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如暖 放假了,腾出时间整理屋子。很多旧物,束之高阁,落满灰尘,好几年不曾动用,也没舍得扔。在用的东西,也长满污垢,比如这两口锅。 大晚上的,三个多小时,我撸起袖子与这两口锅作战。锅的反面结了硬硬的油污、锈片,去污粉丝毫不能撼动它们。我找了把铲子,一点点铲、挖,对冥顽不化者,用刀削、撬,用刀背使劲敲打。硬垢去得差不多了,再撒上去污粉,用钢丝球使劲擦。 窗外,路灯两两相对,向街巷深处漫延,人影在灯下浮动。很小的时候,快过年了,母亲把灶上的黑锅倒扣在院里的老橙树下。这是一口很大的铁锅,经过一年的烟熏火燎,锅底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垢。母亲用铲子把灰一把把铲下来。外层的灰很软,铲子一去,就轻轻地跌下来,里层的硬灰,需大力挥铲,铁与铁的刮擦声,惊动了猪圈里的猪,牛羊“刷”地竖起了耳朵……最后,大黑锅改头换面,被拎回灶里。那晚,那口刮过灰的锅,在柴火的燎烤下,滋滋作响,比任何时候都响。 边回想着,动作没停,手下的锅已锃亮如新,身轻如燕。而我的腰却直不起来了,手臂酸软沉重,指头粗糙,黑垢渗进了指甲……
补鞋时,鞋匠胖子面前总有一堆矮不下去的鞋子:男式的、女式的,平跟的、高跟的,凉鞋、皮鞋、运动鞋……五花八门。有些是皮质很好的靴子,只需垫个备用跟;有些鞋子则是粗劣货,破得不成样,一付歪瓜裂枣样。以前,总不能理解这么残破的鞋子何苦一补再补。 现在突然明白,有时补一双旧鞋子,并非因为拮据,更可能是出于念旧。当一双鞋破了,仍被珍惜着,补起来穿在脚上,是人与鞋子长期磨合出了感情;当这鞋子老旧得不能穿,仍被细细地拭掉蒙尘,珍重地放进柜子的深处,一定是这鞋子背后有让人不能舍弃的往事。
“指挥官”父亲
雨,在地上织出无数细密的针脚。我站在檐下。“帮囡妮遮一下伞。”妈妈嘱咐道。父亲早已拿伞等着了:“那还用得着说。”雨不小,我乐意父亲送送我。
“爸,前天,我回来吃的饭,饭后还给你和妈妈理了发,你记不起来吗?”我提醒他。每次回来,我都要带工具给二老理个发,他们也中意我理。我继续提示那天吃饭的细节,父亲一脸茫然,思索着,最后羞赧地摇摇头:“记不起来了。”我心里叹息,父亲越来越健忘了。母亲说你爸现在可不中用了,糊涂得很,都不敢让他一个人出门,脾气又大。
我刚刚就指望着父亲送我时,顺便指点我倒车。不管岁月怎么改变着他,不管岁月将如何改变他,在我的心里,他还一如从前,是我最大的依靠。有他在身旁,我就不害怕;有他的注视,我才有力量走得更远。
制作:清风拂面 作者简介:沐沐,江西上饶人。散文习写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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