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唐玄宗很宠爱杨玉环。 但他也爱照夜白。 照夜白是哪个? 美吗? 身材丰腴吗? 不不不,照夜白,其实是一匹马,汗血宝马。 韩幹 《照夜白图》局部,唐,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自古以来,男人都对代步工具充满热情,这份热情不比对美人的弱。 在四个轮子还没问世的唐代,宝马就是成功男人身份的象征,李隆基虽然是皇帝,但也是个俗人,他也爱马。 为了拍皇上马屁,西域宁远国王(唐玄宗曾将义和公主远嫁宁远国)速速派人送来了一双,唐玄宗非常喜欢,分别为之取名“玉花骢”和“照夜白”。其中,“照夜白”因为生得一身雪白,好像是晚上的满月,能把世界照亮,故名。 韩幹 《照夜白图》局部,唐,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照夜白”不仅在唐朝的辉煌时期曾伴随唐玄宗游山玩水,而且还在“安史之乱”时陪他度过了一生中最为落魄的时期,有着深厚的革命友谊。 所以,送马的宁远国王有功,画马的画师韩幹(也有人写作“韩干”)同样功不可没。 韩幹画马 韩幹这人的人生经历,实在有点精彩,我们简单介绍一下。 这位老哥出身平凡,打小在一酒店打杂,给客人送酒。但他命好,他的客户里,有一个叫王维的人。这天,韩幹拧着酒来到王维家,王大师不在,闲着也是闲着,韩幹就用树枝在地上画起了马。这时,恰巧回来的王维目睹了这一切,被他天才般的艺术天分吸引,于是便打算支助他到京城艺术学院学习深造。 十多年后,韩幹凭借超凡的才华,成功入选为宫廷画家,甚至超过了他的师父陈闳、曹霸。 这一切的一切,离不开他的伯乐——王维。 除了照夜白,韩幹画的马还有不少,譬如: 《牧马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韩幹《清溪饮马图》 韩幹 《十六神骏图卷》(局部) 韩幹 《猿马图》 在韩幹之前,世人画马都是一副瘦骨嶙峋的可怜样,但韩幹反其道而行,用极其写实的画法,再现了骏马孔武有力的身姿,可谓有骨有肉,让唐玄宗都拍手叫好。 但是,请再仔细看看这匹照夜白,是不是感觉哪儿不太对劲? 是的,这马有着一副翘臀,但是却没有尾巴。 是因为照夜白本为白马,尾巴也是白色,所以画得不明显? 有这种可能,但世人还有另一种说法。 韩幹 《照夜白图》局部,唐,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大家都知道,唐玄宗这个人,前半生和后半生活出了两种境界:前半生极会做皇帝,后半生极不会做皇帝。在他统治后期,他听信奸吝小人的谗言,迫害忠良,统治极度腐朽,唐朝至此由盛转衰。 作为拿着笔杆子的文人、艺术家,无权无势,所以只能通过笔墨抱怨时局,以期点醒统治者。李白、杜甫、张祜、李商隐等一批文人那些个酸溜溜借景抒情的诗大多都是贬斥时局和统治者的。 而作为画师的韩幹,就在皇帝眼皮底下干活,做法就得更为隐匿一些。所以有人猜测,敢怒不敢言的他在画马尾巴的时候,用了一种特殊的颜料,上交作品的时候,马尾巴是清晰的;过了几年,马尾颜色逐渐变淡,慢慢的,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不过,若是你非要不怕羞地盯着马屁股看,还是能看到一点点隐隐约约的墨迹。 韩幹 《照夜白图》局部,唐,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 他这么做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了,就是要讽刺他的主子当皇帝有头无尾,前半生励精图治,右半生昏庸至极! 此招很妙是不是? 所以,韩幹其人和其马在后世都极受文人们推崇,各大名家纷纷收藏点赞。其中最有名的,是下面几位: 左上有南唐后主李煜题“韩幹画照夜白”六字 ; 左边上方有“彦远”二字,似为唐代美术史家张彦远的题名; 左下有北宋米芾题名并钤“平生真赏”印; 尚有南宋贾似道的“秋壑珍玩”、“似道”等印及明项子京等收藏印; 且卷前有向子湮、吴说题首,卷后有元危素及清沈德潜等 11 人题跋。 末了,乾隆还疯狂在上面加了26个印章! 此部分章多数来自乾隆魔爪 作为一名名字画爱(破)好(坏)者(者),乾隆自然不会只是盖盖章那么简单,人家李煜只是在画的右上方边缘小心翼翼写了六个字,生怕破坏画作完整性;乾隆就直接在马背上方、画面正中写了一段话: 韩幹内心独白:你也是皇帝,你也是主子,你开心就好! 好在他没有给人屁股上盖个签儿↓ 进了清朝宫廷后,这幅画一直被历代皇帝珍藏着,保存得当,地位显赫。 但是,到了清末,它也没能逃脱混乱的时局,从宫中流散至民间,被满清后裔溥儒收藏。 溥儒 20世纪30年代,日军占领北京,溥儒日渐感到所藏书画已不安全,加之急需用钱,便开始变卖书画。英国收藏家戴维德委托上海古董商人叶叔重赴京代为求购《照夜白图》。几经周折,溥儒终将此作以一万元的价格转让给了叶叔重。 1936年,张伯驹第一时间听说这个事,条件反射,就想掏钱把《照夜白图》买回来,为的,是阻挠《照夜白图》出境。 后来他在回忆录中写道: “ “余在上海闻溥儒所藏韩幹《照夜白图》卷,为沪叶某买去。时宋哲元主政北京,余急函声述此卷文献价值之重要,请其查询,勿任出境。比接复函,已为叶某携走,转售英国”。 ” 张伯驹与潘素 其实,宋哲元并没有认真查《照夜白图》流出国门的来龙去脉。《照夜白图》实际上是溥儒通过老太监卫福海及其义子卫广利开的“宝云阁”画铺,再通过白坚甫的手,卖给了日本人,日本人又转卖给了戴维德。 张伯驹为这幅画失眠了大半年,还立志“予所收蓄,不必终予身为予有,但使永存吾土,世传有绪”。 以后,此画一直为伦敦私人收藏。 直到1980年代,几经周折之后,此画由迪隆基金会(The Dillon Fund)捐赠给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至今。 身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的《照夜白图》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唐韩幹《照夜白图》全卷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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