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9年3月12日
地点:图书馆六楼会议报告厅
主持人:李龙泉 博士
参加者:赵彦春教授,姜孟博士、易曾权老师、重庆工学院肖娴老师,学院其他中青年教师及研部各年级各方向学生
一、PPT部分
本次讨论的题目是“佛经翻译理论之经典——‘八备’说与‘五不翻’”,由对中国传统佛经翻译理论和观点的研究,梳理出中国传统译论对现代中国翻译理论建立的意义,为广大翻译理论爱好者提供思考的平台。本次论坛首先由李冬梅对主题进行大致的介绍:
(一)、彦琮与“八备”说
1、彦琮其人
彦琮(557-610),
21岁入周武帝内殿讲周易老庄,并改得此名。后剃发为僧,并译经,亦有著述,其《辨正论》为今存我国史上首篇正式翻译专论。
唐朝高僧道宣的《续高僧传》卷二《彦琮传》:“琮久参传译,妙体梵文。此土群师,皆宗鸟迹,至于音字诂训,罕得相符。乃著《辩正论》,以垂翻译之式”。
2、《辨正论》
·批评历代译经之得失;
·提出“宁贵朴而近理,不用巧而背源”的原则;(王秉钦认为他是一位直译论者。)
·“人人共解,省翻译之劳,代代咸明,除疑罔之失”;(王宏印认为已提出了翻译在逻辑上终归会消亡的理论预见。)
·佛经翻译要例“十条”和佛 经译者“八备”说。
·翻译要例“十条”:“安之所述,大启玄门;其间曲细,犹或未尽。更凭正文,助光遗迹,粗开要例,则有十条:字声一,句韵二,问答三,名义四,经论五,歌颂六,咒功七,品题八,专业九,异本十。各疏其相,广文如论”。
*争议:道安or彦琮的 ?
陈福康:“这应该是道安提出来的。”王宏印:“尚难以断定。中国古代缺乏著作权概念,由此可见一斑”。
3、“八备”说
·诚心爱法,志愿益人,不殚久时,其备一也;诚心热爱佛法,立志帮助别人,不怕费时长久。
·将践觉场,先牢戒足,不染讥恶,其备二也;品行端正,忠实可信,不惹旁人讥疑。
·诠晓三藏,义贯两乘,不苦暗滞,其备三也;博览经典,通达义旨,不存在暗昧疑难的问题。
·旁涉坟史,工缀典词,不过鲁拙,其备四也;涉猎中国经史,兼擅文学,不要过于疏拙。
·襟抱平恕,器量虚融,不好专执,其备五也;度量宽和,虚心求益,不可武断固执。
·耽於道术,淡於名利,不欲官衔,其备六也;爱道术,淡于名利,不想出风头。
·要识梵言。乃闲正译,不坠彼学,其备七也;精通梵文,熟悉正确的翻译方法,不失梵文所载的义理。
·薄阅苍雅,粗谙篆隶,不昧此文,其备八也。兼通中国训诂之学,不使译本文字欠准确。
范文澜《中国通史》
4、解读与评价
1、解读:
王秉钦:1256 “译德”、3478 “译才”
陈福康:人格修养、学识修养
王宏印: 12 人生目标&道德修养;56 工作态度与心理素质;34 学识背景与知识储备;78 语言能力与翻译水平。
2、评价:
钱锺书:彦琮“所定‘十条’、‘八备’远不如安之扼要中肯也。” 《管锥篇》
陈福康反对:“五失本、三不易”属于方法论问题,“八备”则属于翻译者本身条件问题,两者不能相比。
王宏印:
·今日:知识水平、语言水平、翻译水平。
·更多强调外语能力,更加重视翻译技巧的训练。
·“不要把译者的主体性强调到高于作者的主体性的程度,也不要借强调译者的主体性而企图贬低读者的主体性”。
·区分翻译主体性建设&研究:前者是实践的,后者是理论的。
·静态性而非动态性――理想状态的理论规定,没有把译者放在翻译活动中做动态的理论描写,与今日理论要求不相适应;
·规定性而非描写性――不能穷尽研究对象。
