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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历史上唯有中国文化拥有真正的独立性,具备独立的“文化格”

 见青黄 2019-03-09

人类历史上唯有中国文化拥有真正的独立性,具备独立的“文化格”

我上个月写过一篇文章,叫《人类所有的文字中,唯有汉字超越语言而独立,文字和语言是两回事》,首发发在今日头条上,反应还不错,目前已经有25万的阅读量,收到评论700多条,而且正面居多。这篇文章主要谈的是汉字的独立性问题,相对语言而独立。就这一点上来说,汉字在整个人类文明史中,是独一档地存在。现在接续这篇文章,谈一下中国“文化”、“文明”的独立性问题。象中国的文字一样,中国的文化、文明,在人类历史中也是唯一性地存在,唯有中国的文化、文明拥有真正的独立性,具备独立的“文化格”。

正是因为拥有独立性,所以汉字可以超越语言的不同和变化,进而超越地理空间的不同和时代变迁,而普世性地永恒存在。不同地域,不同语言,甚至不同时代的人,可以共享汉字,相互沟通。

也正是因为如此,悠久和偌大的中国,从根本上来说,只有一种文化,就是中国文化。

从含义上来说,“文化”就是以“文”去化,“文明”就是因“文”而明。因此,“文”实际上就是一种教化、教育工具,去教化、教育人。所以,“文化”就是“教化”、“文教”。

注意是“文化”、“文明”,而非“字化”、“字明”。这意味着用“文”去教化的过程,远在“字”产生之前就存在了。

在上述那篇文章中,我已经指出,“文”和“字”有联系,更有根本性区别。“字”是一种特殊的“文”,特殊在开始与语言相结合,开始被用来表达语言。但是,在“字”之前,“文”已经非常悠久地存在。中国文明在进入“字时代”以前,则是一个漫长的“文时代”。

在“文时代”,“文”是独立的抽象符号系统,没有发音,与语言完全无关。这个“文系统”,又包括两大子系统,契约符号系统和易经八卦符号系统,其中以契约符号系统为主体。对易经的八卦符号系统,大家相对还是比较容易理解,但是对于契约符号系统就不容易理解了。

对现代人而言,符号一定是写出来或印出来的,是二维的,契约怎么能够是符号呢?怎么能够是“文”呢?契约明明是复杂的文本嘛!现代的契约的确是复杂的文本。但是即便是现在的中国契约中,依然存在重要的契约符号,那就是印章。正规的契约一定是有印章的,而且还要盖“骑缝章”。“骑缝章”就是一个完整的印章要盖在两份合同之上,骑着两份并排放置的合同的中间的缝来盖,一份合同保留一半,即甲方乙方各一半。

印章,尤其是骑缝章的习惯,是对“文时代”契约符号的直接继承。文本式契约出现的基本前提是,是汉字的出现,这意味着甲骨文之前,中国绝不可能会有文本化的合同。实际上,文本化契约的出现是在汉字成熟和纸被发明之后,这是东汉的事。想想看,在无字时代,在“文时代”,契约的形态是什么样的?

其实,“文时代”的契约,与现代的契约在结构上是相同的,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相当于印章的契约符号,另一部分则是相当于文本的契约条款。但是,不同的是,在“文时代”的作为契约符号的印章不是平面的,不是印在纸上的,而是三维的,用具体的东西来充当,就是结绳和书契。

结绳是一对打结的绳子,书契是一对刻上齿文的木片,是最原始的契约形态。绳结和齿文都是指代数字的,因此,结绳和书契本身的信息记载能力非常有限,其作用更主要是充当信用符号。更详细的契约条款则是以口耳相传的语言的形式存在,这些语言附着在结绳和书契上,与之配套。现代契约的印章就是从结绳和书契演化而来,而文本则对应着语言性条款,只是将语言文本化了。

“符号”的“符”本来就是指三维的契约符号的,就是指结绳和书契的,尤其是书契。“信陵君窃符救赵”中的“符”,就是书契,不过是一种升级版的书契。书契的材质本来是廉价的木片或竹片。但是,在五帝、三代时期出现了一种升级版的书契,用贵重的青铜或玉石来当做书契的材质,一般用于政治和宗教祭祀上。

信陵君所窃的“虎符”,就是升级版的书契,也是契约,材质应该是青铜或玉石的,而且,其形状也被雕刻成虎,这种形态的“符”属于“兵符”,用于军队的调度。但基本原理是和昔日的结绳和书契相同,都是一式二份,两者在形状或图案上是相合相同的,然后分给契约双方所持有。在履行契约时,也对来只“符”进行比对,检测是否相合同。

