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爱华 年末时节,梅花便开了,今年的梅花开得比往年早,不知是气候变了,还是梅花深情,早早地便挂在枝头。 梅,是中国人的最爱。 梅,是一种民族精神的象征。这种人格的象征物,既是中国文化精神的体现,也是中国文化的一种独特的表达方式。自古以来,中国人讲究天人合一,所以自然事物便被人格化。中国古代文学重托物言志,以物喻人,用自然事物做文化和人格的象征,也就成了一种修辞手法。 这种人格化的自然事物,在植物界,最著名的莫过于岁寒三友松、竹、梅了,而梅是“岁寒三友”之一,又为“四君子”之首。“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至今读起,我们还能感受到王安石心中微微荡漾的暖意。因为一缕淡淡的幽香,让寒冬岁末有了清雅的诗意。梅,因其崇高品格和坚贞气节,几千年来,一直留在中国文人的诗画中,足以令任何一种花卉都望尘莫及。 爱梅成痴的林逋,终身不娶,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所谓“梅妻鹤子”。他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清溪、皎月、疏影,它们穿越一千年的光阴,梅香依旧,被誉为千古咏梅绝唱。传说苏轼被贬黄州,有个地方官去拜访他,问他一个人在这儿是否感到寂寞,苏轼指着门外说,我这儿有“风泉两部乐,松竹三益友”,何寂寞之有?同样,南宋词人张功甫对梅的钟爱,在《梅品》中一览无遗,他特别提到梅花的品格,并以三闾大夫屈原和首阳二子伯夷、叔齐的人格美与梅花的品格相比,梅“标韵孤特,若三闾大夫、首阳二子,宁槁山泽,终不肯頫首屏气,受世俗湔拂”。他能诗善画不说,还是品梅高手。他的《梅品》与南宋范成大的《梅谱》互相呼应,成为梅文化的两朵奇葩。 古人赏梅讲究一种境界。张功甫的《梅品》,便描述了赏梅的“二十六宜”:澹阴,晓日,薄雪,细雨,轻烟,佳月,微雪,晚霞……林间吹笛,膝下横琴,石枰下棋,扫雪煎茶……他认为,赏梅应重在意境,强调花品和人品的和谐统一。中国人爱梅,固然离不开观赏其外在形象,但更多的是欣赏其内在品格,即梅的风骨:凌霜傲雪、玉洁冰清,在儒家传统观念里,梅,成为高洁守道的凛然君子。 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是也。古人立身处世,既强调“入世”所需要的积极进取、正直忠勇、刚毅坚韧的品德和意志,也重视“出世”所保有的清高孤傲、淡泊宁静、飘逸萧散的情怀和意趣。然而,追求不得,毅然转身,这种遗世独立、超然物外或纵情山水、放浪形骸的态度,在魏晋时代,同样被视为一种风骨。 今人赏梅,在弘扬梅文化的同时,又不断赋予它新的涵义,且大多与共产党人和革命精神有关。具体到一个革命者和共产党员来说,风骨是对理想信念的坚守,是百折不挠的意志,是一心为公的品格,是光明磊落的胸襟,是清政廉洁的作风。 漫天风雪中,遇见一株梅,傲然绽放天际间。瞬间,你会被感动,这不是一株梅的绽放,这分明是生命的绽放!在冰天雪地中,“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也许就是中国人爱梅爱到骨子里的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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