·孤立性而非系统性――不涉及翻译对象和译文读者以及原作者等各种关系。
(二)、玄奘与“五不翻”
1、玄奘其人
玄奘(602-664),俗姓陈,名袆huī
,河南人氏。留学印度约17年,为太宗、高宗所钦重,赐号“三藏法师”。译经总数达75部1335卷,超过鸠摩罗什、真谛、不空三位译经大师译经总量的一倍多。
2、译事功绩
“古译” -- “旧译” -- “新译”
·道宣:“今所翻传,都由奘旨,意思独断,出语成章。词人随写,即可披玩。”
·伯乐天:“是有史以来翻译家中的第一人。”《伟大的翻译家玄奘》
·梁启超:“若玄奘者,则意译直译,圆满调和,斯道之极轨也。”《翻译文学与佛典》
·王秉钦:玄奘弃骈取散,主张直译和意译完美的结合,是我国古代翻译思想的光辉典范。
·译场较以往更严密健全。据《续高僧传》记载,玄奘译经有11个程序分工。
·戴天:“是把奈达交给读者去做的,交给了专家”,译文“几近完美”《翻译丛论(1986)》
3、零星译论
陈福康:译著成绩斐然,译论却留存极少。
·《大唐西域记》(646)序:然则佛兴西方,法流东国,通译音讹,方言语谬,音讹则义失,语谬则理乖。故曰“必也正名乎”,贵无乖谬矣。
·“既须求真,又须喻俗”?梁启超对道安“一不易”的“撮其大意的”表述。与原意不甚相符。
·“五不翻”
“一不易”
然《般若经》,三达之心,覆面所演,圣必因时,时俗有易,而删雅古,以适今时,一不易也。
“五不翻”
法云(1088-1158)《翻译名义集自序》
·秘密故不翻,陀罗尼是;(直言,咒语)
·含义多故不翻,如簿伽梵含六义故;(自在、炽
盛、端严、名称、吉祥、尊贵)
·此无故不翻,如阎浮树;(胜金树,中夏无此木)
·顺古故不翻,如阿缛菩提(正偏知),实可翻之,但摩腾(东汉印僧)以来存梵音故;
·生善故不翻,如般若尊重,智慧轻浅,令人生 敬,是故不翻。
4、解读与评价
·一词多义。基本矛盾。与其挂一漏万,不如保持原状。两种选择:
①音译,logos:“言说、话语、比例、尺度、陈述、真理、理性”,译为“罗格斯”。
②意译,取主要意思,其余舍弃不顾。
·文化局限词/翻译外借词。 “阴阳”、“道”。 中国译者意译:“道” >logos
。原因之一:国人尽力向外国输出祖国文化内涵。∵英文的“国际性”地位,∴西人不用这么做
“西学东渐”
VS “东学西渐”
·通行译法。是一条翻译原则。翻译是一项累积性事业,不能轻易割断和抛弃。人名地名书名最不宜改动。“哈姆雷特”,即便译成“汉姆来特”或“汗姆莱特”并无实质区别,但无必要弄出这么多同父异母的书名。
·为追求特殊效果的词语。特殊效果=“生善故”。如:佛(能仁)、般若(智慧)、菩提萨埵duǒ
(道有情)。当今宗教皆有世俗化和平民化的倾向。
·朱自清:
“秘密――只有译宗教经典,还可适用。因为陀罗尼一类东西本来是宗教上神秘的产品,原不要普及的,又没大用,人不晓得毫不要紧,尽可用音译。”(王宏印:误解⑴误认为语言上的神秘现象只宗教才有,且视之为无用又不要普及的迷信一类。⑵认为神秘词语无从翻译。王认为原文自有一种秘密可以保守。
·顺古――直没道理。。。。这是崇古之情太深,原是感情作用,不含着真理的。”
(王认为是朱误把专业规范问题当作思想感情问题,而轻率反对,乃态度之失。)
·“多义一层,容易解决。。。。译时只消按他在一句里的意义就好。”(王认为朱把问题简单化了。使整篇文章或段落缺乏统一性。尤其是文学中双关,乃作者为语言艺术效果而故意为之。)