现代汉语还在用一个成语叫“若合符节”,这个“符”与“信陵君窃符救赵”的“符”是一回事,也是指类书契的契约,也是契约符号。

总之,“符号”的“符”原本并非是二维的,而且是特指契约符号的,特指契约的。“符”就是契约,就是契约符号。这里需要破除一个错误观念,认为二维的一定比三维的抽象、高级。符号的抽象性并不在符号本身,而在赋予给符号的“意”。《周易 系辞》说:“立象以尽意”,这个“象”在狭义上是指八卦符号,在广义上则可以指代一切符号,指代“文”。符号只是承载“意”的东西,其抽象和独立的程度,并不在其本身,而在赋予其上的“意”。下文还要对此详述。三维的算盘珠子和阿拉伯数字在表达数字上,其效果等同,并不能说算盘珠是三维的,就一定比阿拉伯数字落后。

人类历史上唯有中国文化拥有真正的独立性,具备独立的“文化格”

从甲骨文和金文字形来看,“印”的字形为爪“手”加“卩”。“卩”就是“符节”的“节”之本字,也是契约符号。结合甲骨字形以及文献记载,可知“卩”的原始意思是指结绳之右绳。在书契和结绳机制中,契约双方分左右,左方为债务方,右方为债权方。右契、右绳为债权人所持有,相当于借据,有责取的权力。“印”的字形含义是,手持右绳,即手持借据凭信。《说文》:“印,执政所执信也”,说的并不完全对。“印”其实就是契约的债权方所持的凭信,或右绳,或右契。所执者并不一定为“执政”者。

关于“印”、“章”二字的字形考释,我之前已经专门写过文章,这里不能太详细展开。“章”字形含义就是指新刻写完成的书契。“印”、“章”二字,本来就是指契约、契约符号,当然是三维的,一为结绳,一为书契。

因此,“印”本来是三维的,而非印在纸上的。“印”本来也无“印刷”之“印”的含义。但是,在春秋战国时期,及至东汉,随着汉字的成熟和普及,契约的形态也由原本的结绳、书契向文本化契约转变。在这个过程中,契约符号则由三维转变为二维,由实物的结绳和书契,转化为印在纸上或布帛上的印章。在这个过程中,“印”也逐渐滋生“印刷”之“印”的义项。

以上我们花了不小的篇幅去解释“文时代”的契约符号,包括结绳符号和书契符号的契约符号,是“文系统”的主体部分。“文时代”的“文”可以约等于契约,“文时代”其实就是契约时代。同时,从“印”“卩”、“章”这三个甲骨金文字例也可以看出,甲骨文的字形来源就是直接对契约符号的继承和借用,而非什么象形。因此,甲骨文和汉字,从根本上来说,并非象形文字,而是“借符文字”,直接借用契约符号,或者说,是“契约文字”。当然,这不是说,甲骨文中没有象形字,也有,但是很少,也很边缘。

人类历史上唯有中国文化拥有真正的独立性,具备独立的“文化格”

前面还是主要在讨论“文”,因为,“文”不仅是“文字”的母体和基础,也是“文化”、“文明”的核心。中国文字的独特性、独立性,就是因为“字”之前的“文”的独立存在。在整个人类历史中,唯有中国的上古时代存在着成熟而独立的“文系统”,存在着一个漫长的“文时代”。“字”所有的文明都可以有,但“文”却为中国文明所独有。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唯有中国的文字,有资格称为“文字”,因为只有中国字是包含着“文”的,有“字”有“文”,其他任何文明的字都仅仅是字而已,都是有“字”而无“文”。

同时,也唯有中国文化、中国文明有资格称之为“文明”、“文化”,其他任何的所谓的文明、文化都是没有资格的,因为他们都没有“文”。

与中国的文字一样,正是因为独立的“文系统”的存在,中国的“文化”、“文明”也是独立的,也唯有中国文化、文明具备真正的独立性,而具备独立的“文化格”、“文明格”。

中国文化、文明的独立性,最直观地表现就是她的永恒性和普世性上。永恒性就体现在她是可以超越朝代和时代的,是超越生产方式、产业形态的,也是超越社会制度变迁的。因此中国文化、文明,是人类历史中,唯一连续的文明,从遥远的伏羲至当下,从未中断。任由时代的变迁,任由产业形态和生产方式的发展,任由社会制度的变革,任由朝代的更迭,中国文化的内核始终坚如磐石。

