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冬印象

2018-11-28 

漫过几个生长的季节，叶子大概也熟透了。那些金黄的，淡紫的和火红的叶，便蝶一样纷纷扰扰地漫天摇落。那是卓越的舞者，在最美的芳华，用尽全力，演绎生命的灿烂和辉煌；那是长大了的孩子，去外面的世界走过一回，又深情地回到母亲的暖怀。所以，对于叶子的离开，我向来不觉悲伤。大约，这就是生命的轮回里，注定走过的必然。其实，离开，又何尝不是一种回归？正如一段故事的结束，又何尝不是一个新故事的开始？看吧，待到春来，他们换了一种姿态，依然鲜活，依然蓬勃。把一段人生，抒写成艳丽的歌吟，纵然再归尘埃，不也是最丰盈的经历么？

我喜欢这样的浅冬，喜欢她素衣飘飘，云淡风轻地徐徐步临。就像是某个春日的午后，阳光煦暖，静看一朵花开，或淡寻一袭流云，安安静静的，一切都是刚刚好。其实，我们这里，应该算不得是很北方。这样的冬日里，河底的水草依然泛着墨绿，妩媚地招摇，把一汪浅水染得晶晶亮。这时候的风，尚不凛冽；阳光，也依然温软。像午睡醒来的妇人，慵懒又轻轻暖暖地吻着她的孩子。我想，这样的风，这样的水，还有这样的阳光，大约是在贮蓄下一次轮回的营养吧。佛说，生即是死，死亦是生。世间万物，生与死的界限有时候实在也不甚清楚吧。芸芸众生，走过紫陌红尘，若有谁能够参悟其中的真知，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博大和豁达呢。

昨散步归来，于门卫的木椅小憩。木椅经年裸露在风雨里，已经很旧，但尚可供人小坐休息，甚好。就像衣食之于人，如果我们每天有饭可餐，有衣可温，无疾无痛，能过自己喜欢的日子，这就已很好，实在无需太多苛求。时天色已是很暗，几米以外的围墙，已然模糊成一片黑魆魆的影子。好在，此时并不寒冷。习惯地摸出一支烟，点燃，正享受烟草带给我的温存。忽闻空中一阵悠远又及清晰的雁鸣，那“嘎，嘎”的呼唤声，传递的是留恋还是奔赴远方的兴奋？我知道，这是雁群在南徙了。或许，它们早几天就该路过这儿的。天南地北，遥相千里，它们在给自己寻找适合的生存时空。我在想，大雁是顶聪明的，北方的严寒和南方的温暖，它们改变不了。但是，它们却可以选择追寻。有时候，周遭的环境，你我众生不亦是无力改变么？那又何妨，换一种思维和方式，或者改变一下方向，选择绕过去，或许过程多了一些辛苦，但总会减轻许多压力或是苦痛，甚至还会收获别样风景，当不失为一种大智慧。

那么，面对自己一点一点老去，还有什么可以恐慌呢？就像这眼前的叶子，季节到了就会慢慢变黄、飘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此刻，我只想把自己交给这个或许只有我才懂得的季节，安享她的静雅。唯有如此，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