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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御书钱与钱文书法的辉煌

 颐源书屋 2019-02-27

本文转载自 汪锡鹏《钱的故事》 。部分图片源自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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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是我国古代货币发展史上的辉煌一页,这个时期所铸行钱币的数量和种类是历代最多的。宋代在铸行铜钱的同时,还铸行了大量的铁钱,并且诞生了我国第一张纸币。

而宋代钱文的书法艺术也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在小小的不足方寸的钱币上,真书、行书、草书各种书法争奇斗艳。当时一大批书法名家投身于钱文书法这一园地,甚至还有帝王的身影。帝王们书写的御书体钱文,成为宋代钱文书法中的奇葩,并以其特有的影响力推动了宋代钱文书法艺术的发展。


宋太宗赵光义(赵炅)是御书体钱文的首创者。他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弟弟,于公元990年继位。宋太宗笃爱书法,十分重视收集整理古代书法作品。宋淳化三年(公元992年),他命翰林侍书学士王著将当时宫廷所收藏的历代书法精品汇编成册,取名《淳化阁帖》,作为学书者的法帖。


宋淳化阁帖(泉州本)

《淳化阁帖》收录了先秦至隋唐一千多年来的书法墨迹,包括帝王、臣子和著名书法家等103人的420篇作品,被后世誉为中国法帖之冠和“丛帖始祖”。《淳化阁帖》的编纂是我国书法史上的一件盛事,对于整理、保存、弘扬我国的书法艺术的作用非比寻常。

宋太宗自己也是潜心翰墨,习书十分刻苦。有这样一个故事,宋太宗写了字,便叫人给王著看,王著几次都说:“未尽善也”。宋太宗并不介意,只是更加勤于临书。有人以为王著的做法太过分,王著解释:“主上始攻书,骤称其善,则不复留心。”过了很久,见到宋太宗的书札,王著才予以肯定:“功已至矣,非臣所能及”。

大书法家米芾对宋太宗的书法有很高的评价,称其为:“真造八分,草入三味,行书无对,飞白入神”,是“草书冠绝”。


淳化元年(公元990年),铸行淳化元宝,宋太宗亲自用隶、行、草,真四种书体书写“淳化元宝”的钱文,成为第一个书写钱文的帝王 。

淳化元宝隶书、行书、草书

有人称淳化元宝上的御书钱文,行笔沉着稳健,浑厚端庄,笔力含蓄。行、草二体点画飞动,笔走龙蛇,畅达俊逸,张弛有致。观其钱文,尤见窈窕淑女,舞姿妩媚,丰腴道劲,令人回味无穷。宋太宗脚书的淳化元宝,在当时便名扬四海,被视为珍品。

淳化时有个叫王元之的官吏,被免职之后,困顿之间,还因口袋中仅剩的淳化元宝而感到欣慰。他写诗道:“谪官无俸突无烟,惟拥琴书尽日眠。还有一般胜赵壹,囊中犹有御书钱。”赵壹是东汉的名士,拒绝为官,一生清贫。王元之以名士自比,但又不甘清贫,便在御书钱上寻找安慰。王元之的诗句无意中说明了御书钱的价值确实非同一般。


宋太宗之后,宋徽宗的“瘦金体”御书钱更是为宋代的钱币书法艺术增添了新的辉煌。

宋徽宗瘦金体书法

作为皇帝,宋徽宗不善治国,他屏弃忠良,任用奸侫,最终国破身辱,客死他乡,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一场莫大的灾难。但作为一个文人,宋徽宗又不愧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大师、金石、书画、辞赋、声歌、吹弹可谓无不精通。

他在位时广收古物和书画,扩充翰林图画院,并让人编辑《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等,极大地推动了当时绘画艺术的发展。他用瘦金体书写的大观通宝、崇宁通宝等钱文,铁画银钩、纤细挺秀,别具一格,不尖为是宋代钱文艺术中的瑰宝。

近代钱币鉴赏家张可中先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称之为“范各一体,体各一态,或如美女善花、自然商宽,或如天女织输、色彩斑斓。若宣和、政和、大观、崇宁、圣宋、重和等,莫不骨秀格清,令人意远,吾人收罗此泉数百种,陈览于绿窗给几之间,直无异展开一部瘦金字帖也”。