·“‘此无’一层,也可不虑。虽然此无,至少有些因为交通便利,传播迅速,也可以‘此有’的...只有用了义译的名,才可以‘此有’得容易而快,音译是不行的。”(王认为,普通名词,若不可理喻,只能音译,如叩头(Koutou);若可理喻,则可组合本族语词素形成语义,可意译,如“胜金树”之于汉语。理喻之前,音译的好。如胡以鲁《论译名》中所举“仪太”(ether)。有些单音节词,只能音译使其强带意义,如“梵”,“禅”。)
·“‘生善’一层,也是带有宗教的色彩的,本没有讨论的必要。。。。就是有应该特别尊重的名字,我认为除专名本不以义重的外,也不妨用义译。加上一两个字或符号,表示尊重的意思;原没有音译的必要的。”(王认为,就语言本身的符号性意义而言,音译只要用字合适,较之同等程度的意译要显得庄严些。)
·陈福康:玄奘所谓“不翻”乃不翻之翻,就是用音译。
·王秉钦:玄奘立的“五不翻”原则,对20世纪初掀起的“译名大讨论”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今日之意义(王宏印):
作为音译派的基本主张,可以认为是对于翻译概念的一种坚持和澄清。如果说“不翻”之翻也是翻译,就意味着,音译实际上也应该名正言顺地归到翻译概念
中去。
在两种语言的词汇系统相互转换的层次上,音译和意译是两种并行不悖的翻译方法而长期并存。翻译的早期,是相互为用合而为一的,后来才各自独立。
“五不翻”最大的理论启示意义,还在于保守原文秘密的奥义上。在方法论的意义上,翻译总得有所不翻才行,如老子的“无为”。
二、讨论部分
首先,李龙泉老师阐述了“八备说”产生的原因:它是源自中国文化渊源的一个产品。因为自孔孟以来,我国主流文化就以儒家为主,所以才出现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现象。而儒家的核心是重视人对自身的道德伦理的完善和建设。在此哲学大背景下,中国的知识分子就会很强调自身的修养。明白了这一点,再来看“八备说”,就会明白这是对译者的具体要求。接着李老师针对这一点对大家提出了问题:“八备说”中,这些要求所反映的关于译者人品、品格、译德的观点你是否赞同,又有何看法?接着他又说道:“正如陈福康所总结的,这是涉及翻译能力与学识的,所以‘八备说’的核心是品德、学识、能力。那我们现在来讨论它,我们是否赞同它,又是怎么认识它的呢?”然后李龙泉老师又提及并澄清道:“道安的‘五失本,三不易’是中国的第一篇译论,它是一本书的序;而彦琮的‘八备说’是中国的第一篇专论,它不是附着在一本书中的。”
然后,李老师继续提出疑问:对于一些学识大家的评论你是否赞同?比如说,王宏印老师的两个观点:第一是他对“八备说”的评论:通过“八备说”,可以看出彦琮是“翻译无用”的创始人,翻译活动的最终目的在于翻译的消亡。第二,他认为,凡有翻译,必有亏损,即失本是必然的,此乃翻译本体活动的性质使然。对于第二个观点,李老师表示不同意。他认为,翻译的本体活动就是翻译之所以成为翻译的活动,即把原文所要表达的精神、内容转换到译文中。如果赞成翻译是一种本体活动,那么就意味着我们只要翻译出原文中最主要、最核心的东西。那为什么翻译失本又是必然的呢?这就自相矛盾了。再看“八备说”,王宏印老师为什么说那是翻译的本体活动使然呢?此外,李老师还提出了一个疑问:对于道安来说,“五失本”中的“本”指的是原文的全部(包括内容、形式等)还是原文的本质?对于王宏印、陈福康等大家来说,“本”指的又是什么?
