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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主人王希廉评价《红楼梦》人物曰：“人物则方正阴邪,贞淫顽善,节烈豪侠,刚强懦弱,及前代女将,外洋诗人,仙佛鬼怪,尼僧女道,娼伎优伶, 黠奴豪仆,盗贼邪魔,醉汉无赖,色色皆有”。 在《红楼梦》众多的奴婢中有两个人给我们的印象尤其深刻：其一为焦大，其二为赖嬷嬷。赖嬷嬷和焦大是贾府资格最老的奴仆 ，可是如今的处境却天差地别，一个是家资豪富，子孙满堂，一个却人见人嫌，孤苦伶仃。 先来说一下焦大。焦大当年随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他自己喝马溺。有这样的功劳情分在，当年宁国公、荣国公在的时候就另眼相待。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宁国府都到了第五辈人，焦大依然是个出苦力的奴才，连个管家也没有混上。关键焦大还不得人心，只知道喝死酒，喝醉了就肆意数落着骂人，不但主子们不喜欢焦大，烦他，连管家们也不喜欢他，不然也不会将深夜送人的活派给他了。在凤姐的建议下， 焦大被发配到偏远的农庄去了。 焦大如此资格老，功劳大，贾府又是出了名的对下人好的人家，为什么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呢？从文本来看，焦大似乎也没有娶妻生子，孤身一人。原因大概还在于焦大的性格，焦大自幼当兵，性情直率，战场上只有赤裸裸的兵戎相见，你死我活，全然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会迂回曲折。作为守成的主子们，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习惯了满面春风的奉承，对于焦大这样丝毫不知收敛性子，一味居功自傲的人，自然一百个不喜欢。荣宁二公在的时候，尚能护其周全，一旦到了后代子孙们手里，焦大就成了一块又臭又硬的破石头，恨不得踢得越远越好。 和焦大一样资格老的奴才是赖嬷嬷。贾母邀请大家来，连王熙凤都要站着，赖嬷嬷却坐在小杌子上，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赖嬷嬷的两个儿子赖大、赖二分别是荣国府和宁国府的管家，掌握着贾家的经济命脉。赖家虽然是奴才的身份，但却非常富有，家里亭台楼阁，孙子也捐了官走马上任，也如贾母一样老封君一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按着赖嬷嬷说她孙子赖尚荣的话是这样的：”你今年活了三十岁，虽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娘胎胞，主子恩典，放你出来，上托着主子的洪福，下托着你老子娘，也是公子哥儿似的读书认字，也是丫头、老婆、奶子捧凤凰似的，长了这么大。你那里知道那”奴才“两字是怎么写的！只知道享福，也不知道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恼，熬了两三辈子，好容易挣出你这么个东西来。“”熬了两三辈子“，赖尚荣和薛蟠、贾宝玉等相交，往上数三辈，说明其祖上也是和贾演、贾源共事的。赖嬷嬷应该是贾代善、贾代化这一辈的人，因此赖嬷嬷往来贾府多与贾母相交往。 同样是老资格的奴才，赖家之所以混得风生水起，关键还在于做人。赖嬷嬷经常来与贾母请安，知道投其所好，贾母甚为喜欢的晴雯就是赖嬷嬷送给贾母的。后来薛宝琴住在贾母处，赖嬷嬷还特意送了几盆花，因为薛宝琴也深得贾母、王夫人喜爱，还被王夫人认为干女儿，赖嬷嬷此举不但讨好了薛宝琴本人，更是讨好了贾母和王夫人。 赖嬷嬷极其善于察言观色，审势度时。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来赖家人处事风格是完全不同于焦大的。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宝玉不喜欢这句话，但是这句话说得极好，在中国传统的以人为中心的社会关系中，揣摩人情世故，做到清醒洞明是极其重要的。做事先做人，做好了人，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这就是身在俗世凡尘的处世哲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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