宋徽宗对钱币的铸造也十分用心。崇宁四年(公元1105年),他制定了钱纲验样法,规定铸钱要“赤仄(侧)乌背,书画分明”,赤仄是以红铜为外缘,以防盗铸。后来还颁行了大观新修钱法。宋徽宗时,铸钱必须进呈小样,以备修改,有人称当时木雕小样钱上的文字,精美的程度胜过铜钱。因此,宋徽宗时铸造的崇宁通宝和大观通宝等质量上乘,无一不是精品,成为后人竞相收藏的珍品。

崇宁通宝小平(抽示)


崇宁通宝铁母


大观通宝行书小平铁母


大观通宝折十


北宋大观通宝 中国嘉德2012成交价:RMB 6325


北宋大观通宝折十纤字版 中国嘉德2016成交价:RMB 25300


此外,据有关专家研究,宋真宗、宋仁宗、宋神宗等也铸行过御书钱,由于史书对其缺乏明确的记载,其书法成就也不如宋太宗和宋徽宗,这里就不多介绍了。

在帝王御书钱的带动下,宋代一大批文人墨客加入了书写钱文的行列。如苏东坡、米芾、司马光、蔡京等等,都曾在当时的钱文中留下了他们的墨迹,由此使北宋成为我国历史上钱文书法形式丰富、风格多样的时期。

北宋的钱文篆、隶、真、行、草各体具备,品种繁多,各具特点。圆熟精醇的淳化元宝和至道元宝、大方豁达的景德元宝和祥符元宝、浑厚道劲的崇宁通宝和大观通宝……为我们呈现了一页又一页北宋钱文书法艺术的辉煌篇章。

至道元宝真书、行书、草书(宋太宗御书)

这些差不多一千年前流通的钱币在今天已经成为精美的艺术品和珍贵的文物。南宋建炎以后,钱文的书体就再没有行、草书了。南宋绍熙以后,连篆书也少见了。

清代著名钱币学家翁树培对北宋的钱币书法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字体不同,而模范特精,笔画飞动,飘逸如活,能肖其神,各臻精妙”。北宋钱文书法所呈现的百花齐放和美轮美奂的局面,在我国货币文化史上是空前绝后的。


钱文书法自古以来就是货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从来没有像北宋那样,钱文书法受到全国上下如此的推崇,甚至连贵为天子的皇帝也参与到书写钱文的行列,最终谱写了我国钱文书法史上的瑰丽篇章。

其中的原因大致有如下几点:

一是与北宋政府重文轻武的统治政策有关。宋代的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是在一帮握有兵权的武将兄弟们的拥戴下通过兵变,皇袍加身,登上皇帝宝座的。他目睹了唐后期以来,武将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危及中央政权的种种历史教训。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以杯酒释兵权,用金钱和土地换取了他的那些武夫莽汉兄弟们手中的兵权,解除了对皇权的现实威胁。接着,他又制定一系列制度,从机制上防止军人危及中央政权。与此同时,宋太祖有感于五代以来重武轻文风尚的危害,大力倡导重文轻武。由此,宋初启蒙读物《神童诗》中说的“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逐渐成为一种风气。北宋后来的皇帝纷纷遵循宋太祖的做法,热衷赋诗作文、寄情翰墨丹青渐渐成为一种时尚,并因此使之得到空前的发展。而钱文书法作为书法艺术的重要领域必然受到封建统治者和文人墨客的青睐。

二是与社会经济的发展状况有关。北宋时期,我国的商业和手工业得到空前的发展,商品交换空前繁荣,社会对货币的需求量急剧增加,金属铸币的数量、品种等都达到鼎盛时期。同时随着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市民阶层迅速壮大,文化重心开始向市井转移,社会趋于世俗化。这种变化使得封建帝王终于放下了原来一直端着的讲义不讲利的架子,不惜九五之尊,亲自为钱币书写钱文,并以此为乐事,由此造就了宋代钱币史上的一段佳话。

三是与社会文化发展的自身规律有关。唐宋是我国古代的文化发展史上的一个高峰,文学、诗词、绘画、书法等的成就令人瞩目,涌现了一大批杰出的文学家和书画家,可谓星光灿烂。宋在唐的基础上,文学艺术又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唐宋八大文学家中,宋代占了六家,除了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这六大家外,宋代著名的文学家、词人、书画家可谓是不胜枚举。


宋代的书法艺术呈现了集前代之大成的趋势,产生了以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四大家为代表的一大批著名的书法家。正是这些,为宋代钱文书法艺术的辉煌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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