的名份就行了。管道升一看,却气得不轻,管道升期望地是夫妻白头偕老,彼此情深不分的爱情,绝不是那种任由男人“彩棋飘飘”的那种女人。但是管夫人也不是那种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庸俗女人,于是她写了一篇广为传颂的《我侬词》: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这首词中的“你侬我侬”应该是吴地方言,也就是管、赵二人的家乡话。管道升这首词一反赵孟頫大吊书袋来阐述纳妾的理论依据的做法,她并不和老赵“论理”,而是以情服人。词中的语句非常口语化,简直就如同日常夫妻的对话一般,但其中至死不渝的深情却让赵孟頫深为感动。管夫人用泥人作比喻,叙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密无间,表示要夫妻二人“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虽然没有明写反对老赵娶二奶,但“此地无声胜有声”,可想而知,这“一个衾,一个椁”中如果再挤满了二奶三奶之类的,是何景象? 管道升的这首《我侬词》还是流传很广的,这个“你侬我侬”好像快成了成语了,也是表示男女间的亲密吧。另外“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一词也传为名句,后来田汉所作《关汉卿》一句中所用“发不同青心同热,生不同衾死同穴”大概也是脱胎于此。 赵孟頫看了这首词后,感慨于管夫人的深情,终于没有娶二奶。 延祐六年(1319)四月,管道升因心脏病离开大都返乡。五月初十,逝世于山东临清境内(正是江湖夜雨所在的地方)的小船里,终年58岁。 元朝诗人张伯雨《魏国赵夫人管君挽诗》云: 曾谒西池泌殿春,赐加大国宠疏频。 择婿当年郗太傅,能书今日卫夫人。玉镜离台空掩月,宝衣堆桁暗凝尘。 千秋乡里名不没,墓有通儿书老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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