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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讼卦的智慧:天与水违行,君子需以作事谋始

 dymhoo 2019-03-04

说到《易经》的卦序,它不仅仅是简单的数字的排列,更多的是从内容的衔接上来把中国博大精深的智慧连接起来。比如屯卦是作为事物发展的萌芽时期,而蒙卦过渡到事物发展的蒙昧阶段,需要更多接受各种教育的滋养而得以养正。接下来的需卦则是表明了事物处于发展、生长的时期,我们应该伺机而动、观时待变,不能盲目去做事情,方能成就大亨大利的结果。而从需卦到讼卦,不只是第五卦和第六卦的关系。《易经.序卦传》专门解说六十四卦的顺序有何道理,在谈到这两卦时说:“饮食必有讼,故受之以讼。”这说明了人们为了满足饮食的需求,必然会产生争执和诉讼,所以接着上场的是讼卦。只要有利益方面的需要,就一定会有纷争。讼,从言,从公,公者,公平,公正是也,公者,公堂是也。另一方面,需卦是“水田需”,讼卦则是“天水讼”。这两者互为“覆卦”的关系,亦即六爻由下而上整个翻覆过去。

《讼》卦的卦辞其文曰:“讼。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始终争讼不息则有凶险,利于出现大人,不利于涉越大河巨流。讼,卦名,象征“争讼”,许慎《说文解字》“争也,从言公声”,陆德明《经典释文》“争也,言之于公也”讼即诉讼,争辩是非。《释文》:“讼,争也,言之于公也”。《本义》:“讼,争辩也”。就是说,诉讼即人与人之间有纠纷而对簿公堂。此卦有两个阴爻四个阳爻,乾为天,坎为水,天西转与水东流背向而行,像人与人不和而争辩争论,含诉讼之义。当不易和解时,便会导致诉讼。应该找有大德大才的人进行决断,不要逞强冒险,即“利见大人”,争讼时如果出现有德之君子以决争讼是最好的结局。《彖传》也说:讼卦。上卦刚强,下卦险恶;遇到险恶还健行不已,就形成讼卦。讼卦有凭证可信,却窒塞而须警惕;至于中间吉祥,是因为刚爻来到下卦并居于中位。最后有凶祸,是因为争讼不可能成就任何事。适宜见到大人,是因为崇尚守中而端正的品德;不适宜渡过大河,是因为本身陷于深渊之中。

程颐说:“若健而不险,不生讼也;险而不健,不能讼也;险而又健,则以讼也。”这是说个性刚强然而内心并不阴险的人,不会滋事争讼;内心阴险然而个性软弱的人,无力发动争讼;只有内心阴险同时个性刚强的人,最喜欢引起争讼。这提醒我们,如果遇到这样的人,千万要注意避免与他发生争执。我们可能记忆最多的就是人家或自己的扯皮事件了。我们也见过太多的父子争讼,兄弟反目,朋友绝交,其实无非是利益纠葛或意气用事而已,很少有血海深仇的。

从六爻的对应关系来讲,可以把本卦看做有三场官司要打,三场官司中的6种人,他们是怎么应对的呢?软弱无力的初六与刚强但知理的九四打官司,初六选择了忍让,只是小加辩护,获得谅解。九四虽然位高权重,本可以强欺弱,但他能顺服正理,打消争讼之心,不去计较。聪明应变的九二与九五之尊打官司,两人力量相差悬殊,九二赶快采取丢车保帅的策略,终于躲过了灾难。九五象征最高力量,对讼明察秋毫,化讼为无讼。柔弱的六三与阳极之上九打官司,他能想到败讼之后的结局,可能祖宗的德业都会失去,于是默默承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上九虽然威风一时,获得胜诉,但终会被人羞辱。从这个方面来讲,不同的层次该有不同对待争讼的方法,初六代表人微言轻要学会忍让。九二代表官司缠身时可考虑丢车保帅。六三代表面对争讼考虑考虑后果,打消争讼之心。九四代表面对弱势不可以强欺弱。九五代表作为化解矛盾者时要出自公心。上九代表赢了官司时还要留人余地。

任何人听到诉讼,都会觉得不安与不详。但是,《易经》讲究客观的变化规律,发现人的社会是不可能没有竞争,而竞争若未得到妥善的处理,接下去就会演变为斗争与战争了。因此,诉讼不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化解恩怨、追求公平与正义的最佳手段。于是,诉讼六爻有四爻的爻辞出现了“吉”字。只有到了上九的《小象传》才补充一句:“以讼受服,亦不足敬也。”

因此可以联想到孔子所说的:“听讼,吾尤人也,必也使无讼乎!”(《论语.颜渊》)孔子说我与别人差不多,如果一定要有所不同,我希望使诉讼案件完全消失。你可以说孔子的理想简直是乌托邦,但是这不正是大家的共同愿望吗?其实,从《易经》看来,诉讼是无法回避的,但是讼卦并不鼓励人去诉讼,而是告诉人要理性看待争讼。

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或许没有想象中的平坦,而是到处皆有“天与水违行”之境。君子要“做事谋始”,道家老子进一步提醒我们“慎终如始,则无败事”(《老子》六十四章)。面对事情结束时,能像开始时那么谨慎,就不会遭到失败了。有始有终,又能在过程中谨守分寸,人生或许可以无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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