邓璐璐就此发表了看法。在曹明伦老师写的文章《“五失本”乃佛经翻译之指导性原则——重读道安<摩诃钵罗若波罗蜜经抄序>》一文中,他指出这里的“失”是背离的意思,而不是大家通常认为的“失去”。所以这里的“本”就应该是原文的表现形式,而不是原文的全部,也不是原文的本质。从这点来看,“失本是必然的,此乃翻译本体活动的性质使然”
的观点并没有错。因为从本体上讲,“译者,易也,谓换易言语使相解也”,为达到相解的目的,对原文有所背离是必然的。
对于上述问题,赵彦春教授做出了回答。首先是关于“失本”的问题。他认为,亏损与失本不是一个意思。五失本中的“一失本”是由翻译的性质决定的,如果失本不存在,那翻译就不能存在。就是所谓的“失本之必然”
。但是亏损不是翻译所必然存在的;再者,如果有亏损,一定会有相应的补偿。
接着,对于“本”的含义问题,李龙泉老师立论于《中国人的思维形态》一书,认为中国人是立足于现象的,而古希腊人是立足于本质的。那么照此看来,道安的“本”应该是“全体的”意思。
赵彦春老师对这个问题进一步进行阐释。通过列举“我喝茶”中、日、法三种语言的表达方式,说明失本是失去原文的表达方式或原文的形、意之间的关系。照此看来,他认为道安的“本”应是原来的样式,包括风格的和篇章的东西。他还提到,十四行诗经翻译就成了七律的八行诗,这正是失去了原本的样式,即文体特征,并不仅仅是文本的内容的散失。所以,赵老师认为,应该理解为原文本的文体特征改变了,所以才失本了。接下来是关于翻译本体论的讨论。赵彦春老师认为,翻译本体论中的“本”是对其本质的定位。翻译的本体就是翻译的内在规律,若违背此规律就不是翻译。所以说,道安“五失本”中的“本”主要是“原文的样式”,而我们谈论的翻译本体之“本”,是翻译的本质定位。
然后,李老师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他先向大家展示了王宏印老师的一个观点:语言不通是翻译存在的逻辑前提,甚至是现实前提。等大家都通晓世上的每一种语言时,那翻译就不再必要了。这就是彻底的翻译无用论。这也正是“八备说”
所反映出来的。李老师对此观点提出质疑,认为两者是不能联系起来的。李老师又复述了他的困惑:人人都懂外文,这可能吗?
