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亥新年一过,我已给自己2018年的生活打烊了。 闲下来的日子不再设清晨六点醒的闹钟,允许自己一觉到天亮。偶尔不吃早餐,梳洗妥帖之后,放上一支曲子,再不急不慢煮点暖胃的面条裹腹,末了泡上一壶暖暖的茶。 慵懒闲适间,偶有阳光漫过窗台,打在客厅的地上,桌上,心里就万分感念这冬天的暖意。 不出门的时候,我通常会挑件宽松的宝蓝色亚麻裙,饱和的蓝色底子上,有大朵大朵的姹紫嫣红。那盛开的姿态带着些个辽阔与沉静,挽起的袖口是米黄色的毛绒,看着镜中的自己,就也能缱绻出几分春天花正开的神清气爽来。 良辰从来不会虚设,我的九楼住着一个比我更懂生活的邻居友人,总是一个电话就把我唤上,到她的家里吃茶去。 于是我就着这身宝蓝家居服欣然赴约。想着新年伊始,我给她挑了一件正红色的棉旗袍上去,觉得她换上来泡茶一定是极美的。 门铃按响,友人欢呼,她正想着少一件这样热气洋洋的衣服,于是拿上就回房间换上再坐我对面泡茶。 客随主便,我们的喝茶是无拘无束的,反正每每到她家,总是暖气已经开好,棉拖,点心,水果,茶炉,杯盏都已经摆好,仿佛一切准备从来就准备妥帖,就等故人来入席一般自然。 边喝茶边闲聊,她说更年轻些的时候是不喜欢红色的。觉得红色太土过于俗艳,衣服基本就是灰黑白,甚至,结婚时也不穿红色,只做了一套偏枣红色的裙子。现在想起,竟有点遗憾,因为在生命最年轻最该张扬的时刻,却错过了最明丽的衣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红色的呢?可能是某个阴冷的天气里忽现的一抹红衣背影温暖了自己的视线,也可能是黄昏时回家看过一片晚霞的红温暖了微凉的心。 反正就是在某一个一瞬间,忽然就发现原来雅俗根本不是用颜色来划分的,一个气质的好的人应该是什么颜色都可以穿的,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更应该喜欢那些明亮会给人愉悦的饱满色调。 而我点头认同。以杯中茶代酒与她碰盏三巡。 我甚至认为所有女人穿上红衣裳都会很好看,与年龄无关,与肤色无关。因为红适合冬天也适合夏天,这种好看是很中国的好看,是一个女人入了骨子里的美丽。 人活着,总容易会给自己制造一些枷索,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不擅长那个,可是有时候不过是差那个转念一想的契机。 之后,你也许就发现,没有什么是天生适合天生喜欢的,有的不过是需要去尝试的勇气。 但更多时候是,你看很多人,明明已经摆脱了枷索,却依然保持着枷索,还在的旧日子陈腔调里沉迷挣扎,不自知。 所以你说生活有什么理想的模式呢?我以为所有理想生活只有一种模式——那就是你由衷的喜欢,并愿意尝试新生事物,才会引导你前去认领你要的生活状态。 因为有心头喜好的人生,总坏不到哪儿去。 就像每到冬天,我都会在南方开始盼一场又一场盛大的雪: 最好是某个傍晚,漫天的雪花白中,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石桌上生起小火炉,炉火正旺,温着煮好的茶。 园子里的梅开的正好,红的,白的,黄的,几个友人应邀而来,想起杜耒的《寒夜》,真正是——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不仅是一点不觉冷,简直是喜上眉梢的快活了。 经年如烟。想必二十四桥边的红药都开旧了。 想必春去冬来人都渐老不是旧时模样了。 但你心底的光,却依旧是一抹明亮的红,吉祥,温暖,是一杯刚烫的茶,新鲜,灼灼! 作者:曾雅娴 | 弘益茶道美学撰稿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