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征文】难脱干系的旁观

网络，不仅把这个世界给缩小了，也把这个世界给过滤了。

你想找的，她就扑面而来；你不关心的，她就淡然而去。

这不，只是下意识地点了一下一个求职广告，于是，不但被点的广告打开了，另外的一大堆求职网站，也跟着涌过来了。

按照提示填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立即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那边，是一个亲切而又热情的女孩。

她一听我的年纪——50多了？

就停了一下。

但是，她马上又告诉我，你这个年龄，工厂是不太好进了，但是，你能不能够承担夜班的工作呢？

夜班？

我想，我这个年纪，瞌睡也不是那么多，夜班就夜班吧，应该没什么影响。

但是，具体是什么工作呢？

她说：是快递分拣。活路，一般人都做得下来，就是夜班工作多一些。

好吧，那工资呢？

她说：是十一块五毛钱一个小时，大概是一天一百四十多快钱。

一百四十多块钱，比干建筑活，是要少了一点。但是，它应该是比干建筑活轻松得多。快递分拣，不就是手上的活嘛？

于是，我答应去试一下，问她工作地点在哪里。

她就问我想在哪个城市工作。

我是湖北人，我当然就想在湖北工作了，就在武汉吧。

她于是告诉了我，去应聘的地址和具体的联系人，并且，还加了我的微信号，叫我有事就随时和她联系。

第二天，我就上武汉了。

可是，在到达这个女孩所指定的地方后，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所说的那个单位。

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地铁出口处的街道，人流也不是很多，又不是那么嘈杂和繁华，怎么，就没有看到她所说的那个单位呢？

我于是用微信和她联系。

又感觉到微信慢的很，就直接和她打电话。

其实，我还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先用微信和我联系过，只是，车上太吵了，我没有听到手机的提示音。

这下我和她联系了，她就立即回应。

在听我介绍我所在地方之特点后，她就说，就是那个地方啊，某某公司就在那个地方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是呀，一个大单位，公司耶——，怎么就会找不到呢？

她急，我也急。她说得很清楚，是什么单位。可是，我就是找不到。

来来回回地到处张望，四下搜索，最后，“衣带渐宽终不悔”，“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这个“公司”，就是夹在一排饭店、五金店、杂货店、等等众多小门店里的一个小门店。

因为时间久了，她的招牌褪色了，不打眼，就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

更何况，我原本以为，她是一个冠冕堂皇的正规公司，谁知道，她其实是一个亲民过度的职业中介所呢。

唉，既然来了，就进去看一看罢。

就那个女孩，透过电讯网络就可以感觉到的很上心、很焦急的样子，真的不忍心，叫她的努力被白费啊。

我于是进了这个职业中介所。

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后面放着两张办公椅。有两个女孩在值班。

可是，那个办公桌太小了，两个女孩，要是同时在一张桌子上办公的话，会相互妨碍。

所以，应该是负责主管的那个女孩，就坐在办公桌前，对求职者进行审查登记。

而负责协助工作的那个女孩，就只好在桌子旁边的一张塑料凳子上，忙活着，像是在给一些材料归类。

求职的人不是很多，有几个人在看墙上的广告，还有两个年青人正在登记。

我进去之后，就拿出手机，到桌子旁边，对那个负责登记的女孩说，我是某某人介绍过来的，你们的某某人在这里吗？

这个女孩一边忙着她的工作，一边瞥了我一眼，显出对我的问话，莫名其妙的神情，又低下头去，一边继续写字，一边冷冷地说：“等一下，我这正忙着呢！”

我于是等她将别人登记完，就让她自己看我的微信，看微信里面那个女孩所说的联系人，在不在这里。

她看了我的微信，也还是看不明白。

正好这时，他们又进来一个男人，三十多岁吧，个子不大，看上去瘦骨伶仃的，皮肤也不是很好，像个病痨，可他那神态，却又是精神抖擞，气宇轩扬。

他那一幅战无不胜的乐观气派，从眼镜后面穿透过来，威胁到了他身边，三米远范围内的所有人。

这是个成功人士啊。

我一看到这个人，就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失败了。于是，我就没有与他正面相对的勇气。