叶友珍就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即使人人都懂外文,翻译也是需要的。翻译分为语内、语际和符际翻译。很多人,包括王宏印、陈福康等,都对许渊冲的理论进行阐释,且有很多种版本,这就是一种翻译。文字是一种对思想的表征,每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理解都是一种翻译。所以说,即使人人都懂外文,翻译仍然需要。
赵老师做出了点评:不需要翻译并不等于翻译不存在,翻译在逻辑上不会消亡。只要存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无论人们是否通晓并可随意转换,翻译都是必须的。所以他指出,在以后的评论中,言辞上要严谨,要分清不需要翻译与翻译不存在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王宏印老师认为的和《辩证法》上说的是不同的意思。
李老师认为,在很多时候我们都把可能性与必要性搞颠倒了。必要的东西不一定是可能的东西,可能性的东西不一定是必要性的东西。有语言的差异是翻译存在的必要性,但不一定是其可能性。
最后,对“翻译是否会消亡”及“失本与亏损”的问题提出了一些疑问。
褚贵才就“凡有翻译,必有亏损”提出看法。目的语的形式,音响和语法结构等和源语言的形式,音响和语法结构等肯定是不一致的。翻译后,这些东西必定亏损。所以,“凡有翻译,必有亏损”。
赵彦春教授回答了这个问题。翻译是一个制衡体系,有亏损必定会有补偿。从局部着眼,一部分的亏损必定由另一部分进行补偿;从整体着眼,亏损和补偿相互制衡,相互抵消,构成新的形意结合体和原文的形意结合体具有最佳关联。也就是说,亏损和补偿是翻译所必须的,但不存在绝对的亏损和补偿。
教学法方向一个学生从“即使所有人都会说两者语言了,翻译还是需要的”这一观点联想到印度的殖民问题。印度在殖民之前说的是印度语,在殖民之后开始说英语。但是现在印度人和英国人用英语交流时,他们已经不需要翻译了,他们所做的其实就是一种理解的过程。这是不是就是刚才讨论到的“符内”
翻译?那么从这个意义上讲,翻译的范围是否就无限扩大化了。
李龙泉老师回答了这个问题。斯坦勒(George
Steiner)在他的一本书中写道“understanding is
translation”,也就是常说的“理解即翻译”。如果从这个层面来讲的话,那么翻译将无所不包。但是把翻译放在文化交际方面,还有一定的合理性。
赵彦春老师对这一问题进行了补充。雅各布逊明确地提出了3种翻译,分别是语内翻译,语际翻译和符际翻译。我们所说的严格上的翻译,只限定在语际翻译,也就是说在两套语言系统或者言语系统中的翻译。语内翻译实质上是一种paraphrase(转释),而符际翻译就将翻译扩大到一切言语或者非言语的活动。比如说三峡库区移民,从万州一直到江西等地方,把风俗习惯等也带过去了,那么按符际翻译翻译的观点,这也是一种翻译。所以,一切都是翻译,没有什么不是翻译,翻译无限泛化。这也是我们今天强调翻译本体研究的意义所在。
随后,同学们展开了对玄奘的“五不翻”部分的讨论。
李龙泉老师认为,一,无论是道安的“五失本三不易”还是彦琮的“八备说”还是玄奘的“五不翻”,都有个总体倾向,就是中国传统译论主要针对翻译过程,是把翻译当做一个动词来理解的。在西方当代翻译理论文化转向之后,有一个跟中国传统译论的分界,就是西方翻译理论不再把翻译当做过程或者动词来看了,已经把翻译当做一个产品本身来研究,这样就出现了两种认识上的重大差别:当把翻译当做一个动词和过程来认识的时候,研究重心就放在了“翻译如何做”上面,当把翻译当做名词,产品和整体时,研究重心就落在产品功能和效果上。所以中国译论和西方译论的重大差别就出现了。翻译实践大家们,如许渊冲等人不赞成他们的观点。他们认为应该把翻译当成动词来理解。二,“五不翻”源于翻译实践,刘宓庆说这属于“译”而不是“论”。李老师认为这种说法太绝对了。“论”有两种,一种是纯理论,一种是应用论。不能说能指导人们操作的应用论就不是理论。理论应该有一个内容上的区别。否则中国就没有理论了,这显然不符合事实。中国翻译理论的形态不是西方那种重逻辑,纯理论那种形态。李老师觉得,音译也是“译”,有点像之前讨论的“形译”,因为“音”也是一种“形”,“形”不一定是文字符号表现出来那种形状。