中国文化、文明的普世性,就体现在她是基于“大一统”观的、“天下”观的。这种“大一统”和“天下”观,与政府无关,所依据的并非政府强权。这种观念的形成,绝非是从秦始皇统一中国起,而是远在政府在中国出现之前,就已经形成了,在“文时代”已经形成了。

《论语》开篇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句话就是对“大一统”观,对“天下”观的口语化的表达。“远方”实质就是天下,“远方”的所有的人,都是“朋”,都是可以愉快的相处。

既然是远方而来的人,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朋”,而不是敌?这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要义所在,对于远方的人,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朋友还是敌人,但是我们不去预设他是敌人,而是预设他是朋友。这是实际上是“性善”的扩展。我们预设所有的人都是善的。唯有预设所有的人都是善的,都可以做朋友,才可能实现“天下”的“大一统”。因此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而绝不说,“有可能的朋从远方来”,更不会说“有敌自远方来”。事实上,在中国的历史上,很多时候,从远方来的的确是敌人,远者如北方的戎狄、匈奴,近者如1840年之后的西欧列强。

但是,通过教化,敌人终究可以化为朋友,譬如当下之中国与西方之欧美。当然,这个教化过程目前依然在继续之中。

总之,中国“大一统”观和“天下”观的形成远在强权式政府出现之前就存在了,在“文时代”就存在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朋”这个字也是个契约字,其甲骨文字形直接借用了书契符号。

人类历史上唯有中国文化拥有真正的独立性,具备独立的“文化格”

“朋”、“玉”的甲骨文是同一个字,其字形结构的核心部分是“丰”字符,或者直接用“丰”,后者是“丰”的变形。“丰”是典型的契约符号,是书契符号,来自书契的契齿文。其实“契”字中就包含着一个“丰”。因此,实际上,“丰”还是“契”的本字。“丰”的最原始意思就是书契。“朋”的原始意思就是对一对书契的称呼,一对书契就是一朋契。这样“朋”就成为一个量词,就是一对。“一朋贝”,就是两个贝币。同时,“朋”也被用来指代书契的双方,契约的双方,契约关系,书契关系,就是“朋”的关系。

“丰”字符为何用可以指代“玉”,因为玉的主要功能是作为书契的新材料,用来制造玉质书契。这种玉质书契,是在五帝时代开始兴起,在三代时期,比较盛行,而且主要应用于政治和宗教领域。政府的政令颁布系统其实就是一个玉质书契系统。这些玉质书契就叫“玉瑞”、“瑞信”、“符节”、“符信”等,主要包括玉圭、玉璋等。因此,“玉”的本质并非玉石,而是契约。“玉”的甲骨字形就抓住了这个本质,直接借用了书契符号。

注意,“文时代”的契约于现代的契约又有本质不同,现代的契约是有一个作为绝对权威的第三方的存在,即法律和政府,而法律和政府的背后,则是军事强权。现代的契约是以暴力强权做保障的。但是,“文时代”的契约,是没有强权性的第三方存在。当然也有第三方,就是作为“大人”的“儒”。

我在此前的文章中,已经多次指出。“儒”就就是“文时代”的契约中介。但是,“儒”没有任何强制性权力,他只是通过“评理”、“说理”,为契约双方消除分歧、达成共识,帮助契约双方去签订和执行契约。但是,契约的主体唯有契约双方,契约的签订和执行,全部依赖于双方之间的直接信任。因此,契约的核心就是“诚”、“孚”。这是《周易》非常重“孚”和《中庸》非常重“诚”的原因所在。《中庸》干脆说:“诚者天之道”,“诚”就是道,就是“义”。

因此,“朋”的关系的核心就是“诚”,相互以诚相待。

这就是涉及到中国文化、文明的内核。我们必须在“文”的层次上,理解“文以载道”,而不能仅仅局限于“文章”的层次上,“字”的层次上。“文以载道”观念,是在文时代已经成熟了。“文以载道”的“文”就是“字”之前的“文”,就是“文系统”,主要就是契约。“文以载道”的原初意思可以约化成“契约载道”。

契约为什么能够载道?因为契约真正承载的是契约双方的“诚意”,即真实的意愿,而且是双方达成共识的共识性的“诚意”。共识性的诚意,就是“理”、“义”,也是“道”。因此“义理”、“道义”的基础是共识性的诚意。就是孟子所说的:“心之同然者,谓之义也,谓之理也”。