那个女孩正在对我的问题感到困惑的时候，就进来这么一个人。她于是正好将我的问题，转交给这个比她成熟得多的成功人士处理。

而这个成功人士，就正是我要找的联系人。

他看了我手机上的微信，就叫那个负责登记的女孩起来，他自己一屁股仰靠到椅子上，斜着身子，双手搭在椅靠上，不无怀疑地看着我，笑着说：“你——是干活的人吗？我怎么看你，倒像个先生，这身子骨，憔悴得很哪！”

我一听，便着了慌。

这段时间没干活，天天上网码字，确实是很消耗人的精血，被人看着憔悴，那也是必然的。

可是，我本是干活的出身啊，我实际上是能干活的啊。

而且，我也不能不干活啊，这要是一直都找不着活干，那不是活人要被尿给憋死吗？

最关键的，我大老远地跑来，就是为了联系工作啊。这要是跑了个空，岂不是要冤枉地花掉几十块钱的路费吗？

我于是极力地辩解，我是干活的出身，我什么活都能干，我以前一直都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呢，只是现在建筑工地少了，我才想到要转行的。

他于是说，不要说建筑工地上的活了，干任何事情，都是要舍得吃苦的，钱无善赚嘛，不舍得吃苦，在任何地方都干不好。

我说那当然，我肯定是舍得吃苦的，都吃苦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苦不能吃的。

“那你能够天天上夜班吗”？

天天上夜班？

不是吧？怎么会天天上夜班呢？

我感到不解。

他说，就是，我们这里的工作，就是要天天上夜班。

这下，我就有些犹豫了。

这天天上夜班，不符合人们的作息规律啊。这样一直下去，人能熬得住吗？

他于是又说，不过，我们这个活路，不是很重的，比你那建筑工地上的活路，可轻松多了。

他进一步地说，就是在分拣线上搞分拣，把输送带上人家邮寄的货物，分门别类地往下拣。货物都不重，大不了就是七、八十斤，一个人肯定拿得起。万一不行，就两个人抬嘛。

我于是说，那好吧，就试试看吧。

“这还有什么试试看的，你是出门找工作的吧？你就不想找个长期点的工作吗”？

我说我当然想找个长期点的工作。

“这就对了，不用试，就干长期的，每月20号发工资”。

我说那好吧，就干长期的。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那个网上联系的女孩，用微信问我，找到地方了吗？

我于是赞叹地说，这个女孩，工作还蛮负责的，好上心。

我立即回复她说：“找到了”。

正在我要继续介绍具体情况时，这个成功人士却阻止我说，你就说你找到地方了，但是，工作没谈成。

没谈成？怎么要这样说？

看着对方的神态，又根据自己的社会经验，我立即就懂了。

他们之间，肯定是合作关系。而这个合作，是以那个女孩介绍来的求职者成功入职为有效的。

我现在虽然是由那个女孩介绍而来，但是，如果我没有入职的话，她的这个介绍，就无效，她就不会从中得到什么提成。

我知道，这样对这个女孩很不公平。

可是，这边我虽然有意入职，可他们要我说没有谈成。我能对那个女孩说，我们谈成了，我有意入职吗？

虽然我实际上，是不能违逆这个成功人士的意思的，但是，要我老老实实地听他的话，去欺骗那个女孩，说我没有入职，我还是有些心理障碍。

这个成功人士见我面有难色，就断然地将我的手机抢过去，自己和那个女孩发微信了。

不愧是职场上的老手，这个叫我自己怎么也编不圆的谎话，让他给编得滴水不漏。

他使我没有入职的理由，变得很多。这些理由，使我一点也不会感觉到，我对不起那个女孩。

反倒是那个女孩还要回复我：没关系，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这个成功人士在帮我发完微信后，还不忘把他自己的微信号，也加到我的微信上。

似乎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合作。