于才年就“五不翻”发表自己的见解。他以“心经”为例,翻译本中的很多术语是根据音译翻译过来的,但是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说,这样的“音译”达不到相解的效果,不能算是翻译。
李冬梅回答这个问题。经文本来就是用来诵读的,像“陀罗尼”这样的翻译就是为了增强宗教的神秘感和崇高感。所以,“音译”达到了一定的翻译目的,也应该算是翻译。
肖娴老师指出,从本质上来说,音译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翻译。“五不翻”是一种仿音翻译,即便是“陀罗尼”这几个汉字,梵语里面也并不是“陀罗尼”。“五不翻”实际上只把形模拟出来了,但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翻译。音译和意译是两个概念。“五不翻”不是必然不翻,需要做一番选择。但是还是有一些很好的音译实例,如“可口可乐”。这属于用汉语的字构成一个意义可以得到阐释的音译词汇,并产生相应联想功能。
接着,赵老师以具体翻译实例“kissme”译为“骑士美”,阐释了音译问题。“骑士”是中世纪的一种制度,骑士就相当于现代的警察,保护公民,是一种助人为乐,行侠仗义精神的体现。“骑士美”不仅描摹了“kissme”的音,而且译出了内在的精神和意义。同时,他就近期重庆市组织部托人请他翻译
“两江学者”为例,说明造词和仿音在翻译中适当使用的妙处。两江学者直译过来并不难,“Two River
Scholar”,但显得太俗,老外也不解其义,若以希腊语的词根组合成“Dipotamia Scholar”,又显得过雅。他以
“par”和“eu” 这两个词根来来仿拟“巴渝”,造了“par-eu scholar”来翻译“两江学者”
(巴渝学者)。他进而回顾了圣经七十士本的翻译,是犹太12个国家或部族,每个国家派6位学者来翻译。圣经是神秘的,如果改变了另外一个国家的语言样式,神秘就不存在了,于是大多采用了不堪卒读的音译,翻译就失败了。到了后来,出现了奈达“动态对等”理论(dynamic
equivalence)。如果翻译过去能被译文读者接受,就成功了。正如梁启超所说的那样,是“圆满调和”这样一个境界。如果要保持神秘感,干脆什么都不翻。神秘感是宗教人士传教时试图保持的对宗教的虔诚,不想破坏它。但翻译必须要破坏,不破坏就不行。语言是一种表征手段。语言的转换必须改变原语的形式。如果不破坏,翻译过来的意义就不存在了。耶稣说,我的字一个字都不能改。这当然只是一种夸张,只是说不要改动我的意思。圣经翻译了那么多版本,能不改吗?
有同学说,如果每个人都懂一种语言的话,翻译存在消亡的可能性,但不是必然性。翻译必然存在的原因,是必然存在两种语言,而不是我们每种语言都会。关于音译,她非常赞成,“音”属于“形”的一个部分。还问了关于“巴瑜学者”或者“两江学者”翻译成“par-eu
scholar”能不能算音译法。
赵彦春教授就此问题进行了解答。“par”在英语中含有“双”、“比较”的意思,而“eu”
是优秀的意思,两个词根进行造词得到“par-eu”,既体现了“两江学者”具有的卓越才华,同时也表达了“巴渝”的谐音“bayu”。所以,这种译法应该说是形意兼备的,是较好的翻译。
姜孟老师最后发言,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他说音译的矛盾是可以调和的,如果音译出来的东西不能理解,可以用加注的方法解决这一问题。针对“五不翻”,从翻译实践层面看,是很有道理的。从目前的学科发展水平来看,翻译学科的独立性还太弱,翻译学的建立也还刚刚起步。对于翻译的话题,像研究翻译思想史,翻译家和翻译技巧等层面,是翻译研究的形而下的层面,应该提高翻译研究的理论水平。翻译是从一种语言的形意对到另一种语言的形意对,那么怎么考察翻译后形对等的程度和意对等的程度,这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如果说语言是一个表征系统的话,翻译应该同语言、认知、心理等概念和成果结合起来。如果翻译界定为一个概念具有的不同外在语言形态,那么翻译确实是不存在的。比如我懂梵语和汉语,且其中有一门语言的水平要高一些。当两种语言水平达到了某个层次的时候,看见一种语言,借助心理语言,另一种语言就自然在大脑中形成了。所以,如果从概念翻译理论这个层面来探索,翻译可能就是不存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