诚意是从哪里发出的?是从人的内心,是从人心性之中。因此,中国文化的真正内核,并非“文”,并非契约,契约之文,只是表达“意”的工具,是“载道”的工具。《周易 系辞》说:“立象以尽意”,“象”就是“文”。“象”和“文”都是“尽意”、“载道”的工具。

所以,中国文字和文化的独立都在“文”的独立,而“文”的独立则在“意”独立,在“义”、“理”的独立,“意”、“义”、“理”又都是由心性所发出,因此,也在心性独立。

中国文化从本质上来说,是“意独立”的文化,也是“心性独立”的文化。而“意”和“心性”的独立具备绝对性,可以不依赖、依附于任何的外部条件。不依附于任何条件,并非绝对脱离外部条件。“意”和“心性”必须在具体的外部条件下才可存在。“意”和“心性”的绝对独立性是不依附于任何特定的外部条件,可以任由条件的变化。这就是孔子所说的:“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适”就是一定要如何,“莫”是一定要不如何。“无适也,无莫也”,就是外在条件是无所谓的,关键的是“义”。即唯有“义”是独立的,外在条件则任由其变化。

人类历史上唯有中国文化拥有真正的独立性,具备独立的“文化格”

因此,中国文化的根本在内在“意”,在内在的心性。中国文化从根本上来说,是“意独立”的文化,是“心性独立”的文化。正是因为,中国文化的基础是内在的“意”和“心性”,而不依附和绑定于任何的外在条件。所以,可以在空间上普世,可以在时间上永恒。一旦依附于任何的外在条件,绑定于任何的外在条件,将会失去“意”的独立,失去心性的独立,也会失去其普世性和永恒性。

所以,现代有些人将中国文化说成是“农耕文化”,说成是以宗法为核心的“孝文化”,说成是依赖于封建制度的“封建文化”,等等,都是错误的。中国文化是不依赖于任何产业形态,依赖于任何的制度形态的,同时也可以适用于任何的产业形态和制度形态。

有一位研究儒学的美籍华人教授,叫余英时,此人是钱穆的学生。钱穆算是民国后期的学者,但是后来叛逃至台湾。因为“师出名门”,加之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大学教书,因此这个余英时一度被捧为研究儒家的“权威”。实质上,余英时和他的老师钱穆,都是二、三流货色。对中国文化貌似渊博高深,而实则浅陋无知。

为什么要在这里点名骂余英时,因为此人在70、80年代提出了一个关于中国文化的无知谬论,但却流传甚广,贻害至深。他说,儒家思想是依附封建时代的礼法制度的,但是,辛亥革命之后,这些礼法制度崩溃了,因此,儒家思想就成为“孤魂野鬼”。

不是儒家思想成为“孤魂野鬼”,而是叛逃至台湾的钱穆,以及流落至北美的余英时自己成为“孤魂野鬼”了吧!

相反,中国之外的所有西方文明,无论出于那个历史时期,都拥有一个共同特征,都是依附于某种外在的条件,或者宗教信仰,或者产业形态,或者物质财富。

以多神教为核心的古两河、古埃及文明,为何崩溃了,原因在于,他们的文化是依附于多神教体系的,甚至依附于具体化的神像和神庙。后来出现的犹太一神教和希腊哲学,都是崇拜抽象的哲学实体或抽象的神灵,都主张“去偶像化”。

崇拜抽象神和抽象真理的基督教为何会被现代文明击败,因为尽管是抽象的,但是基督教所崇拜的上帝依然是虚构的和外在的。基督教文化是依附于这个虚构的外在神学体系。

将基督教取而代之的现代文明会普世和永恒吗?当然不会,因为现代文明依然是依附于外部条件的。现代文明中的“独立”和“自由”,是依附于外在化的“权力”的独立和自由,而“权力”的核心则是财产权。最终,“独立”和“自由”就依附于财产、财富。

同时,“科学真理”也是现代文明的一个核心要件,其实这个“科学真理”,与基督教的附着于上帝之中神学、哲学真理并无二致,也是一种虚构。而且,“科学真理”是附着与外在的“客观世界”。“客观世界”与上帝一样,也是一种虚构。

因此,所谓的“现代文明”的命运,与历史上任何西方文明不可能两样,只能消失和被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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